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因爲李維森拋出的驚人言論而沉默,整個房間之內,只剩下了兩人細不可辨的呼吸聲。
半晌過後,雨辰乾乾一笑,對着李維森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米奈希爾是米迦蘭的皇帝,別開玩笑了……”
“雨辰,難道你覺得以我現在的狀態,有什麼理由欺騙你呢?”
“住口李維森。”雨辰猛的一揮手,狂暴的風瞬間將李維森包了個嚴實,“你先不要死,我要你和斯溫爾當面對證,僅憑你一面之詞……”
“雨辰,現在如果動了我,那我馬上就會死去,我將靈魂暫時封存在體內,就是爲了和你說這番話,我的力量不夠了,斯溫爾已經將我的後背盡數撕去,你不會察覺不到我現在的狀況吧。”
“該死的。”雨辰咬了咬牙,狠狠錘了一下地面,正如李維森所說,雨辰已經發現了李維森靠在椅子上的軀體究竟發生了什麼,觸覺網展開之後,很輕易的便能發現,附着在那張舒適的大椅子上,是一團團稀爛的內臟,和匯成小河的鮮血,甚至連骨骼都幾乎碎裂,一切的一切,僅僅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包裹着,纔不致散去。
“斯溫爾那傢伙,我是該一掌將他斃了,該死的混蛋,居然對同門兄弟如此殘忍!”雨辰每每掃過,心中無名火起,心想將斯溫爾撕了,可能會好受一些。
李維森高喝一聲雨辰,就這麼一喊,彷彿脫了力一般的萎了下去,渾身開始顫抖,雨辰連忙衝了過去,用自己的力量包裹住對方的身軀,總算是遏制了震動。
“多些。”李維森擠出一個笑容,“是我自己不小心,明知道在災難來臨之際,人總是會往最重要的地方趕去,偏偏忍不住好奇,撞破了斯溫爾的秘密,我也是自作自受,非要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將事情抖個明白……別怪他了,他只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已。”
“那他現在去哪了。”雨辰嘖嘖嘴,他現在也在徘徊,究竟要不要用本源之力救對方的性命,若是現在出手,或許還有救,但作爲雨辰個人來說,一來和李維森僅僅是見面的交情,二來,如果雨辰要掌控整個哈蘭,與外界勢力聯繫緊密的李維森也會是一個障礙。
人總是自私的,雨辰也是如此,不自覺的踟躕,卻終究讓他失去了最後的機會,當李維森說出了最後一句話,雙目逐漸暗淡,身軀也瞬間崩潰,血流成河,捧着李維森屍體的雨辰才終於發覺,自己在徘徊之間,竟然讓一個天縱英才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鮮血染紅了雨辰的雙腿,再往外蔓延而去,雨辰只覺得雙手逐漸顫抖,但又覺心中無比的平靜。
很難形容這樣的感覺,不同於米奈希爾之死的悲,洛薩之死的嘆,李維森的死,帶給雨辰的,是一種近乎致命的平靜。
就在剛纔,最後一刻,雨辰還在問自己,爲什麼,他會變得如此殘忍,看着生命在自己身邊流逝卻沒有任何作爲,事實也是如此,洛薩和米奈希爾是欲救不得,但李維森卻還有一線生機,看着對方死在自己面前的雨辰,有一部分責任。
但他又告訴自己,李維森之死已成定局,如果自己沒有發現,對方也是死定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
“咚。”重重的將拳頭擂在自己胸口,雨辰品味着口中的陣陣腥甜,微微咧開了嘴。
看着李維森安詳的面孔,雨辰告訴自己,或許,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死亡,纔是最好的解脫。
起身,將李維森的身子正了正,怎奈他的骨骼已經碎裂,整個身子垮塌一邊,隔着衣物,雨辰似乎看到了,一團團柔軟而腥紅的內臟,流在一邊。
雙目瞪圓,雨辰腳下猛一發力,整幢樓房瞬間被震了個粉碎。
力量暴起,一柱金光平地拔起,強大的力量摧毀了現場,連同李維森破碎的屍體,一併轟爲灰燼。
