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複試的插曲並沒有引發太大的風波,官方的消息,是因爲考官身上攜帶的武器因爲處理不當,造成能量泄露。
三十一名考生,有二十六人合格,得以進入哈蘭進行學習,其中B級十五人,C級十人,唯一一個A級名額,被威家的三子威震天獲得,在國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威德橫鎮南公也因爲這件事情而好好得意了一把,爲了這名德哥薩斯歷史上唯一一名A級學員的誕生,德哥薩斯王甚至將考試當日命名爲威震天日,以激勵國內青少年奮發圖強。
德哥薩斯王甚至在第二日,便設下國宴,準備款待國家的驕傲,卻被告知,那威震天已經於同日,匆匆出發,趕往哈蘭。
於是宴請的對象變爲了威震天之父威德橫鎮南公,原本不是很和睦的君臣多年後又站到一個檯面上,互訴衷腸,或是相擁感傷,涕淚漣漣,不明就裡之人恐怕會認爲兩人的關係真如表面那麼好。
當然,知道內情的人自然對這樣的政治拉攏嗤之以鼻,在過去的十年之中,便是這名德哥薩斯王,將鎮南公這樣一個看似隆重,實際上卻沒任何實權,甚至沒有兵權的位置交給了威震天——這名評定了內亂,扶持自己上位的功勳,並年年削弱其影響力,搞得最後,雖然掛了一個公爵的名號,卻年年連王國補貼都無法獲得,國內甚至給威德橫起了個外號,叫做衰運橫,譏諷意味由此可見了。
而現在,兩隻老狐狸再次握手,互相商談,短短一夜便將威震天未來的規劃做了個清清楚楚,只待小子回國,又是一個公爵,就不知道,這次是否還是有名無實了。
這些都不再重要,至少,對於威震天來說都不重要,因爲此時他已經坐着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就在剛纔,通過了國境線,徑直往西行進着。
不過此時,這馬車卻顯得有些詭異了,就這麼停在道路邊上,趁着暮色,卻見得那車伕雙目呆滯,似夢似醒,而在馬車內,威震天靠在一角,雙手環抱,翹起高高的二郎腿。
在他對面,是一名長袍着身之人,亦是坐着,卻不說話,從露出長袍的那雙光潔如玉,晶瑩剔透的手來看,應該是一名女子。
“倒是有一陣子不見了。”許久之後,倒是威震天先忍不住了,嘆了口氣,隨即說道。
“按照計算來說,你恢復的時間應該比這長一些,不過也好,既然你已經恢復,我也就放心了。”那長袍內一陣清冷的聲音傳出,聞不出喜悲。
“你倒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好幾次差點死掉。”威震天轉用一隻手杵着下巴,撇着嘴說道。
“你不是差點死掉,而是真正死過一次,現在的你,除了頭部保存完好意外,百分之九十的器官重塑,肌肉,骨骼,甚至血液都經過了一番更替……”
“所以這纔是最關鍵的地方,另一個我。”
“這樣也沒辦法,雨辰,如果連頭部都被摧毀,神識一散,靈質也不知道會跨越到哪個維度,更別說是重塑肉身了。”女子掀開了兜帽,盤起的綠色秀髮隨即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直直鋪陳到膝蓋位置。
是辰!此時的辰相比於在扎姆雷塔之時,居然顯得更加完美了一些,既然如此,那麼在她對面之人,自然是雨辰無疑。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如何得到這個身份而沒引起任何騷動的,要知道,你這個身份的主人……雖然是一個小國家,但按照我獲得的情報,怎麼說也是一個公爵之位,牽扯廣泛,沒那麼容易滿混過關。”
雨辰聽聞如此,哈哈大笑道:“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大概所有人都以爲如此,事實上這鎮南公隱居多年,真正牽扯之人也是極少,而他的三子,額,也就是威震天,似乎從小就被當做怪物來培養,每日注入各種藥劑來塑造身體,身軀自然沒得說,強大無比,只是腦子……”雨辰一面用手點了點腦袋,“積累了太多毒素,過度刺激腎上腺素的結果罷了,雖然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是其實也是油盡燈枯了。”
雨辰笑道:“說來也巧,原本我是打算找一戶平民將自己的身份安插在內,好矇混過關,卻在德哥薩斯邊境遇到了奄奄一息的威震天,他擺脫我將他的遺言交給他父親,反正順路,我就幫他帶個話也無妨,便到他家,瞭解了情況。”
“於是你就出手,修改了他父親,和一切與他有聯繫之人的記憶,大手筆啊雨辰,不過你這麼做,精神力方面……”
“便如你當日在奧蘭城給我的建議一般,我僅僅是修改了他們對於外貌的記憶,爲了加深印象,我特別加進去了幾個特徵,其餘的,包括性格,一切一切,經過我的調查,都很符合這次計劃的目的,也就順帶借用了,省下了很多功夫。”
話鋒一轉,雨辰對着辰道:“不過也真虧得你能找到我的所在,是生命本源的聯繫嗎?”
