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劍谷,劍冢。
“無……劍……”玄幻輕聲唸叨着這個名詞,心中逐漸明悟獨孤求敗之意,只因他所說的‘無劍’,與世人所理解的‘無劍’完全是兩個意思。
世人心中的‘無劍’,乃是指的出招之時不再拘束於招式、兵器的限制,招式可達‘無招勝有招’的程度,而兵器則達到‘草木竹石皆可爲劍’,屆時劍者無需隨身佩劍,因爲天地萬物都是他的劍,劍者也無需練習什麼劍法,因爲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最高深的劍法,這種理解不能說不對,因爲玄幻與獨孤求敗確實已經達到這個層次,兩人以指爲劍就是最好的證據,所以纔會有開戰之初,獨孤求敗那一句‘果然,你也達到了,這無劍之境!’。
但此時獨孤求敗所言的‘無劍’,卻又是更高一層的存在,乃是徹底洞穿了劍的概念之後所達到的昇華,爲何獨孤求敗的劍指不帶任何劍意,卻能將玄幻破日之招輕鬆斬破,乃是因爲他的劍道已經超脫於劍的層次,‘草木竹石皆可爲劍’也仍然拘束於劍的層次,但獨孤求敗卻已經達到更高的層次,甚至於就連劍意都無法承載獨孤求敗的劍道之威!
如果非要打一個比方,那麼獨孤求敗的‘無劍’,便是捨棄一切外物,僅僅追求劍道最深層本質的虛無之劍,這等手段已經超出武道神通的界限,已是達到以武入道的層次,若是獨孤求敗在這條道路上一直走下去,說不得有朝一日能夠開闢出一條獨立於三千大道之外,那僅屬於獨孤求敗自己的劍道!
什麼,你問玄幻爲何如此清楚?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爲玄幻也曾觸摸到以武入道的這個層次,大家應該還記得當年封神量劫最後階段,黑白郎君與神蠱溫皇曾在玄幻識海深處一戰,那一戰最終時刻,神蠱溫皇強行將自身《飄渺絕式》推演至‘劍十二’之境,最終卻因爲自身承受不住‘劍十二’的威能與黑白郎君同歸於盡,而那一招‘劍十二’便已經達到以武入道的層次,是超越劍意極限的入道之招!
“雖然早已知道,我與義父差距極大,但……我仍想最後試上一試!哈……”只聽玄幻一聲大喝,渾身功力運轉至極致,混元準聖那無窮無盡的法力不斷匯聚於玄幻劍指之上,而後經由玄幻無上法力催動,一抹彷彿亙古便已存在,包含言語無法表述之玄妙的蒼茫氣息,於玄幻指尖驟然浮現,霎時間天地萬物爲之一靜,彷彿對着玄幻低頭臣服一般!
“我劍,無劍不破!”指尖玄幻以指作劍,催動幻想法則之力加持己身,一指揮出便如開天神劍一般,所過之處天空破碎,大地灰飛,整個領域世界彷彿陷入末日一般,在玄幻這驚世一劍面前,竟是片刻便已徹底崩潰,引動虛空之中亂流奔騰,一切有形與無形的物質盡皆泯滅於此,唯有獨孤求敗仍是……不動如山!
“這便是你領悟的法則嗎?就讓爲父領教一下它的威能吧!”獨孤求敗淡然的面色終於微露凝重,就當玄幻加持幻想法則之力的滅世一劍逼至面前的瞬間,獨孤求敗劍指點出,至精至純的虛無之劍瞬間對上威勢逼人的法則之招!
不見驚天爆炸,不聞駭人轟鳴,一切就彷彿是順其自然一般,玄幻與獨孤求敗兩人身體僵直片刻,獨孤求敗漆黑的面色始終不變,而玄幻那潔白如玉的俊俏面容忽然涌上一抹血色,只聽“噗!”的一聲,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出,玄幻只覺得體內空空如也,渾身上下力量全無,彷彿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被獨孤求敗一劍之威化作虛無!
眼見玄幻就要跌倒,獨孤求敗一步來到玄幻面前將他扶住,口中緩聲說道:“我的劍,是無慾無求專注不敗之劍,而你的劍則是無常無定包容萬物之劍,我是化繁爲簡以一破萬,而你卻是化簡爲繁演化萬千,這兩者雖無優劣之分,但若你能同時兼顧兩者之道,才能真正做到包容萬物,在此之前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片刻之後,恢復了些許力氣的玄幻自行起身,獨孤求敗見狀轉身一揮手掌,破碎的領域世界瞬間消散,展現出葬劍谷劍冢的真正模樣,只見天空之中無數柄各式神劍憑空飄浮,每一柄神劍都隱約可以感覺到十分驚人的劍意殘留,顯然這些神劍的主人都曾是縱橫一方的劍道強者,而他們更有同樣一個身份,那就是獨孤求敗劍道之路的手下敗將!
就在玄幻展開神識,感悟天空之中這難以計數的神劍之上附帶的劍意之時,獨孤求敗忽而說道:“從今日起,你便留在劍冢專心悟劍,什麼時候能夠破解我的無劍之境,你才能夠離開!”
