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識海,驚現故人,看着面前戾氣盡去之後溫潤如玉的男子,黑白郎君眉頭頓時緊蹙起來,而後黑白郎君又看向那面色冷漠的神蠱溫皇,最終轉身一指玄幻說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對於黑白郎君的疑問,玄幻顯然毫不意外,他面色平靜的看着黑白郎君緩聲說道:“你需要我解釋什麼?是玉璣子爲何會出現在我的識海深處?還是神蠱溫皇爲何仍能獨立存在,而不是與我本心重新相融呢?”
黑白郎君冷哼道:“哼,都要!”
玄幻聞言,轉頭與玉璣子對視一眼,不過此時的玉璣子眼中早已沒有了昔日的智慧之光,他的雙目之中只有無盡的空洞,他的身影也顯得十分透明,就好似虛幻的投影一般不甚真實,玄幻見狀口中幽幽一嘆,而後對黑白郎君解釋道:“唉……一切的一切,源於我和玉璣子打的一個賭!”
“賭?”玄幻的回答顯然有些出乎黑白郎君的預料,不過黑白郎君是個直性子,心有疑問絕不保留,於是當即問道:“什麼賭?”
玄幻微微一笑,解釋道:“一切……還要從夏朝開始說起!”
……
夏朝太康年間,鎮守人界大荒北部的太古銅門大開,幽都王窮妘帥大軍南下大荒,自此拉開了席捲大荒長達百年的亂局。
幽都大軍兵強馬壯來勢洶洶,又有幽都三巨頭玉璣子、張凱鋒、七夜輔佐,幽都王窮妘以絕對力量橫掃大荒半壁江山,建立了盛極一時的幽都王朝,逼得曾經掌控整個大荒的大夏王朝,不得不退居南疆九黎之地,依靠天合關之險,與定家軍之勇勉強苟延殘喘。
而就在這時,玄幻橫空降世,爲神秘高手獨孤求敗收養,於深山之中隱居悟劍,直至玄幻十歲之時,獨孤求敗忽然失蹤,玄幻出山行走大荒,並因使命系統所發佈之任務參與了天合關之戰,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了那個註定與他糾纏一生的男人,玉璣子!
當時的玉璣子是幽都三巨頭,是以《幻龍訣》御使七條黑龍縱橫天下,便是幽都王窮妘都要給他三分薄面的男人,而玄幻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輩,無論實力還是地位,兩人都是天差地別,甚至於在天合關一戰最後,若非玄幻好似開啓主角模式一般,藉助應龍劍與玉壺冰中真龍之氣擊退玉璣子,恐怕他也已經死在玉璣子手下。
後來張凱峰更名寒浞,在純狐等人的幫助之下欲取窮妘而代之,而夏朝君王帝相爲除窮妘這一心腹之患,親帥八大門派高手北上幽都王城,並因此引發了改變大荒走勢的幽都王城之戰,那一戰打的天崩地裂,就連人族上古五帝之一的顓頊帝都以意念的形式參與其中,最終窮妘死於寒浞劍下,而經此一戰八大門派高手死傷慘重,也爲後來寒浞滅夏埋下隱患。
而就在幽都王城之戰爆發的同時,幽都王城之外卓君武、蘇玉函、南宮天明三大高手聯手截殺玉璣子,玉璣子雖實力強橫,但三大高手死意已決,竟是拼死與玉璣子同歸於盡,玉璣子雖以秘法在戰後復活,卻是自知大限不遠,他找來冰心堂掌門紫荊爲他續命,同時又不甘心自己的意志就此斷絕,於是他竟是起了傳承之心。
玉璣子年幼之時先後痛失兩位恩師,又看到了太多的人間疾苦,見到了太多的好人因那不公的世道而死,這一切令年幼的玉璣子對這天下失望了,他認定天是不公的,只會讓好人受到傷害,而讓壞人逍遙法外,當年的玉璣子曾想要藉助幽都王窮妘之力去改變天下,而當他發現自己生命將盡之時,卻想將自己逆天的理想,傳給他的敵人,玄幻!
在玉璣子看來,玄幻雖然是他的敵人,但本質卻與他最爲接近,而且正因爲兩人身處敵對,所以玉璣子相信玄幻纔是最最瞭解自己的人,也就是所謂的‘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但那時的玄幻仍是認定‘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並沒有接受玉璣子逆天信念。
而玉璣子並未就此放棄,他將自身元神附在自己所用的黑玄劍中贈給玄幻,以此默默等待時機,不過顯然玉璣子沒有想到,他這一等,竟是等了還幾百年的時間。
直到夏朝末期,夏桀登基,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曾經幫助少康復興夏朝的玄幻,眼見夏朝逐漸日薄西山,天下百姓生活疾苦,心中終是有所觸動,而這也終於給了玉璣子……最後一個機會!
