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外,爲了能夠方便觀察戰局走勢,魯雄親自登於高處,意圖居高臨下俯瞰全局,他的這種做法乃是經驗之談,但很顯然魯雄還是不明白,他的這些經驗,早在當年紂王女媧宮進香之後,就註定化爲泡影,如今更成了魯雄失敗之因!
忽而一道人影自潼關飛起,直奔魯雄所在位置而來,不過片刻已近在眼前,此人面如鍋底,海下赤髯,兩道白眉,眼如金鈴,帶九雲烈焰飛獸冠,身穿鎖子連環甲,大紅袍,腰繫白玉帶,騎火眼金睛獸,揹負兩柄湛金斧,正是那北伯侯崇黑虎。
卻見崇黑虎雙手一招,背後兩柄湛金斧自行飛入手中,一指那魯雄便道:“魯老將軍,你乃是朝中老臣,應知紂王無道,百姓遭殃,我知聞太師對你有知遇之恩,也知你家世代忠良,並不求你反出殷商,但你做你的愚忠之臣便是,爲何今日率領大軍,攻我城關,難道就不怕天下百姓唾罵,令你遺臭萬年嗎?”
魯雄聞言不爲所動,反而指着崇黑虎破口大罵:“崇黑虎,休要狂言,你崇氏本爲北地遊牧,下賤之民,只因太祖商湯仁慈,封你崇氏爲北方諸侯之首,世襲罔替,你卻不念君恩,囚兄逆反,難道就不怕你崇氏祖宗,九泉之下不得安生嗎?”
崇黑虎非但不怒,反而大笑道:“哈哈哈……魯雄,卻是你不明白,成王敗寇,自古已然,當年那商湯若非奪了夏桀的基業,如今哪裡輪得到你效忠這殷商王朝,若要這麼一論,商湯的祖宗九泉之下,不也是不得安生嗎?”
“你……”魯雄指着崇黑虎渾身顫抖,卻是怒急攻心,一時失口難言,但崇黑虎卻不給魯雄絲毫喘息之機,他直接從腰間解下一個紅色葫蘆拿在手中,大笑一聲:“今日便讓我將你生擒,也好叫世人知曉,我崇黑虎的厲害!”
言罷,崇黑虎法力一催,但見紅葫蘆之中一道黑煙沖天而起,眨眼間便已遮天蔽日,令衆人只覺眼前漆黑一片,在這黑煙之中隱有噫啞之聲,竟是一隻體型碩大的鐵嘴神鷹,此鷹鐵嘴鋼背,羽毛如林,兩翼一展足有十餘米之長,趁着黑煙瀰漫之際,這鐵嘴神鷹直接抓住魯雄兩肩,鐵翼一震向着潼關飛去!
“大帥!”下方大軍聽聞鷹叫之聲仰頭一望,紛紛大驚之色,一時間殷商大軍士氣潰散,若非魯雄平日治軍嚴格,此時恐怕已成潰軍,崇黑虎見狀心知自己目的達成,便也不多加停留,仰頭大笑幾聲,便驅使着坐下異獸飛向潼關。
落至潼關上,崇黑虎收回鐵嘴神鷹,徑自走至姬考身前覆命,姬考微微揮手示意崇黑虎退至一旁,而後緩步來到魯雄身前,伸手便要將魯雄扶起,但魯雄卻是冷哼道:“哼,想不到崇黑虎竟也只是他人馬前卒,看你年紀輕輕,氣度不凡,應非無名之輩,報上你的來歷,讓我知道知道,我究竟是敗在誰的手中!”
不等姬考回答,一旁的崇黑虎就先冷哼道:“哼,你當真有眼不識泰山,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大周王朝北競王,已故的西伯侯姬昌長子,周武王姬發的兄長,姬考殿下!”
“姬考……”魯雄聞言一愣,而後放聲大笑道:“想不到當年西岐派往北地的人質,如今竟然反客爲主,讓這北地也成你姬氏領土,兄弟兩人一個開朝立國,一個拓土開疆,姬昌呀姬昌,你當真生的好兒子呀!”
以姬考智慧,自是不難聽出魯雄話裡話外挑撥離間之意,他不禁搖頭笑道:“老將軍說笑了,小王這哪裡算得上拓土開疆呀!分明是紂王無道,諸侯離心,北伯侯崇黑虎深明大義,立志爲天下百姓推翻殷商,如此高尚的情操,當真令人敬佩呀!”
魯雄卻是絲毫不聽姬考之言,口中大罵道:“任你萬般狡辯,也難掩你亂臣賊子面目,他日陛下光復社稷,定會讓你等亂臣賊子,死無葬身之地!”
眼見魯雄如此不聽人言,姬考無奈搖頭說道:“誒呀,想不到老將軍竟然對紂王有如此信心,但老將軍卻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既然老將軍對殷商如此忠心,小王便幫您一把,來人呀!”
兩侍衛近身行禮道:“在!”
姬考一指魯雄,頗爲可惜的說道:“傳小王命令,斬下魯老將軍的首級,而後隨屍身一同送歸敵營!”
