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又將目光轉到步槍,即使香水成功,有了足夠的銀子,生鐵還是難以買到,吳二毛到現在還是杳無音訊,其實,也是他太心急了,這才幾天,吳二毛恐怕尚未到達目的地。
在書房踱了幾步,他忽地有了一個主意,既然西寧步槍的射程遠超弓箭,將來了戰場,槍手們基本不用與敵人近身肉搏,那他們身的鎧甲,不是一種擺設嗎?其實擺設還不如,明光鎧重達數十斤,步槍還沉,穿在身多有不便,若不是爲了防護敵人的箭矢,誰願意穿着數十斤的鎧甲在戰場奔跑?
數十斤的鎧甲,加數十斤的步槍,別說是人,是戰馬馱起來,也會費力,士兵的負重太多,必然影響作戰能力,戰鬥力難以提升去。
既然鎧甲已經喪失了他原本的作用,那還不如……
李自成猛地拉開門,衝何小米一揮手,“小米,走,去操訓場看看!”
“是,大人!”何小米急忙點起親兵,護衛着李自成,一行人大搖大擺向着操訓場而去。
原先步槍數量少的時候,士兵們受訓,是在匠作坊的後院,但現在步槍已經達到一百四十餘支,匠作坊的後院根本容納不下這麼多的靶子,士兵們便在操訓場豎起靶子,進行射擊訓練。
此時的操訓場,並沒有戰馬,看來李過去城外訓練騎術去了,但整個操訓場還是相當的熱鬧,既有士兵們訓練刺殺、對攻,也有士兵在進行體能訓練。
操訓場的東北角,豎起了一大片的木耙,士兵們或站或蹲,在緊張地進行着瞄準,李自成並沒有打擾他們,而是放輕腳步,緩緩來到槍手們的身後。
“射擊!”
隨着馬有水一聲叫喊,頓時傳來“砰,砰,砰”的聲音,子彈呼嘯着衝向木靶,又發出“嘣嘣”的撞擊聲。
李自成待這一波射擊完畢方道:“有水,兄弟們訓練得怎麼樣了?”
馬有水回頭一看,這才發現李自成來到操訓場,忙翻身叩頭,“大人!”
“有水不用多禮,快快起身!”
“是,大人,”馬有水站起身,拱手道:“這批兄弟訓練差不多有一個月了,再過兩天,要換下一批兄弟了。”
“嗯,”李自成微微點頭,現在只是普及射擊技術,不可能讓士兵達到純熟的地步,將來給他們配備了步槍,還可以繼續射擊訓練,“兄弟們的準頭如何?”
馬有水忙對身邊的傳令兵道:“立即去靶位查看,大人需要確切的數字。”
“是!”傳令兵帶着數名士兵,轉身向木靶跑去,趁着槍手們正在裝彈的機會,挨個檢查了木靶,然後迅速跑回,跪在李自成的面前,“回千戶大人,士兵射擊者一百四十二人,射靶心者二十八人,另有靶者六十三人,其餘五十一人脫靶!”
李自成目測了一下,射擊的距離大約在四百步,這已經是西寧步槍的最佳射程了,士兵們開始訓練的時候,大概是二百步,能有接近一半的士兵射靶心,成績應該算是不錯了,按照這個水平,若是在戰場,基本能集頭、胸等要害部位。
士兵們已經裝彈完畢,正在瞄準木靶,只等馬有水下令了。
李自成揮揮手,讓馬有水前去下令,以便士兵們完成這一輪的射擊。
“砰,砰,砰……”
又是一輪射擊,馬有水趁着士兵們裝彈的時候,再次來到李自成的身邊,“大人,這些吃了回門茶的笨蛋,這一輪射擊,恐怕剛纔還要差點……”
李自成突然來到,士兵的心裡受到波動,成績稍微差些也屬正常,若是士兵們做到“心有槍,眼無物”,那一定是令人恐怖的軍隊了,他含笑不語,卻將目光投到槍手們身,“有水,士兵們身早溼透了吧?”
“那肯定是,現在已經是六月天,這種天氣,是在田間地頭走一遭,也會大汗淋漓,何況是在操訓……”馬有水抹了把臉的汗水,擡頭看天,可惜現在纔是辰時,離午收操還早。
李自成若有所思地點點他,“有水,訓練的士兵,有兩個完整的總旗嗎?”
“有,大人,現在有一百四十二支步槍,除了兩個完整的總旗,差不多還有大半個總旗的士兵在操訓。”
李自成雲淡風輕地道:“那好,讓那兩個完整總旗的所有官兵,將鎧甲脫了!”
“脫了?”馬有水的兩個眼球頓時在眼眶高速轉動起來,幾乎漲破眼眶,“大人,若是脫了鎧甲,將來戰場的時候,恐怕難以適應這幾十斤的重量……”
李自成淡淡一笑,道:“有水,你覺得士兵一旦配備了這種步槍,還需要鎧甲護身嗎?”
“啊?”馬有水立時清醒過來,不禁換了臉色,眉開眼笑道:“大人是說,要給這兩個總旗的士兵配發步槍?”
