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白旗和鑲藍旗已經迴歸,多爾袞讓他們在分別駐紮在哈達山的西南和東北,而將正間的位置,留給豪格的鑲黃旗。!
豪格選擇當道紮營,正對着山間的那條小道,他在等着鑲紅旗的人從哈達山撤回來,不消片刻,鑲黃旗的士兵陸續從密林出來。
但豪格幾乎氣歪了鼻子,明明八個牛錄,兩千四百人前去搜山,回道大營的還不到一半,難道他們迷路了?
豪格打量着這座體量不大、也不甚高的哈達山,雖然林密,但畢竟只是一座山峰,女真人生活的老營差遠了,這樣的地形,勇士們怎麼可能迷路?
難道是漢人在山挖了陷阱?
他再次讓號兵吹響了牛角號,期望給尚未歸營的士兵引路,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
並沒有多少人回營,山前只有幾個稀疏的聲音,還是連滾帶爬。
豪格怒從心頭起,這樣的士兵,真是丟了大金國的臉!他飛奔出營,揪住一名士兵的領口,惡狠狠地道:“你是怎麼回事?聽到撤兵的號令,爲何不及時歸營?”
“貝勒爺……”那士兵頓時嚎啕大哭,“小的……受傷了,聽到撤兵的號令,他們……他們都跑了,只留下小的一人在密林……小的……小的費了吃奶的力氣,才從密林爬出來……”
“受傷?”豪格也感覺手黏糊糊的,於是鬆開那士兵的領口,將手掌湊到鼻前一聞,果然有一股血腥味,“你是如何受傷的?”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小的當時只是在搜山,不知道漢人躲在何處……”那士兵一把鼻涕一把淚,“貝勒爺,小的……小的差點……回不來了……”
“還有的勇士呢?”豪格最關心的,還是那些尚未撤回的士兵,“他們聽到號令,爲何不撤回……”
“他們……”那士兵欲言又止,但看到豪格血紅的雙目,便道:“他們都死了,貝勒爺,能回來的都回來了……”
“什麼?死了……”豪格一蹦兩尺高,落地後,又踢了那士兵一腳,“你這個奴才,快好,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貝勒爺,小的剛剛入了林子,被射倒了……小的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人倒在地後,只看到到處都是火光,還有‘噼噼啪啪’的響聲……”
這樣的響聲,豪格也曾聽到,從多爾袞的口得知,應該是漢人的火器發出的聲音。
豪格越想越不對勁,短短一個時辰的時間,鑲黃旗傷亡一千餘人?不可能,漢人怎麼可能有如此強悍的戰鬥力?
他親自帶着親衛們去查營,發現有一千二百人未回,回來的是士兵,傷兵只有十餘人。
這究竟的怎麼回事?
豪格不知道答案,便去西南的鑲白旗營房,向多爾袞尋求答案。
多爾袞聽了豪格的話,頓時皺了眉頭,“漢人的火器不可能有這麼大威力吧?也許勇士們受傷,一時無法下山……”心卻是暗暗心驚,如果是像薩哈廉那種傷,“鐵片”留在體內,即便傷口包紮起來也是無用,到時候不是死亡,是落得殘廢。
豪格早沒了主意,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多爾袞,“十四叔,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去解救他們回來?”
“解救?”多爾袞心道,對勇士們來說,如果傷殘了,還不如戰死……遂緊鎖眉頭,道:“豪格,現在天色已晚,一旦天黑,我們的雙目什麼也看不見……”
“十四叔,我們可以點起火把……”豪格急得幾乎要掉下淚來,鑲黃旗不是你的,勇士們傷亡了你不心疼。
“在密林點起火把,恰好是漢人的靶子……”多爾袞搖頭,還是不同意。
“十四叔,那怎麼辦?難道看着勇士們白白死在林?”豪格哀求道。
“豪格,你不用急,”多爾袞沉思片刻,道:“你讓勇士們早些休息,明日天一亮,我們搜山,將受傷的勇士救出來。”
豪格那個傷心呀,受傷的勇士能支持到明日嗎?
不過,多爾袞說得也有道理,夜晚看不清路徑,進入林,也無法搜尋傷亡的勇士,再說,漢人尚在密林,隨時可能突施冷箭……
現在去密林搜尋,明顯是去送死,只能等到天明瞭,希望他們能堅持得住!
豪格悻悻地耷拉脖子,起身便要回去,多爾袞告誡道:“豪格,漢人有多少士兵,我們不知道,晚要防備漢人偷營。”
豪格木然地點點頭,“十四叔放心,我會讓勇士們用箭矢封鎖山間小道,在密林,勇士們無法乘馬,若是漢人出了哈達山,定叫他們給傷亡的勇士們償命。”
多爾袞搖搖頭,心道,受到這麼大的打擊,還是不長腦子,“豪格,漢人熟悉地形,他們要出山,不一定走那條小道。”
“我明白,除了山間小道,大營四面,我也會派出值守的士兵!”豪格告辭多問滾,回到自己的營房。
今日勇士們傷亡慘重,多爾袞一句話都沒有安慰……豪格忽地想起,似乎是多爾袞讓自己搜山的,明明鑲紅旗已經損失了一個牛錄,連薩哈廉都受了傷……
多爾袞難道是在算計鑲黃旗?
