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兒子平日連殺雞都不敢,他怎麼敢對抗衛裡的老爺?”婦人又抹了一把眼淚,“大人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
“要救你的兒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既然拿着刀槍與衛裡的老爺們對抗,如果你們不表示出誠意,本大人也不好向衛裡說話呀!”
“大人,要怎樣才能救出我兒子?”
“他們不是很能嗎?衛裡的老爺都敢打,本來衛裡已經判了所有的人終身勞役,不得提前釋放,要是趕戰事,會讓他們拿起刀槍去對付蒙古騎兵,不過……”
婦人急了,腿一軟,差點跪下去,“大人,究竟要怎樣才能救回我的兒子?”
“既然做了錯事,要受到懲罰,”陳久覺得差不多了,方道:“如果家屬能證明他們受到大土司的脅迫,現在真心悔過,可以縮短他們勞役的時間,最快的話……應該明年夏天可以放出來。”
“明年夏天?”那不過數月,與立即釋放也沒多大區別,關鍵是有了奔頭,夫人頓時大喜,反正大土司全家都死了,也不怕他將來報復,“大人,我可以證明我兒子是被大土司脅迫的,我可以證明,兒子被帶走的時候,早飯都沒吃飽……”
“我可以相信你的話,可是,要讓衛裡的老爺們相信才行,”陳久頓了頓道:“只要你們加入漢籍,衛裡的老爺們自然相信你們不是要和他們武力對抗,本大人是爲你們說話,也會容易些。”
婦人咬了咬牙,下嘴脣被咬得發白,“大人,只要我們加入漢籍,我兒子可以放回來嗎?”
“只要你們全家加入漢籍,能證明確實不想與衛裡對抗,那你兒子參與謀反的事,是被大土司脅迫的,本大人再向衛裡據理力爭,衛裡一定會釋放你的兒子,最快明年夏季,如果申請得晚,需要到冬季,甚至後年,纔會被釋放出來。”
“大人,我加入漢籍!”婦人豁出去,兒子是她在這個世的唯一希望,爲了兒子,她什麼都做得出來,其實漢人與土人,對她來說,也沒什麼不同,一樣要納稅,剛纔聽陳久說,漢人的稅賦似乎還輕些。
“其實,我們都是這兒的百姓,漢籍土籍也沒多大區別,照本大人看,加入漢籍,衛裡還會給出許多優惠,本大人與衛裡交往甚多,自然知道其的好處……哎,你想好了,真的要加入漢籍?”
“是,大人。”
陳久心大喜,總算有一個加入漢籍的土人,這項任務要是完不成,別說銀子、北川縣刑民師爺的任職,恐怕連嬌滴滴的二小姐都會被收回去,那個二小姐,還真是……他真想早點結束這些無聊的登記活動,快點回去,二小姐這匹野馬昨晚纔剛剛馴服……
“那個,你去那邊登記,注意,必須全家共同登記,你是第一個登記爲漢人的,我親自去衛裡跑一趟,管保你兒子明年夏天放出來。”
“多謝大人!”婦人給陳久叩了頭,方纔歡天喜地登記去了,有了陳久的保證,他兒子不用遭受勞役之苦了。“大人,只要登記爲漢人,我兒子可以放出來嗎?”
“大人,我男人也可以放出來嗎?”
“我家沒有人在押,如果加入漢籍,究竟有什麼好處?”
……
陳久終於推到了加入漢籍的多米諾骨牌,看着人頭攢動的場景,他終於鬆了一口氣:那個可人的二小姐,可以不用交出去了。
他索性再加一把火:“各位鄉鄰,不要急,排好隊按順序登記,我會按照登記的順序一個個去衛裡爲你們的兒子、男人說情,爭取讓他們早日釋放出來!”
