楚業伯爵的算盤打得好，如果換上一個狡猾的對手，那大家會玩得很愉快的。
可惜，他遇上的是一個眼睛裡面容不得沙子的對手。
嚴奈兒可不管你在演戲，惹怒了了她之後，她就是要弄死你！
楚業徹底放棄渡江後，她立刻命令擡高炮口，瞄準楚業大軍的北岸陣地。
“放放放放……”
一半的霰彈，一半的實心炮彈。
跨過二百米多米江面，朝着楚業大軍北岸砸去。
“唰……”
在這個距離，霰彈不管是殺傷力還是命中率，都有些差強人意了。
但還是一片一片的士兵倒下！
而實心炮彈的話，這個距離殺傷力強橫無比。
怒江北岸雖然休整過，但依舊比較狹窄，幾萬大軍在這裡列陣已經擁擠不堪。
每一枚實心炮彈打過去的時候。
“砰……”
一聲巨響之後，就直接犁開一條血路。
而且因爲這裡地面堅硬，所以輕而易舉造成了跳彈。
幾十斤重的炮彈在人羣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完全是腿斷身折。
隔着二百多米的一輪炮擊，竟然也帶來了大幾百的傷亡。
楚業伯爵幾乎都要跳了起來，索倫老婆你他孃的是不是傻啊？
我已經不渡江了，我已經開始演戲了，你還在打我？
而就在此時……
“嗖嗖嗖嗖……”
空中又忽然傳來了呼嘯聲。
藏在壕溝之中的巨型投石機開始發威！
幾百斤的火藥包，如同被一隻巨手狠狠地投擲過來，然後落入楚業大軍的陣中。
“轟轟轟轟……”
驚天動地的爆炸！
無數士兵粉身碎骨，屍體橫飛！
此時，嚴奈兒覺得，火炮雖然威力很強。
但是在中長距離上的殺傷力，還不如投石機拋擲火藥包，尤其是在敵軍非常密集的情形之下，幾百斤火藥包的爆炸威力，遠遠超過了任何炮彈。
而火炮的優勢在於打得遠，而且精準率比投石機更高。
而最大的優勢，還是在於近距離打霰彈，殺傷力簡直無以倫比。
頓時，楚業伯爵欲哭無淚。
……
風雷堡防線戰場！
剛纔，城牆上幾百門大炮轟擊，投石機扔出了幾百只原始的集束彈。（炸藥包裡面裹鉛彈，碎片等等，其實和集束彈很不一樣，至少這些小彈不會爆炸。）
瞬間，一百多萬發彈丸，在這片十幾二十萬平方米的地面爆開。
不管是空中的卮離，還是城牆上的索倫，都清楚地看到。
那片區域瞬間就空了！
然後，整個戰場陷入了可怕的寂靜。（只是相對而言）
而卮離也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就只是轟轟地響。
足足好一會兒後……
所有的知覺，才漸漸回到身上。
然後，他見到風雷堡城牆下的戰場上，一個又一個士兵爬了起來。
每一個人身上都帶着血，儘管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剛纔一百多萬發彈丸猛地爆開的時候，那片區域瞬間空了，彷彿所有人都死得乾乾淨淨。
其實，不是這樣的！
這不是在海里，也不是在怒江，一旦中彈很可能墜入水中，徹底消失。
這是在地面上，很多彈丸，彈片射入身體之後，未必立刻致命。
而且人羣擁擠，很可能是有些人身上一下子中了幾十上百個彈丸，死得不能再死。
而有些人，卻被前面的戰友擋住，僅僅只是被彈片，彈丸擦傷。
最終，從地上爬起來的士兵，竟然依舊足足兩萬多人。
索倫目測，剛纔幾百門火炮齊射霰彈，幾百投石車拋射原始集束彈，應該足足給下面的軍隊帶來了一萬多傷亡。
所以第一波衝鋒攻城的士兵，竟然還剩下一大半。
卮離的身體彷彿徹底恢復了溫度，驚喜道：“沒有死完，還剩下很多。”
只有圖靈陀知道，就算還剩下兩萬多人也沒用了，因爲攻城的勢頭被中止了，秩序和陣形，都被徹底打亂了。
原本防火盾牌的分佈是很有講究的，這樣才能保護大多數士兵。
而現在……
這些高價買來的所謂防火盾牌，全部扔在了地上。
果然……
“砰砰砰砰……”
城牆上的許多洞孔打開，然後無數的火油桶滾落下來。
城牆上，無數力士舉着火油桶往下砸。
然後，無數火箭射下……
許多中小型的蠍式投石機開始拋射。
依舊是那種可怕的火藥包集束彈。
“砰砰砰砰……”
失去了組織和指揮的士兵，只能是一片散沙。
等待他們的是一面倒的屠殺！
被火燒死！
被火藥包炸死。