此時因爲災變而亂作一團的星峰之城,也被雨辰的力量震懾,原本嘈雜的人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停下了嘴邊的爭吵,競相看着這邊的意象,屏住呼吸,不知道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敬告諸位。”
雨辰威嚴的聲音從天空響起,緊接着,天空金光燦爛,不知什麼時候,雨辰已經立於天空,如天神降臨,渾身光彩奪目,讓人不能直視。
“如今天災襲來,哈蘭遭受重創,我知道各位看法不一,但星峰之城卻是哈蘭核心,一日不轉,哈蘭危險便更重一分。”
聲音徐徐鋪開,在雨辰全力施爲之下,星峰之城諸多強者,紛紛被壓得擡不起頭來,更別說出言反駁,只能聽着雨辰這麼一字一句說下去,沒有任何辦法。
“哈蘭中央管理委員會,其中七成分屬各大國管轄,今日我不妨挑明瞭說,我坐上哈蘭院長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中央管理委員會改組,哈蘭便是哈蘭,人類發展的中心,而不是勢力博弈的角逐場,今日將話放在這裡,希望各位能爲我傳達。”
“現在,我會在這裡成立臨時調度所,不受任何權力機構管轄,僅僅做救災調度用,願意幫忙的,請你們到中央委員會來。”
頓了頓,雨辰提高了聲調:“鑑於目前的情況,我建議,立即啓動選舉機制,在今日內選出新任哈蘭院長人選,災情當前,每一分每一秒都至關重要,希望大家不要推辭。”
雨辰特別咬了一下字音,這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雨辰言語之中的意思任誰都能聽得明白,如果今日有誰膽敢反對他,那麼就等着接受他的制裁吧!
一部分老學究直接被氣得臉色鐵青,卻說不出話反駁,雨辰的一輪力量壓制,幾乎已經抽乾了他們全數的力量,這些原本的強者,在哈蘭養尊處優,大都失去了當年的風采,僅僅憑着響亮的名號,在這哈蘭之內掌控大權,現在和雨辰一比,高下立判。
不過總算還是有一些高手,能在雨辰的壓制之下得以保存顏面,米奈希爾的弟子自然不必多說,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除此之外,一些世家角色,也讓雨辰頗爲意外。
“雖然聽說星峰之城是人類高手最密集的所在,現在親自出手,所得到的情報真是讓人意外呢,單單是武帝巔峰的角色就有八十多名,其中大半都叫不出名字,藏得很深呢。”
不過吃驚歸吃驚,總不至於讓雨辰恐懼,正如那句話說的,神下皆爲螻蟻,的確,和雨辰的力量比起來,這些高手的確不值一提,但如雨辰一般力量之人,縱貫世界也不出十指之數。
“還不出來,難道要我逐一將你們請出來不成?”雨辰等了數個呼吸的時間,發現全城寂靜,並沒有任何人願意帶頭出行,甚至連米奈希爾的幾名弟子,都表現得遲疑不定,顯然對雨辰的說法持着保留意見,一怒之下,雨辰高喝一聲,力場全開,強大的力量直接透過房屋,將所有強者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哈蘭面臨毀滅,而你們這些常年掌握着哈蘭的傢伙們,難道要眼睜睜的看着這裡的輝煌成爲歷史,看着孩子們無處可去,看着我們的文明毀於一旦嗎?”雨辰高喝道,“告訴我,哈蘭的意義是什麼!”
話音剛剛落下,身後便有話語傳來:“哈蘭的意義,哈蘭對於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意義,但是哈蘭對於人類只有一個意義,那就是希望。”
“你來了。”
“我來了雨辰。”來人左眼下方墜着一彎綠色月牙形的紋身,高鼻樑,窄下巴,額上纏着一圈繃帶,只是原本應該亂蓬蓬如刺蝟一般的頭髮卻整齊的梳理着,搭配着他的着裝,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斯溫爾。
“除了髮型,這是我第一次在哈蘭看見你時的打扮。”雨辰轉身,直面斯溫爾,“那麼,你準備好去死了嗎?”
“我殺了他之後,便沒有打算活下去,只是希望死在強者的手下而已。”
“你原本應該成爲皇帝,連同你那該死的理想主義者父親的過去一般,統治那個該死的理想主義國家,但你們沒有,這點讓我非常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