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鄧同書的口,高祿得到漢清部傳來的更準確的訊息。
安南國內對莫登庸非常不滿,稱其爲國賊。
黎朝舊臣阮淦遍求黎氏子孫,在哀牢立黎昭宗少子黎維寧爲帝,建元元和,是爲黎莊宗,宣佈恢復黎朝,進據清化與升龍的莫朝對抗。
在征伐莫朝、鎮壓百姓的過程,原先居於統治階層心的清化權貴集團,再次掌握朝大權,他們打着“尊奉黎室”的旗號,逐漸將黎朝的大權掌握手。
阮淦權傾朝野之時,對年青的鄭檢十分器重,並招爲東牀快婿。
鄭檢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處處排擠阮淦之子,阮淦的長子、官居左相的阮汪,備受鄭檢打擊,最後被迫害致死;次子阮潢惶惶不可終日,稱病退隱仍不足以消除鄭檢的戒心,便姐姐玉寶向姐夫鄭檢提出請求,願意去南方百姓暴動頻繁的順化,這才逃離鄭檢的魔掌。
廣南國第四代君主阮福瀾,自稱“功王”,臣民稱之爲“主”,今年三月十五日病逝,如今的廣南君主是阮福瀕,也是第五代君主,自稱“陽陽郡公”,臣下稱爲“賢主”。
自翼郡公鄭檢後,歷經俊德侯鄭檜、平安王鄭鬆,現在把持朝政的,是清都王鄭【。
趙烈的臉,隱隱先出一絲蔑視,“現在的安南,主要是黎朝鄭主與廣南國阮主在對持,而莫朝卻是退居高平的彈丸之地?”
趙烈嗤之以鼻,阮氏採取守勢,是因爲實力不濟,如果阮氏佔據實力的優勢,豈能不打黎朝的主意?難道不想着統一安南?
“鄧大人似乎忘了,莫朝、黎朝和廣南國,都是大明的十三宣撫司,現在應該是華夏的十三宣撫司了,未經華夏認可、冊封,誰允許你們立國了?”
趙烈怒道:“彼時莫登庸是安南之主,莫登庸受封難道不是代表安南?”
趙烈待要發怒,想起劉宗敏的囑咐,嘆了口氣,道:“鄧大人回去之後,不妨將本將的意思告訴阮主,本將相信,阮主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如果賢主有什麼要求,以後還有會談的機會,第一次千萬不要惹怒了天命軍的這位將軍!
“鄧大人請!”趙烈也不起身,只是伸手做個“請”的姿勢。
但聽到高祿的話,臉色立即綠了,華夏這是要恢復莫朝時代的臣屬,而不是接受黎朝、廣南爲藩屬國。
有可能……不,是一定,華夏的天命軍已經來到清化了,難道會白跑一趟?大將軍說得不錯,天命軍一定在等待什麼,是等待後續的主力嗎?
華夏是要先征伐黎朝,還是連廣南國一併征伐?
如果華夏派出使者,要求聯合征伐黎朝,自己該不該同意?黎朝的鄭氏雖是廣南國的敵人,可是,華夏征服了黎朝之後,會不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捎帶着將孤立無援的廣南國一併滅了?
阮福瀕遲疑不決,趁着鄧同書還在大帳,立即傳召大將軍阮有鎰、校尉阮有進。
阮福瀕苦着臉一言不發,鄧同書朝着滾簾的方向拱拱手,“幸不辱命,在下回來了!”
“大將軍估計得不錯,西城外果然是華夏的天命軍,”鄧同書嘆息一聲,“華夏的天命軍來了,對廣南國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鄧同書再次傳達了高祿的話,阮有進唏噓不已,阮有鎰卻是緊鎖眉心,思索很久,方道:“賢主、鄧大人,我們將如何應對?”
阮有進原本滿腔熱血,但聽說西城外紮營的是華夏的天命軍,而且還是先鋒軍,心早已生出一股寒意,遂閉口不言,低下腦袋默默盯着自己的鞋尖。
賢主雖然親征,但廣南國的耕地、人口等,只有黎朝的三成,國力遠遠非黎朝可,除非黎朝本身發生內亂,廣南國能夠自保,已是萬幸了。
阮有鎰的臉,也是生出一絲陰霾,“賢主,華夏雖大,但畢竟隔着涼山,我們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這……”阮有鎰這纔想起,華夏的天命軍並非突破黎朝、莫朝把守的涼山,而是從西面越過長山的,難道西面的南掌,已經被華夏征服了?
“嗯?”阮福瀕顯現喜色,“同書有什麼法子?”
阮有鎰不住點頭,“賢主,臣認爲,鄧大人此法可行,如果天命軍搖擺不定,他們看在我們順從的份,或許不會繼續攻伐,如果成爲華夏的藩屬國,那再好不過了!”
這次華夏的天命軍出現在清化,對廣南國來說,未必不是一次機會!
阮有鎰皺眉,“華夏心意未明,爲何要增兵?再說,即便將廣南的御林營調過來,未必是華夏的對手,華夏軍的火器,應該遠勝於我!”
阮福瀕大喜,“既然三位愛卿都同意勞軍,那再探探天命軍的底細,同書,今日且準備勞軍之物,明日一早,再幸苦一趟,至少不能讓華夏的天命軍,站在黎朝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