“是!”兩侍衛領命拖着魯雄下去,不過片刻手起刀落,一代老將魂歸封神,姬考站在潼關上,看着關下一隊人馬運送魯雄屍身前往敵營,口中輕聲喃喃:“以魯雄方纔口氣分析,他似乎十分相信紂王可以光復殷商社稷,這種信心絕非空穴來風……呵呵,想來得到七巧玲瓏心的紂王終於按耐不住,決心閉關練功了,恐怕也只有殷商王室的驚世神功《玄鳥天命訣》,才能夠給魯雄這般信心,一切……都在按照孤王的預料進行!”
“還有……溫皇!”姬考面色平靜,但眼神卻是變幻莫測,口中淡然說道:“如今的你,也快要坐不住了吧,畢竟你之佈局,最大倚仗便是姬發的天命,若是姬發功績不足,致使天命旁落他人,你辛苦花費百年而成的佈局,可就全都白費了呀!”
忽然一陣劇烈的喧鬧聲傳自對面大營傳出,姬考不用擡頭都知道,定是魯雄屍身已經送至對面大營之中,姬考當即對身邊的崇黑虎說道:“接下來還要再勞煩一下北伯侯,如今魯雄屍身已至敵營,敵軍要麼士氣盡喪,四散而逃,要麼便會激起敵軍兇性,成爲一支‘哀兵’,正所謂‘哀兵必勝’,北伯侯當立刻率軍出關,直搗敵營,趁敵軍士氣低落之際予以雷霆一擊,萬不可給敵軍成爲‘哀兵’的時間呀!”
“末將領命!”崇黑虎應道,而後重新跨上坐騎,率領麾下大軍出關攻向對面敵營,此時敵軍仍然處於哀傷之中,崇黑虎大軍突襲之下,敵軍立時潰散逃竄,崇黑虎順勢掩殺數十里,斬首三萬,俘敵八萬餘,四散而逃者不計其數,短短一日,魯雄死,大軍破,天下震驚!
幾乎所有對望氣之術有所研究之人都驚訝的發現,就在崇黑虎擊破魯雄大軍之後,那條無形之中橫貫整個大荒,代表天下王朝氣運走勢的氣運金龍,竟發生些許偏移,如果說原本的氣運金龍乃是頭西尾東呈一條直線,預示着殷商王朝與大周王朝此消彼長,那麼此時這條氣運金龍的身體便已經微微向北方彎曲少許,或許這彎曲最終會漸漸重歸比直,但也可能成爲金龍轉頭的預兆,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成了未知之數!
對此姬考擡頭望天,口中輕笑道:“溫皇呀,孤王已經出招了,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
……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身處於西岐丞相府中的姜尚也是如此做派,微微搖動手中羽扇,緩聲說道道:“既然你誠心要將原本的劇情徹底打亂,那我倒不妨助你一把,讓那劇情徹底崩潰……北競王,你這一局,我神蠱溫皇……接了!”
紂王二十二年,三月初三。
自周朝建立之後,武王姬發爲體現自己勤政愛民,每日按時舉行朝會,不過因爲近年來西岐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因此每日朝會大多都是些許雞毛蒜皮之事,甚至於連續數日沒有事情也屬常事,不過很明顯今天絕非尋常!
只見姬發正襟危坐於王座之上,文武百官下列兩旁,只聽姬發掃視羣臣,高聲說道:“今日朝會,不知哪位愛卿有本想奏?”
姬發話音方落,便見左列文官當頭一人邁步出列,正是百官之首,丞相姜尚,卻見姜尚將一個卷軸舉過頭頂,行禮說道:“啓稟大王,臣,有本啓奏!”
“哦?”眼見出言者竟是丞相姜尚,姬發心中便來了興致,須知姜尚雖是丞相之尊,百官之首,按理來說奏本應不在少數,但無奈姜尚這位丞相能力太強,幾乎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奏請姬發決斷,這也使得周朝建立至今半年多,姬發今日才第一次遇到姜尚的奏本,但正因如此,姬發心中更知姜尚所奏之事定不平凡!
於是姬發一揮手,內侍立刻來到姜尚身邊接過卷軸,而後恭恭敬敬的遞到姬發手中,姬發一面閱讀卷軸,姜尚口中一面說道:“啓稟大王,自先王在位之時算起,西岐已有十年風調雨順之日,又有五年兵馬操練之時,如今我西岐大小糧倉存糧爆滿,府庫錢財堆積如山,將士士氣巔峰鼎盛,正是大王繼承先王遺志,斬殺暴君紂王,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的大好時機,故臣在此奏請大王,登臺點將,伐紂滅商!”
“嗯?”聽聞此言,姬發心中暗驚,只因一年之前姜尚還言,西岐尚未做好一戰定天下的準備,何以區區一年時間,姜尚便有如此轉變,但姬發也知姜尚做事周全,既有此奏,定無差錯,於是姬發當即自王座起身,高聲說道:“準卿所奏,登臺拜將,兵伐……殷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