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陽,王宮大殿。
文武朝拜,百官肅然,秦王嬴政高坐於王位之上,居高臨下俯視羣臣,俊朗的面容滿是威嚴莊重,清明的雙目之中隱現霸道威勢,令羣臣不自覺的低下頭顱,只覺得那高坐在王位之上之人並非是尚未親政的新王,更似統治寰宇的霸道帝王,煌煌天威令羣臣心中不敢有絲毫不敬。
就在羣臣默默的注視之中,有攝政大臣、當朝丞相、封邑十萬戶的文信侯等身份的呂不韋,雙手託着一尊龍首爲持,通體無暇的青綠色玉璽緩緩走向嬴政,在來到嬴政面前大約三步之處,呂不韋緩緩跪倒在地,將那尊玉璽高高舉過頭頂。
嬴政見狀,一伸手抓住那龍首之處,將玉璽底部高高舉起正對羣臣,玉璽之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字樣映入羣臣眼中,此舉既象徵着嬴政一統天下的雄心,也預示着攝政八年之久的呂不韋正式將權力交回嬴政之手,這位二十一歲的王者終於卸去身上一切束縛,於今日正式親政!
“恭賀陛下親政!”呂不韋聲音隆隆,率領羣臣俯首叩拜,表示對新君的尊敬與效忠,卻有一人隱於咸陽宮的角落之處,靜靜的觀看着這一幕,在嬴政的眼角餘光掃到他的身上之時,那人面帶微笑對嬴政抱拳行禮,而後在羣臣沒有絲毫察覺之時,便已悄然離去。
“趙括麼……”看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嬴政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以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喃喃道:“如此的人才就在眼皮底下,若是不能爲朕所用,豈不太可惜了!”
……
秦都咸陽,默蒼離府。
自咸陽宮觀禮歸來的趙括快步來到花園之中,對那道孤傲的身影行禮說道:“師尊,弟子回來了。”
默蒼離低頭默默擦拭手中青銅古鏡,對於趙括的迴歸並無半分波動,極爲平淡的說道:“感覺如何?”
“嬴政不愧是祖龍轉世,真龍之氣之充盈完全不是趙孝成王所能相提並論!”趙括話語一頓,片刻之後皺眉問道:“但是弟子卻不明白,祖龍既然是龍族之祖,轉世之後大可迴歸龍族,爲何還要當這秦國之王?”
“祖龍雖是萬龍之祖,但如今卻已轉爲人身,他那龐大無邊的真龍之氣,也被封鎖在這小小的軀體之中,就好似一灘死水無法動用分毫,而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將極富活力的真龍之氣與自身相融,便如往冷水中倒入熱水一般,爲其體內死氣沉沉的真龍之氣提供活力!”默蒼離解釋道:“但祖龍的真龍之氣何其龐大,尋常數量的真龍之氣難以奏效,反而會如滴入海洋的墨水,經過淨化之後反而成爲其一部分,所以祖龍轉生成爲秦國王室血脈,在化名爲呂不韋的臥龍暗中布計之下,他一步一步成就秦王之位,得秦國王朝氣運加持自身,但……這還不夠!”
默蒼離微微一頓,而後說道:“秦國雖強,卻也僅是人族王朝之一,其自身氣運較於東方六國堪稱龐大,可對於祖龍而言卻也不過如此,除非秦國橫掃六國一統天下,否則根本不足以喚醒祖龍體內沉睡的真龍之氣!”
趙括不解道:“但日前典禮之上,弟子以望氣之法觀其周身,見其身上真龍之氣活性充足,不似師尊所言那般沉寂,這……又是何故?”
這一次默蒼離並未直接回答,而是略帶引導性質說道:“秦國龍氣不足,自可有其他龍氣彌補!”
心知默蒼離有意考驗自己,趙括仔細思索片刻,這才略帶猶豫的答道:“師尊說的是……九鼎?”
默蒼離點頭說道:“九鼎連接九州,乃整個南贍部洲龍氣最爲集中之所,那龐大的氣運對於他人而言或許會是反噬自身的致命毒藥,可對於祖龍轉世的嬴政而言,卻是一等一的大補之物,其將秦國王朝氣運與九鼎之一的龍氣融入自身,重新激活自身真龍之氣,而後又將八隻九鼎的氣運金龍化合爲一,封入自趙國得來的絕世美玉和氏璧中,成就‘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手握玉璽便可得天下八成氣運加身,威能之強甚至凌駕於一般的先天靈寶之上,有這內外雙重刺激加身,祖龍恢復指日可待!”
趙拓沉默片刻不禁嘆道:“想不到昔日成就藺相如完璧歸趙之物,在他病死之後卻被趙孝成王與嬴政母子一同親手送到咸陽,如今又在嬴政手中成就這絕世至寶傳國玉璽,那楚人卞和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含笑瞑目了!”