陳久的話,無異於火澆油,本來被人羣包圍的登記處,越發擁擠起來,甚至出現了爲爭先而打架的現象,李自成爲了維持現場秩序,保障登記工作有序進行,被迫出動士兵,在士兵們的呵斥下,土人不得不按照要求排隊登記。
由於實行一戶一登記,一旦有序進行,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全部登記結束,纔不到半個時辰。
宋家莊雖然是附近最大的村落,但百姓不過兩百餘戶,其二三十戶漢人早已登記,加現在的近百戶戰俘家屬,以及部分其他土人,登記爲漢籍的達到七成。
這還是第一次宣傳,李自成相信,至少歸化宋家莊的土人,不似想象的那般艱難,土人登記的後期工作,暫時交給陳久了,北川縣現在連縣衙都沒有,他這個侯任刑民師爺,現在只能做些土人歸化工作。
爲了鞏固宋家莊的歸化成果,李自成讓李過在大土司府駐紮二十名士兵,其餘的士兵返回即將設立北川縣衙的所在地,協助杜有恆安置百姓。
不過李自成囑咐李過,如果土人歸心,可以在當地募兵,限爲兩個總旗,士兵要老實巴交,精通馬術的優先。
爲了不影響騎兵的戰鬥力,新募的士兵按照原來的方法訓練,但不與老兵混合,單獨建制。
一切安排妥當,李自成開始返回西寧,何小米從虎頭山挖掘出的黃金、嚕嘧銃自然要帶回西寧,與他們一同回去的,還有大土司府的女人。
大土司陳有道的家眷要帶回西寧的水果樓,婢女們雖然各自名花有主,但北川縣現在只有一片耕地,連縣衙都沒有,更別說房子,她們自然要回到西寧。
李自成也是希望將人口集在西寧,這些軍屬,將來在城內劃定區域,便於集管理,士兵們常年征戰在外,他們的眷屬,衛裡有責任保護、照顧他們,沒有後顧之憂,士兵們纔會有戰鬥力。
與來時浩浩蕩蕩的一百餘人相,李自成的親兵只有二十餘人,雖然每人有一匹戰馬,但現在多了這些女人,戰馬嚴重不足了,三十八名女眷,除了二小姐隨陳久留在虎頭山,其餘的三十七人盡數要隨行,如果讓這些女人步行,還不知道幾日時間方能到達西寧。
“大人,怎麼辦?是一馬雙人都不夠。”何小米顯得相當無奈,這些女人,真是煩人,要不是其有二十六人是軍屬,他都建議大人將這些女人棄了,讓她們自生自滅。“那一馬三人,從這裡向南至渡口,不過數十里,戰馬應該吃得消。”
“到渡口大約四十里,”何小米沒有好辦法,便道:“那這樣吧,我讓兄弟們每人捎兩女。”
李自成將陳秋蝶抱到馬背,隨後腳踩馬鐙,翻身馬,他左手持繮,右手摟住陳秋蝶的小腹,“蝶兒,怕嗎?”
“有大人在,婢子不怕!”陳秋蝶扭過頭,衝着李自成笑了笑,小臉蛋陽光還燦爛。
何小米快速跑過來,“大人,宋夫人……”
“奧?”李自成一愣,卻是瞬間明白了,宋氏的身份現在有些尷尬。
她做爲陳有道的眷屬,將來是要入水果樓的,但是,她又是三小姐陳秋蝶的娘,陳秋蝶已經是他的女人,遲早是要給名分的,那時該是丈母孃了,昨晚她並沒有伺候士兵們,是這個緣故。
既然暫時不會入水果樓,那放在別人的馬背,也不合適,便對何小米道:“讓他過來吧!”
“是,大人!”何小米瞬間便將宋氏帶過來。
看着有些惶恐的宋氏,李自成翻身下馬,伸出右手,道:“宋夫人與蝶兒共乘一馬吧,來,我抱你馬。”
宋氏卻是嚇得往後躲閃,臉白裡透紅,剛纔越發緊張了。
李自成笑道:“你自己能馬嗎?”
陳秋蝶雙手緊握馬鞍,也從馬招呼道:“娘,快來!”
宋氏沒法,只能擡起雙臂,任由李自成從身後自腋下抱緊,將雙腿扔馬背,陳秋蝶鬆開一隻手,將她孃的腰身緊緊摟住。
李自成再次馬後,雙腳緊踩馬鐙,將陳秋蝶的身子向後移動,緊緊靠在自己胸前,又從腋下托起宋氏的身子,將她移到馬鞍後面,雙手扶住馬鞍的圓環。
“你們坐好了嗎?”
“坐好了!”陳秋蝶被夾在兩人之間,顯得相當興奮,還回頭衝李自成抿嘴一笑。
“坐好了!”宋氏也是弱弱地道。
“那我要出發了!”李自成輕輕一拉繮繩,讓戰馬調整好方向,戰馬緩緩而行,馬背卻是晃得厲害,宋氏、陳秋蝶腳下沒有馬鐙踩踏,身子無處受力,頓時嚇得大叫,特別是陳秋蝶,誇張得有些歇斯底里。
李自成只得將繮繩交至左手,右手向前探出,直至宋氏小腹方,緊緊勾住,儘量將二人的身子固定起來。
宋氏起初被李自成一摟,幾乎叫出聲來,但想起母女身形都是不穩,這纔剛剛開始,一會馬匹加速,恐怕還要顛簸得厲害,只得任由李自成摟着,她雙手撫在圓環,但臀部以下,依然不甚穩當,便輕咬銀牙,不發一語,只是希望戰馬能跑快點,早些結束這尷尬的境地。
前面都是草場,並沒有平坦的官道,李自成逐漸給戰馬提速後,馬背顛簸得更厲害了,他起初緊緊勒住宋氏的前腰,又恐影響宋氏呼吸,每隔一會,便稍稍鬆開些,這樣一來,右手便不太穩固,不是向左右移動,是向下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