“暫時還不行,現在這種步槍太少,士兵們需要訓練,等將來有了足夠的步槍,再給他們配發吧,若是不配發步槍,要兄弟們如此辛苦訓練射擊又有何用?”
“大人,屬下明白了!”
馬有水大喜,雖然西寧步槍現在的產量嚴重不足,不知道何時才能配發到士兵手,但大人如此安排,顯然是要給他的士兵最先配發,通過這一個月的射擊訓練,他早知道這種步槍的威力,真要了戰場,敵人根本無法近身,簡直是士兵們的靶子,西寧步槍,完全是戰場的遠程打擊火器,說不定朝廷的火炮還要好使。
像擔心李自成反悔似的,他忙跑到訓練的士兵面前,傳達了李自成的命令,那兩個總旗的士兵,正嫌天氣熱,痛痛快快地退下了身的鎧甲,扔在一邊。
馬有水又小跑着回來,“大人,這些鎧甲如何處理?是不是留着將來擴軍時用?”
“不用,”李自成朗聲道:“你讓其餘的士兵,將這些鎧甲送至匠作坊,讓工匠們回爐熔化了。”
“化了?”馬有水再次瞪大雙眼,“大人,這麼好的明光鎧……”隨即明白過來,有了步槍,還要什麼明光鎧?忙道:“大人放下,屬下這安排!”又讓親兵將操訓場另外一側正在進行實戰練習的士兵過來,將這些鎧甲送去匠作坊。
李自成看着褪了鎧甲的士兵,發現士兵們的神色輕鬆不少,不過,他又發現了一個問題,明光鎧雖然笨重,但穿在身非常氣派,特別當明軍強大的時候,外族只要見到明光鎧,恐怕要嚇得屁滾尿流,這是明光鎧給對手施加的心裡壓力。西寧軍一旦褪下明光鎧,尚沒有統一服裝,無論將來戰績如何,也免不了給外界一個雜牌軍的印象,不行,既然褪了明光鎧,必須設計一套統一的軍服。
雖然給士兵統一着裝需要一大筆銀子,但與明光鎧相,簡直不值一提,關鍵是什麼樣服裝,在這個時代,除了明光鎧,只能是布裝了,但選擇什麼樣的制式、顏色,還是有講究的。
李自成的思緒飛到後世,無論高還是大學時代的軍訓,專用的服裝都是迷彩服,不僅央之國,幾乎所有的國家都在使用迷彩服,只不過圖案有一些區別。
無論是西寧地區,還是央之國,境內都是多山,雜草樹木遍地都是,正需要這種服裝進行僞裝,只是按照大明時代的工藝水平,恐怕做不出迷彩服的化學材料,沒辦法,只能選擇布裝了,不過,可以印染迷彩那種圖案,算是大明時代的迷彩服。
迷彩服有三色的,有四色的,李自成甚至還見過六色的,不過,這些圖案太複雜了,在沒有機器的時代,還是簡單點,最後他決定選擇一種茶綠兩色的,茶色接近枯枝、黑土、城牆,綠色接近草木。
至於具體的圖案,李自成實在記不清了,看來只能讓人設計出來,自己參與挑選,一旦認準了,再做定型。
第一批迷彩服,先給剛纔褪去鎧甲的百餘士兵定製,根據季節的不同,每名士兵至少要準備三套,春秋季單衣、夏季短衣、冬季棉衣。
這樣的軍服穿到士兵身,最初可能引來非議,只要堅持下去,特別是在步槍的支撐下,一旦西寧軍的戰鬥潛力挖掘出來,必然成爲西寧軍的一道靚麗風景。
軍服的事,由李自成定下來了,但還差着名字,李自成想了想,也沒什麼特別的稱呼——後世的任何稱呼對這個時代來說,都是新的,最後定下名字——迷彩軍服。
李自成離開操訓場後,直接帶着親兵,在市坊找到一家印染廠,向他們講述了軍隊的需求,讓他們按照自己的要求,印染出一部分圖案。
店家起初不肯,對於這樣的裝異服,除了軍隊,根本沒有市場,何小米待要瞪眼,卻被李自成一把拉住,“小米,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你背熟了嗎?這些軍律,不僅要記在口,更要放在心!”
何小米頓時面紅耳赤,訕訕道:“大人……”
李自成笑着搖搖頭,“小米,我不希望下次再看到類似的事情。”
“是,大人,屬下以後保準不再犯了……”
李自成給出二兩銀子的定金,道:“這種布料,軍方的需求很大,而印染不是隻有你們一家,如果你不能按照我的要求,下次我會找別人,機會只有一次!”
“是,是,我一定按照軍爺的要求去做!”店家見了銀子,趕緊一疊連聲,並且記下李自成口述的要求。
李自成倒是不但心版權問題,迷彩服一旦問世,只要對普通的百姓有吸引力,以漢人的模仿能力,不過三日時間,便可滿大街都是迷彩服晃眼,除了動用軍隊的力量,誰也攔不住。
真要出現這樣的光景,說明士兵在百姓的心目,有着極高的地位,對西寧軍來說,這倒是求之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