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行動起來,萬馬奔騰,馬蹄聲肯定會驚動城內的守軍,李自成一面讓虎騎兵和狼騎兵放緩馬速,儘量不要弄出動靜,一面命令四門同時開炮。
因爲八公主的緣故,各種火炮自然不能轟炸城內。
李自成告訴炮兵,只要在城外放炮即可,最多轟炸城牆,不必炮擊城內的守軍,炮火不用太密,只要連續炮擊,掩蓋馬蹄聲即可。
連續炮擊了小半個時辰,虎騎兵和狼騎兵已經去得遠了,李自成方纔下達“停止炮擊、回營休息”的命令。
城頭的守軍,照例將天命軍炮擊的訊息傳至睿親王府,多爾袞頓時皺了眉頭:遲起龍和八公主,明明與李自成談妥了,天命軍爲何又要炮擊?
不久之後,守軍再次傳來訊息,天命軍的火炮,基本都是放空炮,根本沒有向城頭炮擊,多爾袞方纔笑了:李自成不過是掩人耳目,看來,他對八公主還算滿意!
李自成閒着無事,每日都是帶着親兵在城外巡視一番,故意出現在守軍的視線當,暗卻是派出親兵查探盛京周圍的地形,匯成地形圖,遠離盛京城的百姓,也是開始做工作,讓他們早日迴歸華夏的懷抱。
讓他沒想到的事,遲起龍第二日卻是沒有過來。
李自成不覺苦笑,難道八公主生氣了?她會反對和親嗎?
這樣也好,時間脫得越長,對天命軍越有利。
不過,李自成只逍遙了一日,隔日午,遲起龍來了,與龔鼎孳正式談起八公主和親的事,龔鼎孳雖然慢條斯理,但遲起龍似乎很急。
爲了表達大清的誠意,遲起龍建議:“和親的日子,定在後日,大清負責八公主的全部嫁妝,而華夏這邊,只需準備足夠的聘禮。”
龔鼎孳自然反對,“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準備出足夠的聘禮?”
遲起龍似乎早有準備,“聘禮好辦,只要龔大人這邊送出銀子,一應物事,都由大清來辦,皇宮不缺物事,至於銀子嘛,不拘多少,代表華夏皇帝的心意行……”
龔鼎孳急得腦門流汗,“遲先生,華夏的皇帝迎娶大清的公主,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草率?必須從長計議!”
遲起龍壓低聲音,道:“龔大人應該明白,這次是和親,並不是真正的嫁女,自然是越快越好,再說,八公主嫁給華夏的皇,又不是正妻……依本使的心意,最好明日將八公主送過來,本使也好了卻一樁心思……”
“遲先生說笑了,”龔鼎孳以進爲退,“遲先生如此草率,八公主一旦知道了實情,恐怕不會感激你吧?”
“誰說不是呢?”遲起龍長嘆一聲,“前日回去,八公主一直吵着不嫁,說是自己太小,尚不到出嫁的年歲,後來還是皇叔父攝政王和孝端皇后……”
龔鼎孳心暗喜,忙道:“八公主今年多大了?”
“八公主出生於天聰八年(公元1634年),今年正好十三歲……”
“十三歲?”龔鼎孳大驚失色,心卻是暗笑,“遲先生,這麻煩了,都是下官的錯……”
“龔大人……”
“遲先生有所不知,”龔鼎孳要預先堵住遲起龍的後路,“八公主來華夏和親,自然是要遵守華夏的禮儀……”
“這是自然,”遲起龍拱拱手,道:“只要先生說出來,大清無不照辦,八公主只要出了大清的皇宮,會按照華夏的禮儀。”
“遲先生有所不知,”龔鼎孳拱手還禮,道:“根據華夏的律法,女子出嫁,須得年滿十五歲,八公主確實年齡太小,皇若是知道,必會大罵下官……都會下官的錯,當日沒有問過八公主的年齡……求遲先生原諒!”
“這……”
龔鼎孳心暗笑,卻是一臉無奈的樣子,“遲先生,婚期必須推遲!”
“推遲?不可能,大清都準備好了,公主出嫁,並非小事,豈能將婚期推到兩年之後?”遲起龍也是急了,“華夏的皇帝,難道不能……”
“絕對不行!”龔鼎孳道:“華夏依法治國,便是皇,也不能違背國家的律法!”
“這……”遲起龍忽地覺得不對,“盛京城內外,也有不少漢人,女子十五歲之前出嫁的,也不在少數……”
“入鄉隨俗,他們在滿人的統治下久了,也習慣了滿人的習俗……”
“可是,大明也沒有這樣的律法……”
“大明或許沒有,但華夏有,”龔鼎孳心暗喜,幸好皇一切都預備好了,他裝作愁苦的樣子,道:“勞煩先生回去稟告大清的皇叔父攝政王和孝端皇后,若是八公主此時嫁入華夏,不僅對皇不利,便是八公主回到北京,將來在皇宮之內,也會擡不起頭,難道遲先生忍心看着八公主此生度日如年嗎?”
