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至,作爲盆地的上林沒有太多對冬天降臨的感覺,依然有種如春的溫潤。
清平王后的使節團還在做後的準備。
楊澤奔波於侯府和上林近郊的建世府邸之中,那片土地原本就是蘄春侯府的地屬,有一座避暑小莊園,駐紮了侯府的私屬武裝,如今也成了破霜軍的駐點,地界有來自德昭王的特封擴大了一倍,又在原有的莊園基礎上修建了他楊澤的私人府邸。
他以前居於蘄春侯府的小別院,如今隨着他在大曄的身份,再那般顯然無論是大曄還是蘄春侯府,面都不好看,所以有了侯府內庫撥出的土地以及大房。對於產業的增長,楊澤儘管喜歡以前的蘄春侯府的小別院,但卻並不排斥。
只是府邸動工不到三個月,還要近半年時間可能全部竣工,楊澤這段時間,也就在侯府和城郊莊園之間來往,經常和總設計工匠打交道,對府邸的建設提出一些創造性意見,比如設計一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活動衣櫃,空中花園,大采光露臺,頭層蘿莎龍皮包裹的大被同眠軟牀之類的事物。
面對他的構思,直讓設計工匠嘖嘖稱奇,堪稱顛覆了許多傳承百年的古府邸設計思路。知道這位楊三世修行上的修爲極高,卻沒想到創造性也這般了得,爲府邸督工的上林頂級工匠們也都不由得對他敬畏中多了一些崇仰,贊其有當年建築工匠之祖魯匠的奇思妙想,不當工匠設計而去修行簡直可惜。
楊澤想來即便自己出使北方大帝國,府邸修建完畢之後,自己父母楊洪遠和程英也可以邀約府中親友至此避暑賞景,也算一樁美事,所以許多方面越加用心。
重要的是,破霜軍在附近營地的駐紮,帶給了他很大的信心。他雖然是天監執宰,稱有極大權力,實際上有種空中樓之感。大曄戰爭有軍部,對普通敵方修行者有秋道院。只有對付七覺這樣的超卓修行者,可能動用得到他們天監部。
說白了,天監部就是被高高架上去,實際上養尊處優的一個位置。天監成員雖然個個相比起來都很牛叉,然而自然沒有重大事件,他也不可能用一塊執宰玉牌把他們如趨臂使,他這個執宰很大程度上也就只起到一個對這些成員們的動員作用。大曄極端危險的情況下越加體現其價值,但沒事的時候就根本閒情得很。
楊澤之所以會將呼延卓,小毛頭等人送入秋道院,這便是爲了增強手上隨時可用的力量。加上身邊的破霜軍,這多少讓握着天監執宰玉牌,卻頗爲空虛的他多了幾分底力。
宋臻離開了大曄,楊澤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這似乎很正常,和一個人相處久了,當她的離去,或許便會或多或少牽動一些情感。楊澤也是如此。別提宋臻很大程度上,便是他相當一部分的底氣吃軟飯的底氣。
而如今天墟那邊便再無半點消息傳來,似乎將他身上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叛逃的七夜身上,這多少是好事。楊澤倒也沒有多少相信那個他繼承了小師尊傳承,極有可能身爲天墟第五靈尊的事情。這是他天性使然,一件事再沒有確定之前,好朝壞處多想想。
主要的是小師尊青天河的不靠譜,多少也讓他覺得這件事沒譜。
但無論怎麼說,天墟現在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似乎將他遺忘,這就讓他大鬆一口氣。
他依然能自由活在這片蒼穹之下,不在這個巨人的監控之內。楊澤突然覺得自己像偷逃老鼠,但莫名興奮喜歡於這種偷存於世的感覺難道自己因爲天墟的強大壓迫下,竟然被嚇成了一個賤人?
