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說着見柳老忠的臉色不好看,連忙往回圓,說道:“那啥,他柳叔你別多心,咱兩家這是處得好,我才直來直去,翠香跟我自己閨女似的,我不是也想她好麼。”
柳老忠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姜嫂嘴直,我哪會因爲這個往心裡去……”
他們這裡說着話,柴氏去找錢氏路過姜採月家門口,見到柳老忠在幫孔氏剝苞米,在路上陰陽怪氣地哼嘰着說道:“這可真是看我大哥不在家,都明着來了……”
孔氏聽了頓時火了,跳起來抓了一穗苞米就扔了出去,叫道:“姜老二媳婦,你再給我放個屁!啥話都敢說,你也不怕吃我家鹽齁死!”
柴氏轉臉就不認賬,佝身躲開她的苞米,假裝無辜道:“你撒啥瘋,我啥了?你聽我說啥了就打我!不講理的玩意兒!我走道兒哼歌也礙着你了……”
說着抓起地上的苞米揣進兜裡,兔子似的跑進姜叔貴家院裡去了。
柳老忠見自己在姜家呆了這麼一會兒就被人說閒話,連忙說道:“姜嫂子,那個啥,你自己先剝着,我回家去看看翠香娘。”
孔氏不好再留他,說道:“嗯,那你回吧,別上火,缺錢就過來,採月賺的錢我們都攢着呢,過年也花不完。”
“嗯嗯,我知道……”
說完柳老忠出門回自家去了。
孔氏便又坐回玉米堆旁邊剝玉米,一邊剝一邊盯着西院,想等柴氏出來繼續教訓她。
柳老忠回家沒多長時間,姜採月便回來了,身上帶着濃重的姜蒜味兒坐到孔氏身邊剝玉米。
孔氏問道:“你們幫翠香把白菜醃完了?”
姜採月說道:“嗯,醃完了,這次同共也沒弄多少,我們倆動手,一會兒工夫就弄完了。”
孔氏“哦”了一聲,說道:“那你聽沒聽翠香說有什麼事啊?”
姜採月奇怪道:“說什麼事?除了說想賺錢,還能說什麼事?”
孔氏試探着問道:“你就沒聽她說親事什麼的?”
姜採月說道:“沒有,怎麼,娘聽到消息了?難道真是潘家向她提親了?”
孔氏猶豫了一下說道:“沒有,我就是看昨天潘景玉那樣對翠香,擔心會有什麼事,所以才問問。”
她知道柳翠香的親事要柳老忠作主,自己勸柳老忠是勸,可是如果把這事跟女兒說了,女兒再去跟翠香說,翠香跟她爹鬧起來,柳老忠肯定會埋怨自己,所以沒跟女兒說實話。
姜採月沒想到娘會瞞着自己,說道:“潘景玉就那樣,昨天說是衝翠香,我看有一半兒是耍臉色給我看,我估計翠香心裡也有數,就算潘家真提親,翠香也不會答應的。”
孔氏聽了在心裡嘆氣,沒再繼續說下去,對姜採月說道:“行了,你別剝苞米了,進屋給霍鐵子做衣服去吧,天都冷了,他還穿着單衣,咱家的苞米不急。”
姜採月起身說道:“哦,那我去做一會兒活,然後就做飯。”
說完進屋去了。
孔氏坐在院裡等到柴氏從姜叔貴家出來,又把她一頓臭罵,柴氏理虧,沒敢惹她,又飛快地跑回家去了。
姜採月出來問,孔氏也沒告訴她是因爲柳老忠過來起的口角。
一連五天,姜採月和孔氏兩人交替着剝玉米、做衣服,總算把玉米剝完,霍鐵硯的衣褲和被褥也都趕出來了。
做完的這天過午,姜採月和孔氏一起把最後一點玉米剝完,裝進“苞米樓子”裡晾曬,然後孔氏收拾院子裡的玉米皮,對姜採月說道:“月啊,你別弄了,快把被褥和衣服都給霍鐵子送去吧,這都好幾天了,肯定把這小子凍壞了。”
姜採月正有這個意思,說道:“嗯,那好,我這就去送,一會回來再做飯。”
說完進屋,把被褥和衣褲都疊好,用一根繩子捆好,抱着出院向村東走去。
現在她和潘景玉徹底沒戲,所也不再避諱那麼多,沒故意繞着潘家走,便抱着一大堆東西,正常走上前街,向村東走去。
她只着急給霍鐵硯送東西,沒多想其他,到潘景玉家門前的時候連點感覺都沒有就走過去,卻沒發現,潘景玉正在房東頭處收豆秸,看到姜採月拿着東西過去,潘景玉直起身皺眉瞅着,見她路過自家門口向東,到孔繼德家門口也沒停,潘景玉忽然想到什麼,扔下懷裡抱着的豆秸向前面菜園裡跑。
前面的菜園寬敞,和東邊那幾家也只隔了幾道柵子,擋不住多少視線,潘景玉來到這邊便看到姜採月走上村東的土路,一直向霍鐵硯的小石房走去。
潘景玉站在菜園裡暗暗咬牙,氣得雙拳緊握,在心裡暗想,姜採月啊姜採月,你甩了我潘景玉也就罷了,竟然和這個土匪勾搭上,他個二十幾歲的跑腿子,沒房子沒地,還是當土匪回來的,你連這種人都能看上,難道在你眼裡,我連他都不如?!
他越想越恨,轉身又出了菜園,從院裡出去,也向村東走來。
姜採月對景玉嫉恨渾然不覺,抱着東西來到霍鐵硯家屋前,見屋門關着,問道:“霍大哥,霍大哥在家嗎?”
叫了幾聲沒人答應,她便來到門前細看,見霍鐵硯屋門竟然用一個簡單的小鐵勾子掛着,原來霍鐵硯根本不在家。
大老遠來的,總不能見人不在再把東西抱回去,姜採月便拿着東西進到屋裡,把東西放在霍鐵硯新搭的土炕上。
嗅着屋裡的泥土氣味兒,她在心中暗想,難怪這幾天沒見到霍鐵硯進村,原來搭炕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向屋裡打量,小石採光不好,屋子裡有點黑,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收拾得還算整潔乾淨,和她想像中的單身漢住所不太一樣。
看了幾眼後她便把被褥圈打開,把裡面衣褲拿出來放到一旁,把被褥又疊了一下放到炕腳。
正在她猶豫着要不要等霍鐵硯回來的時候,卻聽到屋外腳步聲響。
她以爲是霍鐵硯回來了,便驚喜地向外面接,可是還沒走到屋門,就見潘景玉一頭紮了進來。
姜採月驚訝地說道:“啊,潘景玉,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