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逃出來了!還別說,主人你這隱匿術法還真的好用,竟然還能夠完全屏蔽靈丹境的感知,早說有這樣的手段,我就該早點來的,也不用拖到現在了,你也不用被傳恩豪下這樣的狠手。”千面自言自語着,也沒管南宮浩現在到底醒沒醒來,那薄如蟬翼的面具之身也就這樣飄着,拖着南宮浩的身體,已經完全脫離危險的兩人仍舊隱匿着身形,向着青靈宗的方向前進。1
至於爲什麼要往青靈宗的方向,這就不得不提到南宮浩先前的打算……那就是青靈秘境那裡的空間陣法,能夠直接跨過千萬裡直達西域邊境的境谷,這原本就是南宮浩一直以來認爲的生機所在!
千面一直都跟南宮浩在一起,對於這些事情,他是也清楚得很,況且現在這裡距離漠城都還有着好長的距離,這途中難免會碰上麻煩,畢竟青靈宗在這裡可是佔着絕對的主導權,他們若是就這樣徒步,下場只會和現在一樣。1
這樣一來,都不用南宮浩發話,千面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放在了青靈宗上,最危險的地方在個時候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也只有那個地方,能夠讓兩人全身離開,最爲快捷方便。
但持續的趕路也還是讓本就重傷的千面有些支持不住,這個時候,千面還專門找了個隱秘的位置,也就藉着南宮浩現在維繫的術法,原地休整。
千面也解放了自己擴散的雷電靈氣,那包裹南宮浩肉身的雷霆全然消散,顯現出了其中仍舊沾染着血跡,但已經好了太多的身體,畢竟南宮浩的四肢已經接上,身上那一條條的裂口也已經合併,碎肉都不復存在,千面對此也總算是放下了心,再沒那麼緊張。
不過這個時候閒靜下來的千面看着南宮浩的身體卻是陣陣懼意滋生,在他腦海中迴盪的畫面始終都是先前潛入火池之中看到的那一具四分五裂,甚至被寸寸分割的恐怖殘軀,令人不住的作嘔,到現在想來都還覺得觸目驚心,相當難忘。
與現在健全的南宮浩比起來,很難想象之前他承受了怎樣的痛苦,經歷了怎樣的折磨……
突然,南宮浩身上的翠芒劇烈的顫動起來,他的身體也在這個時候猛地一震,迷茫的意識在這個時候拼命地掙扎,無力卻使勁想要握起的拳頭更是讓整具身體越發劇烈的顫動,一種強烈到極致的不安之感頓時就在南宮浩的內心爆發,微張的嘴脣似乎有着什麼話語想要吶喊而出,就算不能,但身體的劇烈反應已經足夠說明他現在的情緒。
不知怎麼的,本來已經昏睡過去的南宮浩卻是在身體的大傷基本上覆原之時突然就出現了異樣,腦海之中想法一下子就變得無比的清晰,就好像在做着一直重複的噩夢。
在那模模糊糊的夢裡,他意識到了一些無比珍視的人要在他身邊永遠的消失,內心的那股不安、急切直接就讓基本上痊癒的南宮浩想要甦醒!
“楊……雲曦!”南宮浩顫抖的手突然探出,整個人一下子驚醒,破開那腦袋裡的重重迷惘,那隻滿是血痕的龍爪頓時顯現,向着身前的虛空一把抓去,好些已經生長而出的龍鱗再一次的脫落,些許血滴滑落,他卻什麼也沒有抓住。
這陣仗倒是讓千面驚叫起來,本就在南宮浩身前的他連連後退,本來就在走神的他被嚇得不輕,身體周圍一層層的電芒乍現,整張面具都緊繃起來,習慣性的防備着這突如其來的“危機”。
“呼……主人,你終於醒了!”千面長舒口氣,眼看是南宮浩造成的動靜,也是收起了身邊的雷霆,說道。
“楊雲曦呢?淨清呢?”南宮浩怔怔地收回了手,虛弱的開口,連忙問道。
“呃……主人。這……我也……”千面支支吾吾,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1
而這個時候,也不用千面在說些什麼了,因爲此刻在南宮浩的右手掌心,還殘留在那血洞的空蕩蕩的丹瓶無疑是說明了一切,甚至在仍舊涌動着濃郁香氣的瓶口還殘留着一點水珠,僅僅只是注視着,都感覺到了其中的微微鹹味,好似翻涌的海水在南宮浩的身邊不住的涌起。
跟隨着一起蔓延而開的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悲哀,在那迎面拍打而來的層層海浪上隨之涌現,濃郁至極。
雙眼在這個時候瞬間呆滯,顫抖着身體似乎透過那悲傷海浪看到了之前在他殘破肉身面前發生的一幕幕情景,而這些是他體內正在漸漸復甦的龍族血脈帶給他,讓他最爲直觀的去看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特別是當楊雲曦的身體在傳恩豪手下瞬間崩碎,看着那些涌動而起的真鳳血脈,被傳恩豪壓制着,強行向着自身融合而來,其中似乎還殘留着最後的那一抹微笑,眯着眼睛,微紅着臉蛋,卻是帶着些許掙扎、些許悲傷。
那楊雲曦最後一點淚滴滑落,仿若隔着一世……
這一幕,南宮浩只感覺心裡什麼東西碎了,那擡起的右手再也放不下了,丹瓶被他緊緊攥着,掌心點點鮮紅滲着,混雜着不住滑落的如雨淚水,整個世界都彷彿在這一瞬間被難以言喻的悲傷完全充斥,再也忍受不住的淚水不住的流淌,沒有了任何歇斯底里的咆哮。
王伯走了,淨清走了,楊雲曦現在……也走了。
彷彿在這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在冬夜裡瑟瑟發抖的小乞丐,在沒有任何的言語,只有着微紅的眼眶下條條淚痕遍佈。
無助!無力!
“主人……”千面欲言又止,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安慰,只是默默的退到了一邊,不再多言,他也清楚,南宮浩現在需要的是時間。
那身體之中流淌的濃郁生機在這個時候似乎都出現了些許的停滯,似乎也是因爲南宮浩現在的情緒,對那些生機之力有了牴觸的反應。
哭聲漸漸傳出,迴盪在南宮浩身邊仍在維繫的術法邊緣,就彷彿在一個洞窟之中,回聲不斷,盡是那難以言喻的無盡的悲充斥,隨着眼淚一涌而出,似寒風冷冽吹過,刺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