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秉承已經組建了一支百人的治安隊,周坤臨時任命了百戶官,治安隊負責在城內外巡視,維護當地治安,維持城內外秩序。
周坤又從南海艦隊抽調一支五十人的隊伍,由一名海軍百戶官統帥,駐守會安城,兼節制治安隊。
劉秉承根據周坤的意思,對城內的官員進行一番教育之後,從篩選出部分官員,“入漢籍”、“用漢名”、“奉天主”,完成歸化之後,他們將被留用爲吏員,協助劉秉承理政,朝廷派出的官員到達之後,他們是否繼續被留用,看這一段時間的表現了。
將會安城安置妥當,周坤親率南海艦隊主力離開會安,沿着海岸線北,去往順化與陸戰軍匯合。
順化是一座沿海大城,是廣南國僅次於廣南城的大城,無論是人口還是重要性,都是十分重要,距離會安城不過四十五海里,艦隊一日之間便可到達。
負責攻打順化城的,是南海艦隊陸戰軍第一營第二團張奉喜部,張奉喜從會安登陸,連着兩日行軍,抵達順化城下後,因天色已晚,並沒有立即攻城,而是在城外立下營帳。
周坤的艦隊趕到順化時,張奉喜部已經攻城一日,雖然沒有破城,但在山地炮、西寧步槍的輪番攻擊下,城內的守軍早已惶恐得如同驚弓之鳥。
天命軍的火器實在太猛烈了……
張奉喜讓軍士們像城內掃射一番,直到城頭看不到一名守軍,方纔收兵回營,前去拜見周坤,“司令大人來得好快!”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吶!”周坤揹着雙手踱了兩步,“怎麼樣,守軍頑強嗎?”
張奉喜一愣,隨即道:“一日時間,屬下已經用山地炮和步槍消磨了守軍的作戰意志,城頭看不到敵軍,說明敵軍已經害怕了,大人放心,不出三日,屬下必能破城!”
周坤擺擺手,“本司令並非讓你限時破城,敵軍藏在城牆後,未必是害怕,而是一種策略!”
“大人?”張奉喜若有所悟,“能不能迫降城的守將?”
“順化是阮氏的老巢,根深蒂固,迫降恐怕不易,”周坤道:“不過,可以試一試,讓人給城內傳訊,明日卯時之前,再不開城納降,一旦城破,必將屠城!”
“是!”張奉喜喚過一名親兵,耳語幾句,那親兵忙小跑着出了大帳。
周坤自顧在主位落座,淡淡地道:“城內究竟有多少守軍?”
“據漢清部的人說,城內守軍不超過三千,在屬下到來之前,城內並不設防,所以漢清部的人,可以大搖大擺入城!”
“順化是阮氏的老巢,南方並無強大的敵對勢力,不需要嚴防,”周坤心道,阮氏最大的敵人,還是北面的黎朝,黎朝雖然被鄭氏把持朝政,但人口、實力還在,“這次阮氏反擊黎朝,應該是傾巢而出吧?儘快拿下順化,斷了阮氏的根本,即便阮氏回軍,也是海浮萍,沒有糧食補給,阮氏豈能長久?”
張奉喜小心地道:“大人,清化的天命軍只有一個師,對峙阮氏、鄭氏的數萬大軍,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所以,我們要儘快攻破順化,然後北,接應順化的天命軍,
”周坤道:“登陸之後,本司令仔細查看了地形,順化東面臨海,距離海面不足五里,如果順化的守軍不肯投降,明日一早,陸戰軍第二團只需攻打其餘三面,東面用艦炮轟炸,艦炮口徑大,火炮的威力山地炮大得多!”
“司令大人說的是,”張奉喜道:“明日屬下會從西、北兩面強攻,留下南門……”
“南門外伏下一支軍隊?”周坤笑道:“兩面攻城,你還有多餘的軍隊嗎?”
張奉喜訕訕笑道:“司令大人的手,不是有海軍嗎?”
“原來是惦記着本司令手的海軍?”周坤瞪了張奉喜一眼,“海軍不同於陸戰軍,一旦出現傷亡,操訓極爲困難,操訓一名普通的士兵,至少需要三年!”
“司令大人,難道眼睜睜看着城的守軍從南門逃竄?再說了,這些潰兵逃出順化,不但會殘害百姓,還會影響會安城的穩定,萬一他們逃至廣南,還會影響第一團攻打廣南城……”
周坤長嘆一聲,“也罷,本司令今晚便派出兩千海軍於南城外設伏!”
“司令大人高見!”張奉喜笑道:“如此一來,順化成長的守軍插翅也難飛,破了順化,屬下也好早日增援清化的陸軍!”
周坤點頭,沉思片刻,又道:“兄弟們怎麼樣,可有不服水土的?”
“沒有,屬下擔心生水不潔,不允許兄弟們喝生水……”
“那好,”周坤道:“回去吧,城內守軍納降的可能性不大,讓兄弟們早些休息,做好攻城的準備!”
“屬下遵命!”
第二日卯時,南海艦隊陸戰軍張奉喜部的軍士已經吃過早飯,火兵準備了大量的熱水,每名士兵的水壺內都要灌滿熱水,任何人不能飲用河溝裡的生水。
城門並沒有打開,守軍顯然拒絕投降!