被無數的彈丸射穿身體而死！
最終，第一波攻城的五萬士兵，全軍覆滅。
他們甚至都沒有有效地爬上城牆！
……
而就在此時，風雷堡防線的第二輪炮擊準備完畢！
“轟轟轟轟轟……”
幾百門火炮，同時發射。
目標是卮離陣地的巨型投石機！
五成實心彈丸，三成開花彈，兩成的鏈彈。
這是一次帶有實驗性的炮擊，目的是爲了證明，在現有技術條件下，開花彈的威力如何？
再有就是，在中長距離上，火炮和巨型投石機的殺傷力比較。
“嗖嗖嗖嗖……”
幾百個彈丸，如同黑色閃電一般掃過。
結果很樂觀，但是也很不樂觀。
樂觀是因爲，不管是實心彈，還是鏈彈，就算在陸戰中殺傷力也很大。
因爲卮離大軍實在太多，陣列太密集了。
實心彈打出去，直接犁出了一條血路。所過之處，完全屍骨橫飛。
而鏈彈更是恐怖，如同死神鐮刀一般，一路飛過去，切斷無數頭顱，但威力遠遠比不上海戰，並不適合陸戰。而射程也相對不理想。
至於開花彈，果然如同預想中的那樣，每一隻開花彈裡面十幾斤火藥，殺傷力真的很一般，遠遠不如巨型火藥包。而且啞彈的概率很高。
在烈性炸藥出現之前，開花彈意義確實不大。
不樂觀，是因爲索倫這次炮擊的目標是敵人的投石機陣地。
但是一輪炮擊之後，只擊傷了不到十具巨型投石機。
這個戰果還可以，但也就是和一百臺巨型投石機的戰果相當。
巨型投石機的命中率更低，但是可以投擲出幾百斤的火藥球，一旦爆炸，整個半徑內的目標都會受到波及。
“用巨型投石機摧毀敵人的投石機和巨弩陣地。”索倫下令道：“所有火炮，用實心炮彈遠距離攻擊卮離大軍！”
“是！”
……
卮離身體剛剛恢復的些許溫度，此時有再次冰冷下來！
剛纔，他眼睜睜看着第一波攻城的五萬大軍，死得乾乾淨淨。
不僅僅是他，還有身後所有的諸侯，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對所有人的信心，真的是摧毀性的打擊！
卮離的目光不由得朝圖靈陀望去！
只見到這名王國第一統帥彷彿老了幾歲，因爲皺眉的原因，使得他原本非常淺的皺紋如同刀割的一般。
“第二波攻城大軍，要不要上去？”卮離問道。
圖靈陀搖搖頭。
第二波五萬人送上去，沒有任何意義。
戰爭被改變了，被索倫的火藥和火炮改變了。
之前徹底冷兵器時代，士兵的數量佔決定性的作用。
而此時在可怕的戰爭機器面前，人數多已經沒有太大用處了，充其量只是送人頭而已。
“投擲魚油彈，儘量摧毀索倫的巨型投石機！”圖靈陀道。
圖靈陀發現，索倫的火炮雖然很驚人，但是論殺傷力也未必超過投石機太多。
剛纔巨型投石機扔出來的巨型火藥包，尤其最後扔出來的那種原始集束彈，殺傷力實在太驚人了，完全不亞於火炮霰彈。
於是，接下來兩軍就開始了遠程對轟。
卮離大軍的幾百具投石機，瘋狂地投擲魚油彈。
而索倫的巨型投石機，瘋狂地投擲火藥包。
無數的爆炸物，在空中交錯飛過。然後落入對方的陣地之中。
不得不說，這魚油彈給索倫大軍帶來了不小的傷亡。
一旦軍隊被擊中，竟然是十幾個人被徹底燃燒。
而一旦投石機被擊中，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而最可怕的是燒到了火藥包後，直接在城牆上爆炸。不但將自己的投石機炸得粉身碎骨，還有操縱投石機的士兵也全部屍骨橫飛。
就這樣，雙方瘋狂地對轟。
不久之後，索倫的整個風雷堡城牆似乎都在熊熊燃燒。
索倫的幾百門火炮，對準幾百米，上千米之外的卮離大軍，瘋狂炮擊。
實心炮彈的在陸戰中的威力，完全刷新了索倫的印象。
在海戰中，實心炮彈並沒有表現出極度驚人的殺傷力，不如鏈彈，葡萄彈和霰彈。
但是在陸戰中，尤其是在敵軍陣形非常密集的情形之下，實心彈的威力無比可怕。
“砰……”
一旦擊中，竟然是貫穿幾十米之遠，一路上所有的士兵，全部禁錮斷折，甚至粉身碎骨。
運氣好的，炮彈落在柔軟的泥土地面。
運氣不好的，落在堅硬的石頭地面上造成了跳彈，那殺傷力更加無以倫比。
而雙方的投石機對轟中！
儘管索倫也損失慘重，但是相比而言，幾百斤的火藥球，比起魚油彈，威力要大得多。
每一輪投石機的齊射，都能給卮離投石機陣地帶來七八具的損傷。
