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二位,原先都是滿清的扎薩克郡王,滿清叩關,肆虐大明京師的時候,你們恐怕沒少出力,”李自成道:“不是你們,是你們的父輩,部衆,對漢人來說,傷害都是一樣!”
“皇……”
李自成擺擺手,道:“發生在漢人身的仇恨,漢人是記仇的,但畢竟是大明時代的事了,華夏立國,你們能主動歸順,並且協助第三營第五師征伐喀喇沁、土默特,也算爲華夏立了功,朕也不計較過去的事了!”
“小人多謝皇!”
“賞你們什麼官職呢?”李自成掃了二人一眼,道:“袞楚克去饒樂府任職,居月縣由你的公子阿罕出任知縣;班第出任柏州縣,你的公子墨爾根巴圖魯溫布,去饒樂府任職,任期都是五年,你們可滿意?”
班第忙道:“臣謝過皇!”
袞楚克卻是拱起手,道:“皇,那五年後呢……”
“五年之後,人事部會對你們進行階段性考覈,當然,平日也會有考覈,記錄在檔案,階段行考覈做回最終的決定,決定你們是升遷、留任或是降職,”李自成道:“唯一的依據,是你們這五年的工作業績!”
“……”
“不僅你們,華夏所有的官員,在任職期滿,都會接受考覈,”李自成看着兩人的雙目,道:“你們或許不知道,華夏的官員,都有任期,沒有世襲罔替的職位,便是爵位,也不能世襲罔替!”
“這……”
“朕知道,你們爲子孫考慮,”李自成淡淡笑道:“這本沒有錯,不過,爲子孫考慮,並不是給他們爭取世襲罔替的機會,華夏根本沒有世襲罔替的職位,你們應該讓子孫爲華夏效力!”
“那,如何爲華夏效力?”
“根據子孫的長處,”李自成道:“如果適合爲官,朕會給他們機會;如果適合從軍,朕也會給他們做將軍的機會,你們自己斟酌!”
“微臣多謝皇!”
“不過,要想在華夏的爲官、爲將,必須先歸化爲漢人,使用漢名,逐漸學會漢話,熟悉和遵守華夏的律法,”李自成道:“剛纔給你們的官職,必須在歸化爲漢人之後,才能任命!”
班第略一思索,道:“微臣願意成爲漢人,求皇賜名!”
“好,好,”李自成笑道:“愛卿年歲不小了,叫陸公卿吧,至於你的公子,叫陸展!”
班第忙拱手道:“雄武有力,陸展這個名字好,陸公卿,誠實厚重,微臣喜歡,微臣多謝皇賜名!”
李自成點點頭,笑看着袞楚克,道:“你呢,願意歸化爲漢人嗎?”
“微臣……微臣願意,求皇賜名!”
李自成點點頭,道:“你是滿清的郡王,朕賜你‘王’姓,王新,從此與滿清斷絕關係,以新的面貌出現在華夏;王愛卿的公子,正當壯年,可以一展鴻圖,朕賜名王鴻圖!”
“微臣謝過皇!”
便在此時,何小米進來稟報:“皇,囔素大師求見!”
還好,總算沒有來遲,剛剛趕得!李自成的臉,頓時顯出淡淡的笑意,高聲道:“有請囔素大師!”
“是,皇!”
少頃,何小米領着囔素大師過來,囔素大師微微頷首,雙手合十,口唸道:“阿彌陀佛,貧僧見過皇!”
李自成還了禮,“大師不必多禮,賜座!”
何小端來一個小馬紮,讓囔素大師坐下,囔素道:“貧僧謝過皇!”擡眼看到陸公卿和王新,施了一禮,“原來兩位也在?”
陸公卿和王新是認識囔素的,囔素當日離開曼殊希利庫倫,立即率領四位弟子,將豪格肆意殺戮的訊息,親口告訴了他們,讓他們做好應對的準備。
在當時的情形下,陸公卿、王新都不知如何應對,如果豪格要掠殺他們的部衆,搶奪他們的財物,他們是沒有還手之力的,打又打不過,何況以豪格的肅親王身份,他們根本不敢對豪格動手。
兩人商量之後,決定做好兩手準備。
首先是以柔克剛:如果豪格需要糧食、馬匹、女人等,只要兩人能拿得出來,盡着豪格挑選,他們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付出半個部落的財力,也要將豪格侍候周全。
或許他們的笑臉,能讓他們躲過一劫!
如果這一切都不能奏效,那只有拼命了,橫豎是死,也不能便宜了豪格。
不僅陸公卿和王新,是囔素大師也不知道,豪格根本沒有血洗敖漢旗、柰曼旗的準備,一切都是李信的挑撥,目的是分化滿清與蒙古人的關係。
陸公卿和王新果然計,以爲大清要對他們不利,恰好李自成強勢席捲了錫林郭勒盟、昭烏達盟,兩人非常害怕,便合謀歸順了華夏。
算起來囔素是有功的,如果不是他傳訊,陸公卿和王新也不會主動歸順。
李自成看了眼囔素,淡淡笑道:“大師今後何往?”