……
說到這裡,玄幻看向玉璣子那淡薄的身影,口中嘆道:“唉……玉璣子雖然附身在黑玄劍上,但他畢竟只是凡仙元神,數百年的時光早已消磨了他太多的元神之力,當他再次以元神姿態出現在我面前之時,他早已是油盡燈枯,自身意識也幾乎消散,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忘對我傳承他所謂的逆天之心,我眼見他竟是如此堅決,心中一時有所觸動,便與他打了一個賭!”
“玉璣子既然說我與他乃是同樣的人,天生註定會走上逆天之路,那麼我便與他以此爲賭!”玄幻解釋道:“恰逢當時夏朝完結,使命系統獎勵一人三化這個技能,令我可以將自己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分化而出,成爲擁有獨立意志的分身,我便將自身順天與逆天的意志同時灌輸到本我與超我兩尊化身之中,這個賭局就此開始,若是最終兩尊化身同時選擇順天之路就算是我贏了,玉璣子的意識便會徹底消散,而若是兩尊化身同時選擇了逆天之路,就是玉璣子獲勝,到那時我必須心甘情願的承認,自己和玉璣子是同一種人,我們的心中都有一顆名爲逆天的種子,我們的道路註定會是逆天之途……呵呵,怎麼樣,是不是有一種十分中二的感覺呢?”
“確實如此!”神蠱溫皇搖扇說道:“這個賭看似公平,實則你已佔據先機,本我與超我分別代表慾望與智慧,正所謂‘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逆天而行不但費時費力,而且往往討不到好處,卻是不爲智者所取,因此從一開始,我這個超我化身,便已經註定會選擇順天之路,這樣一來在這勝負各半的賭局之中,你其實一開局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如此看來你不但中二,而且奸詐無比呀!”
“不錯,這個賭局與其說是我和玉璣子的賭局,倒不如說是我想要藉機徹底擺脫玉璣子的糾纏”玄幻十分懷念的說道:“玉璣子雖然曾是我的敵人,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原本熟悉的人幾乎都已逝去,雖然那時的我反手之間便可將玉璣子徹底抹殺,但他畢竟是我曾經記憶的最後一抹痕跡,所以我才弄出這麼一個賭局,希望能夠給玉璣子一個比較完美的結局,爲了保證我的勝利,我最先分化出超我化身神蠱溫皇,而他也確實如我期望的那般,選擇了順天之路,別看他在封神量劫之中到處插手搗亂,好似將原本好好的封神劇本搞得一團糟,實際上他的舉動卻是大大推進了封神的速度,從天道大勢的角度來看,他的舉動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不過……呵呵,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玄幻苦笑的自嘲道:“凱爾特大世界一行之時,我察覺到了使命系統對於我自身修爲的極大限制,爲了更好的在凱爾特大世界進行佈局,我不得不提前分化出本我化身黑白郎君,並用所謂的三次出手機會限制住了他的行動,不想身負滅神神通並且得到世界碎片的黑白郎君逆天意志驟然滋生,當我察覺之時卻是爲時已晚,再加上神蠱溫皇的突然背叛,致使我全部修爲被使命系統封印,即便想要改變黑白郎君的想法,卻也是力不能及,如今想來……一切或許早在我領悟滅世神通之時,便已經脫離原本的算計!”
聽到這裡,黑白郎君仍然沉默不語,神蠱溫皇看了黑白郎君一眼之後忽然說道:“佈局並非書寫劇本,其中充滿無盡的便數,我與黑白郎君也不是任你操縱的棋子,會出現這種情況,其實你應該早就已料到,若是我所料不差,你和玉璣子的賭,其中應該也有出現這種情況的應對方案纔是!”
“那是自然!”玄幻點頭說道:“雖然過程出現問題,但從賭局的角度而言,一切卻都在順利進行,而這種本我與超我各自選定一條道路的情況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而若是出現這種情況,解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
神蠱溫皇面露一絲瞭然微笑,顯然已經明白玄幻之意,但他仍是接口說道:“有多簡單?”
玄幻解釋道:“無論是在洪荒,還是諸天萬界,實力永遠都是唯一的評判標準,既然雙方各選一路,那便乾脆捨棄一切外在因素,將順天與逆天重新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然後以實力來決勝負,於是我再次分化出代表着自身執念的本我化身競日孤鳴與我一同輪迴入劫,目的不僅僅是爲了收回流落在外的本我與超我,從而三化歸一明心得道,更是爲了給兩人創造一個不會被任何外界因素干擾,可以放開手腳圈裡一戰的平臺,而這個平臺就是這裡……識海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