對於趙括的感嘆,默蒼離並未發表自己的評價,而是忽然說道:“你與車芸和明空走的是不同的道路,我能教給你的東西你都已經學會,剩下的就是經驗的積累,以及你自己的感悟,繼續呆在我這裡已經沒有意義!”
就在默蒼離話音方落之際,手搖羽扇的呂不韋忽然走入花園之中,對默蒼離說道:“即是如此,不妨讓他出仕秦國,如何!”
“嗯?”默蒼離眉頭微皺,但眼中卻並沒有絲毫驚訝之意,顯然他早已察覺到呂不韋的存在,於是他立刻對呂不韋說道:“臥龍大人不好好當你的丞相,竟有時間來我這裡,當真稀奇!”
呂不韋搖了搖手中羽扇說道:“陛下已經親政,東滅六國指日可待,爲完成當日東渡東瀛的約定,我需要先回水晶龍宮準備一二,但我一旦離去,秦國相位便會因此空缺,所以我必須在離開之前找到一個合格的繼承者……”
默蒼離毫不意外的說道:“所以你選中了趙括!”
“不錯!”呂不韋微微點頭說道:“趙括本就是世間少有的天才,又經蒼離先生悉心教導,雖不敢說有經天緯地之才,但治理一個小小的秦國,應是不在話下!”
默蒼離並未立刻答應,也未一口拒絕,而是看向一旁面露驚訝之色的趙括說道:“你的想法呢?”
“我……”趙括猶豫片刻,而後嚴肅答道:“弟子願意一試!”
“也好!”默蒼離微微闔首:“世人皆知趙括已死,往日之名卻是不可再用,今日我替你取一個化名,你……便以李斯之名,出仕秦國吧!”
“弟子領命!”趙括先是對默蒼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而後回身再對呂不韋行了一禮,說道:“我願入秦國爲官,還望丞相大人替我引見秦王陛下,趙……李斯,感激不盡!”
……
秦王九年,李斯得丞相呂不韋之邀出仕秦國,與秦王嬴政秉燭夜談,嬴政讚歎其爲世間少有的王佐之才,恰逢丞相呂不韋以身體不適爲由告老還鄉,嬴政準其所奏,併力排衆議以李斯接替呂不韋丞相之位,又廣開招賢榜,將大將之才王翦、兵家傳人尉繚、將門世家蒙恬等人納入麾下,此時秦國人才濟濟,東方六國已有已有風雨欲來之感。
秦王十年,默蒼離以嬴政的名義請公輸家族入秦,並令秦國與公輸家族結成戰略同盟,秦國庫存的龐大資源源源不斷的送入公輸家族的鍛造工坊,而由公輸家族打造的神兵利器則不斷送入秦軍將士手中,本就紀律嚴明的秦軍又得神兵利器之助,戰力頓時暴增一倍不止,又有羅網刺客團掌控暗中勢力,爲嬴政肅清一切反對聲音,此時的嬴政已是文武齊備,兵糧充足,橫掃六國指日可待!
但在此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因爲默蒼離在暗中的支持,使得秦國的實力在短時間內不斷擴充,雖然秦國尚未與東方六國正式開戰,卻已經展現出足以橫掃六國的威勢,但默蒼離此舉在信奉‘兼愛非攻’的墨家弟子眼中,卻無異於離經叛道之舉,哪怕默蒼離是墨家鉅子,這種主動破壞和平的舉動也是不可饒恕,於是這部分的墨家弟子與身爲墨家鉅子的默蒼離起了衝突。
墨家弟子認爲默蒼離不該幫助野心勃勃的秦國,去破壞這雖然略有動亂,但大體卻能維持平衡的和平,但默蒼離卻認以‘七雄並立,互相征伐,天下豈有和平可言’爲由,認定秦國橫掃六國統一天下,重現夏、商、週三朝的統一政權,這纔是永久的和平之道,在這之前即便會有一些犧牲與殺戮,也是爲了將來的和平能夠持續的久一些。
這些墨家弟子各個都是心志堅定的求道者,他們既然認定‘兼愛非攻’乃是世間大道,就一定會將之貫徹到底,哪怕默蒼離是墨家鉅子也不會給他留面子,而默蒼離雖然長了一副儒雅面孔,但心智之堅卻他人根本難以動搖,結果雙方一番爭吵卻是不歡而散。
而這些墨家精英弟子也基本代表了大部分普通弟子的想法,不歡而散之後這些精英弟子深感默蒼離頑固不化,乾脆四處遊說普通弟子,最終竟是有近半的墨家弟子選擇與他們一同踏上東行之路,去幫助那處於弱勢的東方六國。
得到這個消息的默蒼離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彷彿那棄自己而去的並非是他的門人弟子,而是根本不相干的路人一般,而當同樣的消息送入咸陽宮時,得到消息的嬴政卻是雙目一眯,疑惑道:“墨家分裂,半數東行,默蒼離呀,你……究竟在謀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