對,這麼說,回到盛京的時候,告訴阿瑪,多爾袞明知道哈達山有漢人的伏兵,卻誘惑自己,說是山沒有伏兵,只有女人和財物,致使鑲黃旗遭了伏擊,損失慘重……
多爾袞,你等着吧!
豪格計議已定,心好受多了,不少傷兵留在哈達山,他也不再擔心了,他們受傷的事,與自己無關,都是多爾袞害的。
親衛們見豪格尚未晚飯,一個個坐在大帳,知道他爲勇士們的傷亡操心,遂掀開滾簾,小心翼翼地道:“貝勒爺,已經過了酉時了,羊肉已經烤熟了,要不要馬奶酒?”
豪格這才感覺到腹飢餓,但勇士們傷亡太大,不能不做些樣子,羊肉不能吃得太多,便懶洋洋地道:“一條羊腿,再來兩袋馬奶酒!”
“是,是,小的這去取!”親衛見豪格沒有罵人,心大喜,忙掀開滾簾,一溜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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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達山,李自成正與周賓、宋吃着乾糧,因爲不便生火,只能喝些冷水。
周賓一口將烙餅咬成月亮,一邊咀嚼一邊道:“大都督,今日韃子死了不少人吧?”
“據高一功、王俊卓着人回報,騎兵至少幹掉了千名韃子,還有一些傷兵,”李自成皺着眉頭,道:“不過,虎騎兵與狼騎兵損失更大,僅死亡和失蹤的,超過一千五百人……”
宋一直低垂着腦袋,默默咀嚼着,聞言道:“大都督,周將軍,虎騎兵和狼騎兵只是虛招,目的是吸引韃子來到哈達山,今日韃子山,傷亡也是不在少數……”
正在這時,有士兵來報:“大都督,二位將軍,哈達山的韃子屍體,基本清點出來了。”
“快說,情形怎麼樣?”李自成放下手的烙餅,雙目緊緊盯着那士兵。
這是天命軍第一次與韃子作戰,如果能打敗韃子,必會在將士們心積累信心。
“回大都督,我們在林尋找到一千五百餘人,傷兵都已經解決了!”
“一千五百?”李自成大喜,“高一功、王俊卓他們的戰功還要大?”
周賓、宋也是歡喜,這一千五百韃子,都是他們的戰功,二人相視一笑,宋急急道:“你沒看錯吧?韃子傷亡這麼大?”
“回將軍,兄弟們也是感到吃驚,所以屍體點了三遍,現在屍體尚未火花,將軍隨時可以着人清點……”
“哈哈,”李自成大笑,“這才一日的戰鬥,一萬韃子完蛋了兩千五百,加傷兵,恐怕超過三成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周賓與宋也是大笑,夜深人靜,聲音傳得很遠……
周賓忽地道:“大都督,今夜半夜沒有月色,韃子又是新敗,不如今晚劫營……”
宋皺着眉頭,道:“難道韃子不會防備?”
李自成擺擺手,又拿起一塊烙餅,撕下一小塊,丟進口咀嚼起來,“周賓,說說你的想法!”
周賓道:“大都督,據兄弟們觀測,韃子在山下紮營,如果我們將山地炮移到山麓,可以直接轟炸他們……”
宋沉思片刻,道:“大都督,一旦韃子逃竄,可以讓虎騎兵和狼騎兵趁夜追擊!”
“還有,”李自成道:“我們用山地炮轟炸哈達山西南的韃子大營,駐紮在哈達山東北的鑲紅旗嶽託部,見情勢危急,必定起兵來救,那時,隱藏在哈達山北麓的第二營,還有瓦他卜囊部的騎兵,可以出擊,斷了韃子的後路!”
周賓笑道:“原來大都督早設計好了……難怪大都督將第二營騎兵藏在哈達山北麓……”
李自成不置可否,當時將李過部與瓦他卜囊部隱藏起來,是有原因的,李過的第二營雖是騎兵,但戰鬥力遠遠不遊牧騎兵,無論是虎騎兵、狼騎兵,還是韃子的騎兵。
而瓦他卜囊部新近才收復過來,主要是武力脅迫,忠誠度無法確定,所以不能用在刀刃。
如果是夜晚偷襲、追擊,打打順風仗,不但讓瓦他卜囊部看到天命軍的戰鬥力,也是讓他們射殺韃子,絕了他們的後路,過了今晚,他們是韃子的仇人了,除了跟着天命軍走,再無第二條道路。
宋沉思片刻,道:“大都督,屬下建議,一會用山地炮擊,瞄準鑲黃旗的大營,據說鑲黃旗屬於皇太極親領,戰鬥力強悍……”
“不,炮擊的對象,應該是駐紮在哈達山西南的鑲白旗!”李自成心道,多爾袞纔是心頭大患,後世的歷史,是他帶着滿清的騎兵,踏破山海關,從此讓漢人奴役了數百年……
歷史已經改變,今晚最好能將多爾袞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