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冷,劍鋒寒,蓋聶身形未動,一股驚人劍意便已勃然而出,震得當頭大將面容失色,三千鐵騎驚慌不已,但那大將畢竟是久經沙場,三千鐵騎也是精銳之中的精銳,很快便重新安定下來,只見那位大將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絕的對蓋聶說道:“蓋聶先生劍聖之名,末將欽佩萬分,但丞相之命,莫敢不從,末將只有……得罪了!”
“殺!”大將一聲令下,親帥三千鐵騎向着蓋聶與天明二人衝去,馬蹄奔馳宛若地震,三千鐵騎奔騰之間,氣勢竟是瞬間融合爲一,展現出的威勢絕不遜色於尋常大羅境高手所發,顯然隨着兵家弟子散佈各國,兵家聚勢之法也已經被各國掌握。
此法於戰場搏殺用處不大,但卻是凡人王朝應對修士妖魔的絕佳法門,便如當年孫武凝聚數十萬大軍氣勢力量以獲得對抗準聖的力量,便是這三千鐵騎的氣勢凝聚,也已經不亞於尋常大羅境高手,而這也是最近幾百年開始,大多數實力不濟的仙佛妖魔不願踏足南贍部洲的原因之一。
面對氣勢洶洶而來的三千鐵騎,蓋聶眉頭一皺,目光一凜,淵虹長劍瞬間出鞘橫於身側,劍意濤濤匯聚於劍鋒之上,氣勢升騰宛若狂風肆虐,看的他身後的天明滿是興奮之色,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大叔這般威風。
但就在蓋聶自身劍意達到巔峰之時,他的氣息卻出現了一瞬間的波動,卻是蓋聶強行運轉劍意,觸動了體內月神殘留的法力,法力與自身劍意產生衝突,從而令蓋聶所受的傷勢越發擴大,心知決不能拖延時間的蓋聶強行平復氣息,而後瞬間出手!
只見蓋聶手中淵虹一揮,一道劍氣瞬間席捲而出,沒有任何花哨,沒有絲毫技巧,只有最最純粹的銳利鋒芒,以及劍出無悔的浩然之威,如一道無形的利刃一般對那領頭衝來的大將當頭斬下。
“喝!”面對蓋聶如此攻勢,當頭大將一聲大喝,將三千鐵騎融匯而成的氣勢不斷凝聚到手中長戟之上,對着那襲來的劍氣就是一掃,霎時間三千鐵騎合力硬撼劍聖之招,雙方僵持片刻竟是隱隱呈現勢均力敵之像,但就在這時蓋聶再次出手了!
“縱劍術,一刃奪命!”只見蓋聶身形驟然一閃,對着那大將暴衝而去,手中長劍攜無上威勢正中大將手中尚未收回的長戟鋒刃,本就脆弱的平衡瞬間便被打破,蓋聶劍意爆發宛若洪流奔騰,將那三千騎兵生生席捲其中,眨眼間便已煙消雲散!
“唔!”忽而蓋聶一聲悶哼,絲絲鮮血自他嘴角流出,卻是舊傷之上再添新傷,而那不想讓天明爲他擔心的蓋聶很快便將嘴角的鮮血拭去,而後輕描淡寫的走回天明的身邊說道:“走吧天明,我們還要趕路呢!”
“啊?啊!大叔等等我!”仍沉浸在蓋聶方纔驚豔一劍當中的天明立刻驚醒,他連忙追上蓋聶的步伐,兩人緩緩向着東方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就在兩人離開許久之後,石門峽的山峰之上兩道身影緩緩出現,顯然這兩人早已在此呆了許久,方纔那一場大戰也被兩人看的一清二楚,或許就連蓋聶都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又或許蓋聶已經發現了他們,但爲免節外生枝才裝作不知。
這兩人其中之一是一位白鬚白髮的老者,他的身形略顯矮胖,雙手之上老繭密佈,顯然是長期進行某種手工作業所致,而另外一位則是頭戴黑紗斗笠,身披墨色披風,令人看不清他的模樣,但他腰間卻掛着一柄好似直尺一般無鋒無刃,卻有劍格劍柄的怪異長劍,竟是墨家鉅子的身份象徵,有着‘似劍非攻,墨眉無鋒’之稱的墨眉劍!
此劍本是墨翟的佩劍,在默蒼離擊敗墨翟之後落入其手,卻不知爲何又會出現在此人手中,忽而此人問道:“班大師,查清楚了嗎?”
“嗯!”被稱爲班大師的老者微微點頭說道:“那個小孩名叫天明,乃是蓋聶自咸陽宮中帶出!”
“咸陽宮?”黑袍人沉聲說道:“他難道會是嬴政的兒子?”
“這……不大好判斷……”班大師撫了撫頜下長鬚說道:“不過據門中弟子多方打探,最終得知他的母親乃是麗姬!”
“麗姬……”黑袍人沉默片刻之後說道:“我記得當年荊軻啓程之前曾經說過,他的妻子麗姬已經懷有身孕……”
班大師聞言不禁驚訝道:“難道說……”
黑袍人微微點頭說道:“看那孩子的年齡,以及蓋聶曾與荊軻相交莫逆的過往,至少有七成的可能……那個名叫天明的小孩,就是荊軻的孩子!”