“貧僧早已將一切都交獻給佛祖,貧僧的餘生,自然向各地傳頌佛音!”說到此處,忽地看了李自成一眼,卻是沉默不語。
李自成搖着頭笑道:“大師德高望重,萬民敬仰,可是……”
“皇……”
“朕也想邀請大師來華夏客居一段時間,”李自成道:“可惜,大師弘揚的是佛法,而華夏國信奉的是天主,兩者水火不容……”
囔素大師唱諾一聲,道:“皇,據貧僧所知,華夏國內,亦有佛法傳播!”
“華夏國內,是有佛法傳播,然信徒甚少,”李自成道:“便是佛法,也是禪宗,與大師所學,又是不同!”
“所謂‘萬佛朝宗’……”
“大師,”李自成打斷了囔素大師的話,“華夏國內,以信奉天主爲主,兼有禪宗、道宗,朕爲免宗教流派過多,擾亂百姓心智,讓百姓無所適從,致使國家滋生內亂,已經在國內立法,除天主教,任何傳教士不得在華夏傳教!”
“理不辯不明……”
“大師若是做客,朕一定親迎,”李自成笑道,“大師若是傳教佈施,必然會觸犯華夏的律法!”
“貧僧明白了!”囔素大師合十行禮,“貧僧這告辭!”
“大師慢走!”
囔素離開之後,陸公卿道:“皇,華夏國內,並不普遍弘揚佛法嗎?”
“朕忘了告訴你們,”李自成掃了陸公卿和王新一眼,道:“華夏國內,百姓多是信奉天主。”
“……”
李自成端起茶水杯,淡淡地道:“根據華夏的律法,除了功,非開疆拓土不能封爵!”
陸公卿道:“皇的意思……”
“兩位不是要爲子孫考慮嗎?”李自成淡笑道:“兩位主動歸順華夏,算是爲華夏開了邊疆,如果能在當地傳頌天主的福音,讓兩縣的百姓信奉天主,穩定疆土,也算是開疆拓土,將來是有封爵的機會!”
王新的嘴角翕動了一下,“皇,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李自成看着陸公卿和王新,淡然道:“你們兩位,如果誰能讓本縣七成人口信奉天主,朕賞賜爵位!”
王新思索片刻,道:“皇,臣等並不明白天主……”
“沒關係,朕會向兩縣派出傳教之人!”李自成心道,最好派出漢人傳教士,既能近掌控兩縣,又能向牧民們傳授漢話。
陸公卿卻是悠悠嘆道:“皇,微臣也想着封爵之事,可是……可是……”頓了一頓,方道:“微臣年老體弱……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陸愛卿看着不像身子有恙,”李自成笑道:“若是陸愛卿有意,此事也可以由公子來做,陸愛卿,王愛卿,咱們來個五年之約,如何?”
“五年之約?”
“五年是你們的任期,王愛卿的公子執掌居月縣,情形差不多,如果五年之內,你們誰讓柏州縣、居月縣的天主信徒達標,朕便賜給誰子爵之位,如果能再進一步,便是伯爵,可以世襲一代!”
“世襲一代?”
李自成只得向兩人解釋道:“華夏的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子爵和男爵只能授給本人,不得世襲,公爵、侯爵、伯爵可以世襲,但不是世襲罔替,每代遞減一等,至子爵後,不再世襲!”
陸公卿思潮起伏,李自成的話,讓他看到一絲曙光,只要讓七成的牧民信奉天主,然後再進一步,八成?九成?能得到伯爵,可以世襲,至少是兩代的爵位!
雖然與大清世襲罔替的爵位有很大的區別,但在華夏境內,這已經十分難得了,如果讓展兒授爵,還能世襲一代……至於以後,誰能考慮得那麼長遠,將來的天下,誰能看得懂?
他心度量,憑自己和展兒在部衆內的威望,應該不成問題吧?
王新也在揣摩,自己即將在饒樂府任職,但居月縣還在掌控之下,如果讓部衆改奉天主,能授爵……這個天主教,究竟是什麼,部衆能接受嗎?
他與陸公卿對視一眼,心並無多大把握,便勉強道:“皇,微臣記下了,微臣會教誨犬子和部衆,儘快信奉天主!”
告別李自成之後,王新與陸公卿同路北返,行到無人處,勒住馬繮,道:“陸公,皇究竟是什麼意思,他誠心希望你我封爵嗎?”
“應該是吧,”陸公卿凝眉道:“不過,皇也希望我們爲華夏做些事情,牢牢掌控着草原。”
“你說,皇爲何讓蒙古人信奉天主?”
“這個……我也看不明白,大概是爲了和漢人一樣吧?”
王新沉默片刻,道:“陸公,我們這是不是背叛了草原?”
“我們有得選擇嗎?”
“要不,跑吧,只要到了漠北……”
“慎言!”陸公卿四下打量一番,沒有看到縮頭縮腦的漢人,“王公,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在皇的監視之下……”
“監視?”
“皇將一切調查得清清楚楚,”陸公卿小聲道:“剛纔皇讓我們看看卓索圖盟的地圖,你想想,如果漢人不是來到卓索圖盟,又怎能繪製卓索圖盟的地圖?”
王新倒吸一口涼氣,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一切按照皇的期望去辦,”陸公卿眯縫着雙目,喃喃地道:“皇不是希望部衆信奉天主嗎,那我們照着皇的意思去辦,還有可能封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