“自然是如此,當日種下本源之時,我也將自己的一部分靈魂留在了那本源晶體之中,一方面是爲了防止意外,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方便能夠找到你。”辰說道,“這次來主要是確認一下你的狀況,目前來說很好,這樣我就安心了,一方面還是要向你做一些交代,今日之後我便要北上,穿過極北之北,尋找一個上古遺蹟,放心,我不是虛那個無能的女人,自然不需要你幫忙,這是一點。”
雨辰苦笑着搖了搖頭,剛要問對方是否需要自己幫忙,對方到先回絕了,還真符合另一個自己的風格。
而辰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問我,爲什麼拿走了盧比奧斯,雖然知道它對你很重要,但記得我說過的話,錦上添花之物,多了不是什麼好事,只要盧比奧斯還在你手上,我不能保證有一天,你不會用到戒律教典,在你作爲雨辰在這個世界上的影響消除之前,我還是建議你不要試圖尋回戒律教典爲好。”
“得,和你說話還真夠省事的,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再想去怎麼拿回那本教典,反正現在我也不用對付什麼棘手的傢伙。”雨辰呵呵一笑,“總之,你能來看我我很開心,不過你也要小心,因爲你當日說的那番話,我想大陸已經有很多人盯上你了,一切都要小心行事纔好。”
“你沒有用科佈雷亞的情報網,足以見得你行事謹慎了。”辰補充一句,“那麼,是新的情報網嗎?”
“德哥薩斯情報局,雖然人數少,卻個個是精英,德哥薩斯王在籌劃着一個大動作,我也好借他的勢了,在這個世界上,太低調的話,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我一直堅信,足夠的強勢,才能真正的保護自己的安全。”雨辰點點頭,回答道。
事實的確是如此,雨辰現在的情況,就算再低調,進入哈蘭之後,他的長相必定會引起注意,就算查到底子正確,難保有仇家會抱着寧可錯殺一百,絕不放過一個的思想搞一些動作,那時候,如果自己反抗,低調隱瞞的力量自然也無所遁形。
便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雨辰纔會在複試之上弄出那麼大陣勢,這樣一來,不單是德哥薩斯國,甚至連哈蘭都會站到自己的身後。
人人都知道,強者是最喜歡往哈蘭跑的,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哈蘭有一條完善的強者吸引策略。
包括之前那蒙斯克大賢對自己透露的一切,都是吸引策略之中的一種最簡單的體現,雨辰相信,在進入哈蘭之後,哈蘭方面會用更加熱情的手段來對待自己,其中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了。
而聽完雨辰的敘述之後,辰也點點頭,說道:“你能明白這點,看來又有了進步。”一面說着,嘴角象徵性的勾起一抹難看的微笑
“好了,別裝笑了,跟哭似的。”說了一句,雨辰才發現不妥了,猛然等着辰的臉,彷彿看到了鬼。
“你你你你,你開始模擬感情了?”