“轟轟轟轟……”
就這樣，雙方一直遠距離轟擊。
圖靈陀之所以這樣做，是要重拾大軍的士氣和信心。
因爲用火油彈攻擊風雷堡防線，看上去畫面確實很驚人。
短短几輪齊射後，整個風雷堡防線彷彿都在着火。
這樣從視覺上看去，索倫局勢彷彿落於下風，畢竟整個防線火光沖天。
如此一來，就沖淡了剛纔第一波攻城大軍五萬人全軍覆滅的悲慘印象。
然而……
這種表面優勢，又被索倫的火炮摧毀得乾乾淨淨。
實在太驚人了，打得太遠了。
在之前的戰場中，只要五百米之外，就絕對是安全的。
而此時，就算兩三裡外都不安全。
索倫的每一輪炮擊，所有大軍都心驚膽戰。
因爲實在太可怕了，太殘忍了！
幾十斤的彈丸飛過來，輕而易舉犁出一條血路，輕而易舉帶走十幾人，甚至幾十人的性命。
這種火炮，要麼打不準，一旦打準了，死傷無數。
……
鐵木城主是最恨索倫的諸侯之一了。
當然，索倫沒有對他做過什麼，他的恨主要是來自於怕。
因爲他的領地在東南行省，而索倫成爲東南行省代理總督後，他一直和索倫對着幹。
每一天他都在提心吊膽，唯恐索倫有一日帶着大軍衝入他的鐵木城，將他全族殺得乾乾淨淨。
如今卮離帶領幾十萬大軍攻打索倫，他完全欣喜若狂，就等着索倫的覆滅。
昨日，卮離和圖靈朵的醜聞被揭露了，他心有餘悸。但那又如何，他目前的死敵還是索倫，他堅定站在卮離一方，看着索倫粉身碎骨。
今日大戰爆發之後，他身上熱血沸騰，恨不得身先士卒，帶領士兵上前衝殺。
但是戰局開始之後，他瞬間遍體冰寒。
第一波五萬大軍，竟然連城牆都沒有爬上去就全軍覆滅。
太可怕了……
接下來，卮離沒有再派兵攻城，而是在那裡遠距離對轟。
鐵木城主心急如焚，嘶吼道：“幹嘛不攻城？幹嘛不攻城？五萬不行就十萬，十五萬，二十萬！用人命堆死索倫啊，將他碎屍萬段啊！”
而就在此時……
忽然空中傳來一陣呼嘯！
然後一個黑色的閃電猛地飛來！
鐵木城主心中大驚，這，這是什麼？
他十幾名心腹武士反應飛快，立刻用身體擋在主君的面前，高舉盾牌格擋！
“砰……”
一聲巨響，那顆炮彈輕而易舉將盾牌擊得粉碎。
“噗噗噗……”
接着，直接撕裂幾個心腹武士的身軀。
然後，砰的一聲！
二十幾斤的實心彈，直接砸在鐵木城主的腦袋上。
他的腦袋，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猛地爆開，徹底粉碎！
擊碎了鐵木城主的腦袋後，這顆彈丸彷彿餘勢已盡，砸落在地。
“啊……”
緊接着傳來鐵木城少主無比淒厲的慘叫。
因爲，他忽然覺得雙腿沒有知覺了，低頭一看，從胯部以下，一片血肉模糊。
“啊……啊……啊……”
頓時，他發出更加淒厲無比的慘嚎！
……
鐵木城主的死，給卮離大軍的高層帶來無以倫比的震撼和恐怖。
當時，他可是距離風雷堡防線足足三裡！
就這樣，還被擊中腦袋！
距離兩三裡都不安全了嗎？其實，鐵木城主純粹就是運氣差，在這種距離被擊中，真的可以買彩票了。
但是這些貪生怕死的貴族和諸侯可不這麼想。
這些炮彈能砸死鐵木城主，自然也能砸死他們。
頓時，所有的高等貴族，所有的諸侯，所有的高級文官全部四肢冰涼，潮水一般開始後撤。
這些人一後撤，整個大軍的士氣瞬間跌落。
“殿下，必須收兵撤退了，否則就會造成大潰退！”圖靈陀道。
卮離心在滴血，咬牙切齒道：“大軍後撤五里！”
頓時，無數鉦聲響起！
幾十萬大軍狼狽後撤，撤退到五里之外。
卮離四十五萬大軍攻打風雷堡防線，僅僅第一日，就折損數萬，並且敗退數裡。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敗退之後的政治後果！
昨日，他和圖靈陀強行指鹿爲馬，徹底鎮壓了所有人內心的不滿。
如今，很有可能會徹底反噬！
撤退回到大營之後，會不會有人發難？會不會有人造反？
甚至，拿着他卮離的人頭去向索倫獻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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