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艦隊的艦炮,射程比荷蘭人的艦炮至少多了大半海里,荷蘭人的艦炮開始試水的時候,已經有開花彈落到戰艦上。
讓迪門感到絕望的是,華夏的艦炮,用是都是開花彈,開花彈落在戰艦上,又會發生爆炸,甲板、船舷上都被炸出了小洞,士兵更是死無全屍。
爆炸還會引發火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將整個戰艦燒燬。
戰艦浮在海面上,滅火的水是充足的,但上層的甲板比船舷高得多,距離海面更是有一段距離,士兵們只能手忙腳亂地用木桶取水,將戰艦的火苗滅了。
但這樣一來,不僅需要士兵的勞作,更是將他們完全暴露在新一輪的開花彈之下。
迪門的旗艦上也捱了兩枚開花彈,爆炸之後,甲板上露出兩個灰黑色的洞穴,洞穴周圍,是肉眼可見的淡淡火苗。
如果不能及時滅火,火苗藉助海風的勢力,會越來越大,甚至要燒燬整艘戰艦,迪門罵了一句,然後又吆喝着士兵們前去滅火。
迪門不知道戰艦上一共捱了多少枚開花彈,終於迎來了反擊的機會。
荷蘭人的戰艦,最先使用的是葡萄彈,雖然不會爆炸,但每一枚炮彈飛出去,在空中都會散落爲篩子般近似圓盤,密密麻麻。
只要被葡萄彈集中,士兵們非死即傷。
如果不幸被葡萄彈擊中頭部,即便不會馬上死亡,也會成爲麻臉,隨後便從低凹出滲出絲絲血跡……
開花彈也會傷人,只要在爆炸中心,便是衝擊波也會將人震暈,甚至永久奪了神智,但最大的傷害,還是戰艦本身,爆炸是發生在戰艦上的,艦體本身會被炸出一個個的鼠洞蛇穴,如果開花彈恰巧落在船舷處爆炸,便有可能在船舷處炸開口子,讓海水倒灌進去。
而荷蘭人的葡萄彈,對戰艦本身沒有多少傷害,主要是傷人。
雖然開花彈的氣勢更加懾人,但荷蘭艦隊的火炮數量更多,無數的葡萄彈散開,幾乎遮天蔽日,南海艦隊的幾艘主力戰艦上,士兵傷亡慘重,操帆手已經更換了士兵。
荷蘭戰艦上也是傷亡不輕,開花彈一旦落在戰艦上,不但艦體受損,士兵傷亡得非常徹底,至少完全喪失戰鬥力。
士兵們要救火,甲板上人頭就密集了些,又成爲開花彈新的目標……
天空萬里無雲,海上的風浪並不大,但戰艦還是顛簸得厲害,每一次炮彈出膛,戰艦都會有一次劇烈的顛覆,這樣的顛覆,雖然不會影響已經離膛的炮彈,卻會影響艦炮的下一次瞄準。
周坤這才知道,爲何新式的戰艦,都是尖低,而且艙底都壓上巨石——就是爲了減少戰艦顛簸的幅度,如果沒有壓艙石,戰艦很可能自身就傾覆了……
這是南海艦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海戰,以前無論在西海,還是長江,都沒有遇上有分量的對手,基本上都是碾壓,然而今日,荷蘭人戰艦上的艦炮數量顯然更多,士兵傷亡的速度,遠遠超出周坤原先的估量。
戰艦在海面上行駛極快,一眨眼的時間,雙方的艦隊交錯而過,各自轉舵掉頭,重新開始炮戰。
南海艦隊的小型艦船,雖然尾隨在戰艦的後面,但尚未進入虎蹲炮的射程,到目前爲止,它們只是被動挨打,尚未開始試水。
周坤覺得這樣不是事,既然小型艦船白白捱打,還不如單獨組成一支隊伍,從另
外一側靠近荷蘭人的戰艦,好歹也給荷蘭人造成一點威脅。
他立即讓親兵傳令。
再次轉舵的時候,小型艦船都是向右轉舵,來到荷蘭艦隊的下風頭,與周坤的艦隊從南北兩個方向夾住荷蘭人的艦隊。
雖然算不上包圍,但小型艦船好歹可以開炮了。
周坤忽地發現,一艘荷蘭大型戰艦,船舷兩側都是中彈,船上的士兵正在奮力封堵水口,免得大量的海水涌進艙內。
陰霾了許久的眼神裡,終於顯出一股興奮的光芒,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
周坤立即傳令:集中火力,猛攻這一艘戰艦!
九艘戰艦都是調整炮口,目標都是這一艘荷蘭人的戰艦,小型的艦船,更是利用機動性強的特點,幾乎將這艘戰艦包圍起來。
迪門顯然發現了周坤的企圖,荷蘭艦隊原本逐漸佔據了上風,如果放棄這一艘戰艦,按照原先的戰術,或許能贏下這場海戰,然而,他無法承受失去一艘戰艦的損失。
荷蘭的戰艦,紛紛離開原先的直線型,各自選定目標向華夏的戰艦撲過去,爲了傷害華夏的戰艦,炮彈都是換成了實心彈。
實心彈只有一枚,不會在空中分體,但實心彈的動能更大,如果落在戰艦上,除了傷害士兵,完全有可能損毀甲板、船舷等。
唯一的逆勢,就是打擊目標很小。
南海艦隊要迎戰荷蘭各艘撲過來的戰艦,被迫放棄了那艘受傷最重的戰艦。
海面上已經亂了。
雙方的艦隊都失去了原先的陣型,幾乎是各自未戰,只有機動性強的小型艦船,纔會有數艘靠在一些,還是保持着齊射。
戰鬥至午時,南海艦隊火力弱的弊端,顯得越發明顯,雖然開花彈的威力遠遠超出實心彈,但艦炮數量太少,連平手都比不上。
荷蘭大中型戰艦就有十一艘,比南海艦隊的七艘有着巨大的優勢,即便受傷的戰艦在一邊修補,數量上還是佔據着優勢。
周坤的眉頭皺的更緊,眉心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一道深深的“川”字,如果繼續打下去,南海艦隊必敗無疑!