辰沒有回答,她徑直起身來到了馬車後方,拉開了車廂的門。
末了,她纔回頭道:“五年之後,我們會再見的,那個約定並不是虛張聲勢,五年,就算是雨辰你也是如此,不能阻止我的話,你知道會發生什麼。”
言罷,就像一團霧氣一般,漸漸淡去,再沒有了蹤跡。
“我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難道你還想再一次清洗人類嗎?極北之北的遺蹟?希望你能找到你需要的東西吧,另一個我。”雨辰搖了搖頭,坐了回去,順便打了個響指,雨辰高聲問道:“小哥兒,怎麼不走了?”
那車伕才反應過來,對了一下時間,自己居然不小心睡着了十分鐘,看來是這段趕路太累的緣故,還好馬車停了下來,要不走岔了路,又免不得一番怪罪,要知道馬車內的傢伙,可真是個難伺候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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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連忙搪塞道:“真不好意思,剛纔前方的支架出了點問題,這不,才修好,現在就趕路,放心。”
連忙吆喝着,趕着馬繼續前進,而得到這個答覆的雨辰,只是微微一笑,雙手一枕,隨即閉目養神。
一路無話,又行了一夜,來到了毗鄰國度香巴拉的西部大城,橡樹城。
雖然名字叫這樣,但整座城市實際上一刻橡樹的影子都見不到,相反,列於街道兩側的,青鐵木,圓整標直的樹幹,光華的表面,密密麻麻黑青色的樹葉尤爲顯眼。
,這裡有一個典故,說當年有一名皇帝荒誕,想用世界上最沉重的樹木製造一艘不會沉默的戰艦,可是世界上最大的樹木,卻是香巴拉的鐵木,沉如鋼鐵,全然不可能浮於水面,那皇帝不幹,非說那鐵木是橡樹,傳說中,用橡樹製造的船隻絕對不會沉沒,他便是堅信這一傳說才下此命令,有一大臣蓄意謀反,便用那鐵木連夜趕工,也不知搭上了多少人命,才造得一艘大船。
首航便進言讓皇帝登船,準備妥當,只待船隻入水,一沉到底,那皇帝自然也沒得救,便在計劃即將得逞之時,皇帝命他隨同登船,他推脫不過,只得隨行。便入水,他拉了皇帝直接跳海,眼見那大船沉沒,救得一命,卻被皇帝識破真相,上岸便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末了,那皇帝才悠悠說道:“原來,傳說中的橡樹,就是所謂的鐵木啊。”
便依錯而錯,將當年造船之地命名爲橡樹城,流傳至今。
直到現在,這裡還是全大陸最大的鐵木出產地,這從街道的佈置便可以看出。
略過這些不提,再說雨辰籍着A級考生的身份,在前行的過程之中,也得到了諸多實惠,只要將證明開出,無論是住宿還是吃飯,一律免費,甚至某些少兒不宜之事,只要他想,也不用花上一分錢。
當然這個特權也之後剛剛通過試煉的考生才能享受,哈蘭並不會組織考生前往哈蘭,在其間的路途,或獨行,或是結伴,都得自己解決,哈蘭提供的,僅僅是官方城市內的食宿補貼而已,經過多年的發展,各國也將這樣的傳統變相的做成了比拼實力,藉此吸引人才的方法,於是便有了某些特殊的服務了。
這不,才下馬車,馬上便有一名肥頭大耳,走起路來都嫌費力的官員湊了上來。
“請問是威震天先生嗎?我們已經等您好久了,這便爲您接風洗塵,香巴拉人民永遠是您的朋友。”一面挪動着自己的身軀,請雨辰隨他登上另一輛馬車。
早對此輕車熟路的雨辰自然也不推辭,笑着說了些客套話,一面隨意的說着路費到現在還沒給,是先和車伕結算一下路費,纔好與之同行之類的云云,那官員當即會意,吩咐左右往前,幫雨辰墊了車費,兩方對此心照不宣,都是相對而笑。
一路偶爾打探着消息,從那肥頭大耳的官員口中套出些東西並不是太難的事情,只是宛如閒聊一般,雨辰便了解到,原來僅僅是今日一天,同到橡樹鎮的哈蘭學生居然就有八名之多,都是剛剛通過試煉,準備前往哈蘭,來此落腳。
“也不知道是些什麼樣的才俊,有空真得好好結交一下才是。”
那官員笑着點頭,這一抖動,臉上堆積得誇張的肥肉一陣亂顫,幾乎將他那雙小眼睛都埋進去,一面奉承道:“都是些年輕才俊,個個風度不凡,果然是哈蘭的學員呢,都是了不得的人才,不過其中還是你雨辰先生最讓人記憶深刻了,單單是您A級的身份,往前不說,往後絕對名動大陸,前途無量啊!”