聽到黑袍人此言,班大師反倒猶豫了:“那……我們該怎麼做?”
黑袍人沉默片刻,顯然他也有些猶豫,不過很快黑袍人便有了決斷:“以方纔蓋聶斬殺三千秦軍時所產生的那一瞬間的氣息不調來看,他的體內應是有舊傷未愈,如今他又強行運轉功力,自是已經傷上加傷,如果我是蓋聶,定會盡快尋找醫生爲其治療,而此處不遠便是蓉姑娘的鏡湖醫莊……”
班大師立刻立刻了然道:“聽聞當年蓋聶遊歷列國之時,曾與蓉姑娘的師傅有一段交情,如今蓋聶身負內傷,很有可能會往鏡湖而去!”
黑袍人微微點頭說道:“爲防萬一,還請班大師傳令附近的門人弟子對他們多加關照,畢竟當年荊軻之死我也要付很大的責任,如今卻是絕不能再讓他的兒子出現意外!”
班大師面上笑容一整,對黑袍人認真說道:“謹遵鉅子之命!”
……
始皇二十八年,始皇愛妃麗妃身死,劍聖蓋聶攜麗妃之子天明叛逃,三千秦國鐵騎隨即追趕,卻在石門峽殘月谷爲蓋聶一劍所滅,天下震驚!
……
就在蓋聶帶着天明逃出咸陽的當晚,陰陽家右護法月神便飄然駕臨默蒼離的府邸,無需下人的指引,她便已經來到那一處幽靜的花園,正如往常一般,默蒼離好似早已知曉她會到來一般,獨自一人於那花園之中傲然孤立,擦拭着手中彷彿永遠都有未淨塵埃的青銅古鏡。
看着默蒼離的背影,月神緩聲說道:“封眠咒印已經種下,只待時機成熟,咒印便會將那塵封在他體內的力量慢慢喚醒!”
默蒼離聞言,手中動作不見絲毫停頓,甚至連區區一個回頭都十分吝嗇,只是淡漠的說道:“嗯,辛苦了!”
月神繼而問道:“下一步又該如何?”
默蒼離冷然說道:“鬼谷雙雄,一縱一橫,便如棋局的對弈雙方,如今白棋已下,這顆黑棋……也是時候動一動了!”
……
當蓋聶於石門峽殘月谷一劍滅殺三千鐵騎的消息傳至咸陽,始皇帝嬴政勃然大怒,丞相李斯順勢提出‘以江湖治江湖’之策,經嬴政點頭同意之後,李斯親赴昔日韓國境內某處深山之中,與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刺客團聚散流沙的首領,同時也是鬼谷門下與劍聖蓋聶並稱縱橫的衛莊會面!
聚散流沙本來只是韓國境內小有名氣的刺客團而已,但鬼谷一戰失利而遠走他鄉的衛莊卻不知何故加入其中,並且很快便成爲聚散流沙的首領,在衛莊的率領之下,聚散流沙吸納了許多外來高手,並且做下了數件震驚世人的大案,這才成爲如今赫赫有名的刺客團。
而這數件大案其中之一,就是秦國滅韓之戰前夕,韓國大將軍姬無夜暴斃府中,雖然外界一直對於他的死因有所猜測,但卻有諸多線索表明殺死姬無夜的就是聚散流沙,甚至於很有可能是衛莊親自出手,也正是因爲聚散流沙的這次行動間接幫助秦國滅掉韓國,所以李斯纔會拜訪流沙本部,畢竟雙方已經有過一次間接的合作,再次合作的難度不會很大。
事實正如李斯所料,在李斯提出嬴政只需要將天明帶回咸陽,至於蓋聶的生死全由衛莊發落之後,雙方的交易便是一拍即合,衛莊當即派出麾下高手去刺殺兩人,不想半路卻是遇到楚國項氏一族的橫加阻攔,加上蓋聶雖有舊傷在身,可劍聖之名絕非虛言,接連打退聚散流沙兩撥攻勢之後,蓋聶一行便如預料一般向着鏡湖醫莊趕去。
眼見兩撥刺殺無果的衛莊卻是毫不慌張,在到達鏡湖附近之後,更是讓麾下速度最快的白鳳將其成名之物鳥羽符送入鏡湖醫莊,以作打草驚蛇之用,而衛莊就好似狡猾的獵人一般,不斷給予獵物一定程度的驚嚇,令其不由自主的向着巢穴逃竄,最終經過一番激烈乃至勾心鬥角的追逐之後,蓋聶等人有驚無險的逃入一處山壁之中的安全之所,但他們此刻卻不知道,這裡……纔是衛莊真正的目的地!
……
隨手將前方發回的最新情報碾成飛灰,默蒼離毫不意外的說道:“繼陰陽家與縱橫家之後,入局的果然是……墨家麼……想不到昔日我親手設計的機關城,如今卻要因我……而被徹底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