如果算上士兵的傷亡,南海艦隊恐怕也是稍稍吃虧……
“大人,不好了,東面又出現一支荷蘭人的艦隊……”
周坤頓時吃了一驚,“東面怎會有荷蘭人的艦隊?爲何一直沒有發現?”他慌忙用望遠鏡向東面一看,鏡頭裡果然出現了一些黑線。
“大人,要不要派出哨船?”
“現在派出哨船已經晚了,”周坤神色凝重,略一沉思,道:“也好,快速查探荷蘭艦隊的規模!”
周坤一面讓親兵繼續監視着東面的這支艦隊,他的目光,卻是轉向戰場。
有兩艘荷蘭的戰艦正在圍攻他的旗艦“成都號”,“成都號”爲了自衛,兩側的艦炮都在射擊,人員幾乎到了極限。
雖然看到“成都號”危急,但各艘戰艦卻是無能爲力,它們都被各自的對手拖住,就連小型艦船,也是與荷蘭人的小型戰艦戰做一團。
“成都號”戰艦受損不大,但士兵傷亡了接近三成,又是兩側舷炮齊射,艦上已經沒有預備的士兵了,也就是說,如果再有傷亡,就會因爲缺少士兵而被迫讓艦炮停火。
周坤心急如焚。
戰場上已經處於不利的局面,偏偏又有一支荷蘭人
的艦隊出現,如果這支艦隊加入戰鬥……荷蘭人是要全殲南海艦隊嗎?
要想保住士兵,必須保住戰艦,要想保住戰艦,唯有撤出戰鬥……
周坤是心思已經動了,在第二支荷蘭艦隊進入戰鬥之前,南海艦隊必須撤出戰鬥!
他有些不甘心。
南海艦隊將是第一支在外中失利的軍隊!
這是南海艦隊進入大海之後的第一次戰鬥,可惜,這個第一,將是一個永遠的恥辱……
甲板上忽地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連荷蘭人的炮彈都沒放在眼裡,“大人,大喜呀……”
“大喜?”
“東面那支艦隊,不是荷蘭人的,而是鄭副司令……”
“鄭副司令?鄭芝龍?”周坤大喜,忙調轉望遠鏡,仔細一看,鏡頭裡一個個黑點,卻看不清旗艦上的旗幟,“你們看清楚了,的確是鄭副司令?”
“的確是鄭司令,這是哨船傳回的訊息!”
“好,好,”周坤眼球一轉,既然鄭芝龍率着第三營來了,逃跑的就是荷蘭人了,他掃了眼戰場,目光盯住了受傷最重的那艘荷蘭戰艦,冷聲道:“都給我盯緊了這艘戰艦,今日南海艦隊傷亡甚重,就拿它做爲補償了!”
“是,大人!”
鄭芝龍的加入,讓十分膠着的戰場,出現了巨大的變化,第三營雖然沒有大型的戰艦,也沒有開花彈,但勝在數量多,海上作戰經驗豐富。
大批的中小型艦船,就像是一羣飢餓了三日的惡狼,加入戰團後,往往是集中火力圍攻某一艘荷蘭人戰艦。
小型艦船最大的好處,就是機動性強,一旦被它盯住,大型戰艦很難脫身。
迪門見形勢不利,只得下達了撤退的軍令。
南海艦隊士氣大振,各艦按照周坤的命令,除了追擊其餘的荷蘭戰艦外,逐漸兜了圈子,將那艘受傷的荷蘭戰艦包圍了。
這艘荷蘭戰艦受傷並不重,只是被南海艦隊盯住了。
周坤傳達了最新的軍令:各艦全力反擊,驅逐荷蘭艦隊,圍殲那艘傷艦!
迪門雖然萬般不甘,但爲了減少損失,還是帶着戰艦快速後撤,眼睜睜低看着一艘最大的戰艦被華夏的艦隊包圍……
周坤的雙目逐漸變得明亮起來,有了這樣一艘戰艦做爲參照,曹建應該能改裝華夏的戰艦吧?
荷蘭隊的那艘戰艦沒有多少抵抗,被二十多艘格式艦船包圍,除了拼命,根本沒有突圍的希望,便是小型艦船肉搏,也能將戰艦上的士兵拼光……
周坤不敢過分追擊,帶着繳獲的荷蘭戰艦,緩緩後撤,在臺灣島最南面的七星巖附近泊了戰艦,同時派出哨船,繼續嚴密監視南面的荷蘭艦隊。
鄭芝龍登上“成都號”,尚未來得及向周坤詳細彙報第三營的行程,便有傳令兵來到“成都號”的甲板上,“司令大人,荷蘭人乘坐小艇,打着白棋過來了!”
“打着白棋?”周坤與鄭芝龍對視一眼,神色一凜,“荷蘭人這麼快就投降了?”
“不可能!”鄭芝龍搖搖頭,“戰事處於僵局,南海艦隊並沒有取得大勝,荷蘭人怎麼可能投降?一定是要求和談,或者是要回那艘被俘的戰艦!”
“要回戰艦?這是南海艦隊的戰利品,怎能隨意要回?”周坤冷冷一笑,道:“荷蘭人想要回也行,找皇上去要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