“既然前途無量,你們還費這功夫幹嘛,勞民傷財的。”雨辰心裡這麼說,嘴裡卻說着一順溜漂亮話,他也知道,現在不遺餘力拉攏哈蘭的學員,是一種超前的政治考慮,就算無法將他拉入己方陣營,但起碼留下了好印象,以後再外交場上如果有牽扯也好藉此周旋,實在是一舉多得。
也不點名,隨着那官員進入一家規格極高的餐廳,入席就坐,期間,甚至包括橡樹城城主,西部省份巡查長之類的高官到列席舉杯,個個油光滿面,也不知就這一天參與了多少應酬。
也不掃興,舉杯共飲,一面套取着對自己有用的情報,一面填飽肚子,雨辰這頓飯吃的可謂是非常充實了。
再到後來,被送到橡樹城最高檔的酒店,並約好明日幫忙僱傭最好的馬車,這才與之分開。
獨自回到房間,雨辰緊緊鎖上了房門,盤腿坐到牀上,閉上眼睛,開始了自己的修煉。
識海之中。
一片綠色的汪洋,再也不是之前黝黑碧綠的景緻,雨辰暫時也只能將這樣的變化歸功於生命本源上,卻也不能完全肯定,只是一面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整個空間的結構,甚至氣息,都與過去有了完全的不同,即便雨辰是這裡的主人,也只得一步一個腳印的探索與熟悉,好在經驗豐富,整個過程也沒有受到太大的阻礙。
但是今天,當他進入識海之後,卻發現有些不妥了。
一種淡淡的哀鳴,充斥着整個空間。
“這是?”雨辰暗自戒備,將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卻發現周圍的空間開始如同潮汐一般開始褪去。
一面驚訝,更集中精力,空間並沒有什麼不穩定的跡象出現,這樣的變化也不知是什麼意思,正待雨辰準備往前一探究竟,周圍的空間隨即一陣扭曲。
只覺得頭痛欲裂,差點暈倒,強打精神,搖了搖頭,再注目一看。
整個空間,再也不復那碧綠的汪洋,而是變成了一片純白。
純淨的白色,沒有了時間與空間的區別,雨辰立在這純白色的空間之中,顯得有些突兀了。
“這裡……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雨辰皺緊了眉頭,他發現自己斷絕了與身體了聯繫,便如過去一般,當初與魔一起被困在識海之中,最終因爲理解了識海的本質而得以脫出,而現在的情況與當初基本相似,同樣是被困在識海之中,不過這次脫離的條件,應該有了改變。
“是了!當初的夢魘試煉!我曾經看到過同樣的空間,同樣的空間……莫非……”猛然回頭,雨辰盯着不遠處那張熟悉的面龐,冷冷開口道:“另一個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完美的身形,略帶寂寥的神色,不是另一個雨辰又是誰?
“你終於看到了我,那就意味着你的身體和靈魂已經修復完畢。”另一個雨辰淡淡說着,單手一招,一柄碧綠色的鋒銳出現在手中,雨辰一眼便認出,那是死亡呼吸。
“幹掉我的分身吧,另一個我,幹掉他,走出去,這柄劍自然會歸還給你,如果你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到,我也只能認爲你沒有繼續生存下去的資格,我會將你抹殺。”
一揮劍,蕩起的陣陣波紋,將半個空間都染回了綠色。
“殺了我,或者死,任選一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