“箭在弦,不得不發,”遲起龍凝眉思索片刻,道:“這個時候,將八公主的婚期推向兩年之後,絕對不可能……”
“可是,讓皇現在迎娶八公主,也是不可能的事,皇絕對不會爲了自己的私事而破壞華夏的律法,”龔鼎孳道:“華夏與大清不同,一旦制定了律法,皇必須帶頭遵守,‘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知道遲先生聽說過沒有?”
“倒是聽說過,不過……”遲起龍雙眉緊縮,喃喃地道:“真的沒有變通的法子嗎?”
龔鼎孳說得斬釘截鐵,“絕對沒有!”
遲起龍緩緩站起身,在營帳走動起來,時而抓耳撓腮,時而搖頭嘆息,時而面現喜色,時而愁眉不展,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一拍大腿,“只能這樣了!”
龔鼎孳嚇了一跳,皇提出一道無解的難題,難道被遲起龍破了?遲起龍究竟有何良策?他擡起頭,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遲起龍。
“龔大人,八公主年幼,按照華夏的律法,暫時不能與華夏的皇帝完婚,”遲起龍面色凝重,道:“我們也不強求,不過,和親的事,卻是刻不容緩!”
龔鼎孳心一時忐忑不安,“不知遲先生可有什麼法子?”
“公主不能完婚,但和親的事,卻是不能耽擱,”遲起龍面色一凜,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華夏的皇帝,可以現迎娶大清的八公主,至於何時正式完婚,那是華夏皇帝的事,大清不會干涉。”
“不可,不可,絕對不可,”龔鼎孳連連擺手,“如果皇迎娶了八公主,華夏國內,誰知道皇沒有與八公主完婚?華夏不是擔心大清,而是擔心華夏國內,如果皇違反了華夏 的律法,那將來還有誰人會遵守華夏的律法?”
“那只有這樣了,”遲起龍一咬牙,道:“大清按照公主出嫁的禮儀來辦,華夏可以不按照迎娶的禮儀,讓八公主……八公主在華夏皇帝身邊,充當一名婢女,華夏的皇帝出征在外,身邊總得有女人侍候!”
“還是不行,”遲起龍暗暗心驚,“八公主金枝玉葉,怎能以婢女的身份出現,這不是有辱八公主嗎?皇絕對不會同意!”
“龔大人,大清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難道華夏沒有誠意?”遲起龍怒道:“龔大人推三阻四,究竟是何用意?”
“遲先生息怒!”龔鼎孳起身,將遲起龍按在馬紮,“下官也是好意,免得先生不好做人……”
“龔大人的意思……”
“八公主畢竟是孝端皇后的嫡女,若是以婢女的身份嫁入華夏,”龔鼎孳頓了一頓,道:“不僅下官看着心疼,便是皇叔父攝政王、孝端皇后也不會同意……”
“龔大人不必擔心,大清方面,本使自會向皇叔父攝政王和孝端皇后請罪,爲了大清……和華夏之間友誼長存,本使想,他們是不會拒絕的,”遲起龍道:“不知道龔大人還有什麼說法?”
“既然先生如此,下官……”龔鼎孳向遲起龍一拱手,道:“下官還要問問皇的意思,畢竟是皇迎娶八公主,如果皇不樂意,下官也是無能爲力……”
遲起龍拱手還禮,“那本使在此處敬候佳音!”
“先生稍等,下官去去來!”龔鼎孳落荒而逃,來到李自成的大帳,跪拜於地,“請皇降罪……”
“起來說話,”李自成笑道:“愛卿不是與遲起龍會談嗎,你有什麼罪?”
“皇……”龔鼎孳將剛纔的情形詳細說了,“皇,遲起龍似乎鐵了心……”
“嗯?”李自成心道,遲起龍顯然是急了,這是滿清的態度,究竟是爲了城的牛羊,還是多爾袞認爲,八公主嫁入華夏,天命軍會退兵?
一個八公主,難道能扭轉國家大事?
“皇……”
李自成思索片刻,哈哈一笑,道:“既然遲起龍如此通人情,滿清做出巨大的讓步,朕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龔愛卿,答應遲起龍,後日午,讓他們將八公主送過來吧!”
“皇,都是臣的罪過……”
“龔愛卿已經盡力了,又有何罪?”李自成笑道:“龔愛卿,八公主進入朕之大帳,遲起龍該來和談了,愛卿可得早做準備,莫要輕易讓遲起龍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