張奉喜按照昨晚的計劃,將五個千戶的士兵分作三撥,其四個千戶平均分做兩撥,平分了所有的山地炮,分別攻打北門和西門,另外一個千戶,則是用做預備役。
在張奉喜的眼,陸戰軍是進攻的一方,不存在出現險情,即便出現險情,難道城內的守軍敢出城追擊?
預備役的那個千戶,不是爲了防守,而是爲了進攻,一旦西、北城門處出現一點機會,這個千戶會頂去,利用人數的優勢儘快破城!
張奉喜着人給周坤送信,不等傳令兵回來,西、北城外便開始攻城了。
按照慣例,先是用山地炮轟城,開花彈爆炸殺傷的守軍或許不會太多,但可以將城頭的守軍迫走,爲搶攻城頭的士兵贏得一定的時間,減少軍士的傷亡。
這邊的山地炮一響,東城外的海面,周坤親自指揮艦船用艦炮轟炸南城,“成都級”戰艦吃水太深,很難靠近近海,但運輸船改裝的小型艦船,完全可以貼近海岸線像向城內開炮,艦炮的數量不會太多,但開花彈爆炸的威力,遠遠大於西、北面的山地炮。
城內一片恐慌,城頭的守軍撤至城下,有人躲到民房的屋檐下,猶自戰戰兢兢,城外的火炮,實在超出他們的想象,不但射程遠遠超出城內的火炮,讓城內的火炮成了一堆廢鐵,炮彈落地後,還會發生爆炸,方圓七八步的地方,都會飛出碎片,即便不會被彈片切斷了胳膊大腿,也會被氣浪震聾了耳朵……
東城傳來更爲劇烈的爆炸聲,連附近的民房都被
震得搖晃不定。
百姓驚動了,便有那好事之人四處散步訊息:
“順化城快要受不住, 連士兵都不敢城頭,等着敵人入城了……”
“城外的敵人殺人不眨眼!”
“守軍昨天拒絕投降,惹怒了城外的敵人,一旦破城,便會血洗整個順化城,男人殺,女人奸後殺……”
……
城外的敵人有多兇殘,百姓們不知道,但城頭的情形,完全可以用肉眼去觀看!便有膽大的百姓,偷偷靠近城頭一看,守軍的士兵果然不在城頭,而是藏在城下的民房……
這不是任由城外的敵人攀爬城頭嗎?
絕望的百姓,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自己的家眷和親戚,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順化城亂了。
到處都有炮聲,哪兒纔有生路?
孩子和動物一樣,對巨大的爆炸聲天然有一種恐懼,家長輩的絕望表情和口不擇言,一步步將孩子們推向絕望,雖然家父母長輩還在身邊,不少孩子還是嚇哭了……
不知道從哪傳出訊息,南城的方向並沒有爆炸聲,應該沒有敵人!
百姓是不懂戰法的,即便有人懂戰法,這個時候也顧不了,東、西、北都是死門,只有南城有一點希望。
在絕望的時候,哪怕一丁點希望,也會激起人們最大的求生慾望。
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探出水面,稻草是最大的希望,順化城三座城門被破擊,南城門是最大的希望!
百姓幾乎顧不財物,紛紛拖老攜少向南城門涌去,南城門至少有兩個百戶的守軍,他們的刀槍可以穿透百姓的皮肉,卻穿不透百姓的希望!
千百姓的時候,守軍還能用刀槍喝退,但百姓越來越多,藏在後面的百姓,不斷用語言挑釁守城的士兵,並且用語言激烈着百姓一步步向士兵們靠近。
士兵們雖然有刀槍,可以不顧惜父老鄉親的養育之情,但他們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脅,每名士兵都知道,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百姓已經失去了理智,除非城外停止炮擊,任何言語都不能說服他們。
百姓的情緒和言語越來越激烈,這是要爆發的節奏,忽地後面有人大喊道:“這些沒用的士兵,不能出城殺敵,會欺負百姓,是他們擋住我們唯一的逃生之路,殺了他們!”
“殺!”
士兵們知道,這一時刻,別說百姓們手指沒有刀槍,是用腳,這無數的腳掌,也能將他們踩踏爲肉泥……
膽小的士兵承受不住內心的恐懼,悄悄往後退,期望在被發現之前,先逃出安全的地方,人羣像是有一盞特別明亮的燈籠,“他們想跑,快攔住他們,殺!”
“殺!”
敵退我進!
士兵的膽怯,是對絕望的百姓最大的鼓勵,百姓們擼起袖子發一聲喊,赤手空拳向守城的士兵們撲去,還有不少人操起扁擔、鐵鎬,南城門內一是打亂。
守城的士兵抱頭竄腦,只想找塊地縫鑽出去……
人羣有人大喊:“快開城門,遲了來不及了!”
“對,開城門!”百姓們這才放過守城的士兵,用斧頭斬斷了吊橋的鐵鏈,又打開城門,萬百姓一起向城門處涌去……
在這羣百姓的身後,幾名普通百姓的裝扮的年輕人,終於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