草也輕賤,但往往擁有抵禦傷春悲秋如刀歲月的強大生命力。
有鑑於此,楊澤一點不介意做一個賤人。
楊澤在城郊府邸的時候,人們便發現一個不太正常的現象。那邊是大曄秋道院院長姜季民,時常朝這邊跑。
按理說姜季民身爲大曄秋道院長,事物繁多,多的便是要專研改進秋道院修行之學施教方針,擔負着大曄修行界的未來,怎能沒事朝着城郊楊澤小莊園這邊來,總是有些奇怪。而每每姜季民到來,都帶着青銅箱,神神秘秘,而又有珍而重之的感覺。
小莊園之中,姜季民正在楊澤的書房中,打開的青銅箱擱在一旁,他正從其中一本本取出其中記錄着功法的卷宗。用手輕輕拂拭,極爲鄭重的擱在桌前。
“你上次改進的《意轉劍訣》,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並不太符合運氣行功之法,原本劍訣起“秉風”,走“天宗”,入“曙會”,出“肩丸”,走完手太陽經發動的功法,卻被你改爲起“天宗”,出“肩丸”,跳“少澤”穴發出,這何以了得。”
楊澤頭也不回,道,“這條運氣法則可以這般改動,直接有力,能加速爆發劍訣威力,何以捨近求遠?真正作戰可不是訓練,轉瞬判定生死,能節約時間,自然就是一擊斃命的殺招。”
姜季民皺眉道,“你說的不錯,但要知道激活“天宗”穴的真氣要比“秉風”穴多出太多,這之後直接跳“肩丸”穴,連教員依照你改過的線路施功,也大感吃不消,施展不到幾次,便是肩酸手軟遑論普通弟。原本習練無誤,可經你這麼一改,幾乎沒有人能施展出來。”
“無法激活“天宗”穴,那就是真氣不夠強,就像是一座攔道的壁壘,若沒有足夠的勢能,自然衝不開。直接跳“肩丸”而不經“曙會”穴過度,那是走這條經脈只會讓積蓄的真氣無故虛耗,如果直接從肩丸出擊,無論爆發力和迅猛程度,都可堪提升一個級別!”楊澤說着,然後續道,“依照我之前改進的秋道院《雲山望氣術》,擁有直接激活“天宗”穴的真氣強度只是遲早的事情,區別在於能不能堅持。而改進後的《道決法》,則足以令經脈搬運能力,可以直接跳過循規蹈矩的線路,爭取迅猛的爆發。”
姜季民臉已經苦了下來,“還說《雲山望氣術》是我秋道院基本修行法門,改變過後,習練簡直艱難超過以往數倍,連我依照你的改運氣,都會有氣息不暢的滯感連習練法門都如此困難,誰還會對修行有信心?要修習以後的功法,豈非如同天書?”
“哦?”楊澤微微一愣,然後道,“那麼你現在呢,還感覺氣滯?”
姜季民意念所至,運行了功法一番,閉目走了一個周天,隨即睜開眼睛,已經露出驚喜之色。
看到他的樣,楊澤續道,“修行就是一條艱苦攀巖之路,越是艱難,到達的峰值也就越高,領略的風景也就越是壯麗。我大曄秋道院興許理念不錯,修行由淺入深,循序漸進。然而卻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基礎。基礎並不是幾千萬次的對基本功法的練習熟悉程度,而是。要改變秋道院整體修行力量,我也是從入手,從起碼的運氣和理念改變。《雲山望氣術》是秋道院根本運氣法則,然而如果連運氣法則都不能做到高強度和簡潔直接,那麼根據這個基礎而來的修行功法,越到後面,豈不是越是繁瑣沉痾,導致整個秋道院修行瓶頸。如果從根本改變這種狀況,那麼相信秋道院的整體修行水平將獲得質的突破,甚至突破再突破!我大曄,將再不是任人魚肉的小王國。”
姜季民點點頭,“雖然不完全清楚你所說的話,但聽上去很厲害的樣既如此,你便再看看這幾本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自發現楊澤的修行天分,姜季民就絕不放過,有意無意試探過楊澤。發現他可以在短短時間,便看懂掌握一本普通人或許需要數以十倍百倍時間揣摩的功法經卷,如獲至寶,於是以破格安插楊澤的親信進入秋道院爲交換,讓楊澤對秋道院功法進行閱讀改進。
秋道院的基礎功典是爲《道經》,而楊澤身負三千涅磐功卻給予他無限創造變化的啓發。於是楊澤便根據《道經》,以他繼承天墟對修行的理解,進行嘗試着改進。
他初也沒有什麼信心。
秋道院這樣修行之地的功法,乃是世代傳承,很多根深蒂固的理念,他難道就能優秀?
但隨即看到功法,楊澤發現不是想象中的那回事。
他的三千涅磐功包含囊括了天墟的三千大道法。雖然他到目前爲止還無法完全領會,不過根據他目前的理解領悟,他數次作戰的經驗總結,他腦海大宗師的記憶碎片。看着一份功法,其優劣精彩沉痾之處,如掌中觀紋,實在是一目瞭然。
究其深處,大概便是他經過天墟繼承小師尊涅磐功之後,加之本身對功法理解的超然能力,綜合起來的理論之威,實在是無人可及。就如同一個博士生,面對初高中級學堂的教育,自然可以俯視優劣。當然他不一定有那個級數的實踐能力,但理論卻分毫不差。
連宗守的《武聖戰體》都可以進行改進,操刀秋道院功法對他而言,就是遊刃有餘。
而姜季民自然對楊澤還留在大曄的這段時間重若珍寶,抓緊每時每刻讓他改進秋道院修行之學。他不知道這些根基的改進終能改變些什麼,但總覺得秋道院正由此走向一個嶄的坦途。
想了兩天的後續大梗情節以及書。
的一卷的篇章即將開啓,這之間給大家造成的中斷不便實在是抱歉,今日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