言罷,獨孤求敗轉身向着劍冢之內走去,玄幻聞言沉默片刻,忽而叫道:“義父!”
“嗯?”獨孤求敗停下腳步,等待玄幻未盡之言。
“快劍、巧劍、力劍、無劍,除了這四柄劍之外……”玄幻飽含深意的問道:“義父您……是否還有那更加極致的第五柄劍呢?”
“我說過,你的疑問,並不需要由我來解答,一切的答案,都只能由你自己去追尋!”獨孤求敗再次邁步,當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在玄幻視線之外的時候,才遙遙傳來一句:“身爲劍者,怎能無劍,當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之後,再來與我一戰吧!”
“身爲劍者……怎能無劍……”玄幻沉默良久,忽而笑道:“原來如此,我……好像有點明白,義父您那第五柄劍的真面目了!”
“不過明白是一回事,能否領悟精髓,卻又是另一回事,接下來這一段時間……”玄幻擡頭望着漫天的神劍,輕聲笑道:“專心悟劍吧!”
……
神界天庭,瑤池仙境。
就在玄幻隱居劍冢專心悟劍的同時,昊天上帝終於將新仙界碰撞天維之門的餘波處理完畢,眼見繁忙公務暫時告一段落,昊天上帝便給自己放了一個小假,除了每七天召開一次朝會之外,昊天上帝平日便在瑤池仙境之中與瑤池金母調調情,日子過得也挺逍遙自在。
但今日顯然與往常不同,就在昊天上帝剛剛端起一杯瓊漿玉露,準備與瑤池金母同飲瞬間,昊天上帝忽然眉頭一挑,只見一道劍氣以十分驚人的速度飛射入瑤池仙境,目標直指昊天上帝,面對這十分突然而且迅速的攻擊,若是換做其他準聖高手,便是不被劍氣重創,至少也會落得個手忙腳亂的狼狽模樣。
但昊天上帝卻是不慌不忙,伸出左掌屈指一彈,一道指風迎上了那道飛射而來的劍氣,就在劍氣接觸到指風的瞬間,劍氣忽然憑空分爲九道略小一圈的劍氣,試圖繞過指風的阻礙,卻見那道指風彷彿擁有生命一般,眨眼間化爲無形的大網,將那九道劍氣盡數納於其中,而後飛回昊天上帝手掌之中。
昊天上帝手掌一握,將那九道劍氣玩弄於鼓掌之間,九道劍氣就好似九條小魚一般,在昊天上帝手掌之間不斷遊走,昊天上帝看了看自己掌握之間的劍氣,而後擡頭對瑤池仙境之外,沒好氣的說道:“多年不見,見面便用劍氣問候,未免太過唐突了!”
“哈,倒是我唐突了!”一聲輕笑,一道白衣身影緩步走入瑤池仙境之中,但見此人一路閒庭信步走來,瑤池仙境之中的天兵神將竟是不做絲毫攔阻,甚至於看他們的表情,好似就連此人的存在都未能察覺!
若是玄幻在此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位突然闖入瑤池仙境的白衣人並非別人,正是那位白衣尊者徐暮雲,片刻之後徐暮雲來到昊天上帝面前,笑道:“我只是想要看一看,當了數萬年天帝的你,修爲是否有所退步!”
昊天上帝聞言微微一笑,將手中一直端着的那杯瓊漿玉露一飲而盡,而後卻是不再答話,一旁的瑤池金母見狀白了昊天上帝一眼,而後問道:“結果呢?”
徐暮雲微微點頭說道:“不差!”
昊天上帝忽而說道:“你這次前來,應該並不僅僅是爲了試探一下我的虛實吧!”
“當然!”徐暮雲飽含深意的說道:“再來你這裡之前,我先去了一趟葬劍谷……”
“葬劍谷……”昊天上帝沉默片刻,而後問道:“你不是說那裡的名字與你相沖,並且發誓此生都不會踏入其中嗎?”
“這嘛……”徐暮雲嘴角一抽,伸手抹了抹那本就不存在的冷汗說道:“只能說事有輕重緩急,必要的時候,小小的誓言該破就破吧……”
“哦?”昊天上帝頓時來了興趣,當即問道:“那麼令你不惜破去自己所發的誓言,也要親自進入葬劍谷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一場絕世劍者之間的劍道對決,亦或者說……”徐暮雲停頓片刻,而後說道:“是新老‘劍魔’的劍道衝突!”
昊天上帝繼續問道:“結果如何?”
“夜**人不愧是能夠傳承獨孤求敗之名的劍者,其劍道修爲之高已經不遜於我分毫,而那玄幻……”徐暮雲沉默片刻,十分凝重的說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有些看不透他!”
昊天上帝緩緩放下手中玉杯,認真說道:“既然看不透,那麼便繼續觀察,正好我也有一事,想要託你代爲探查一二!”
徐暮雲問道:“何事?”
“天維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