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採月出了孔繼富家,向東走沒幾步就出村,沿着村路再次來到霍鐵硯的小石屋。
天還亮着,霍鐵硯正坐在屋外的石墩上修着姜採月要的那個小石磨,見她來說道:“咦,採月又來了,那又是拿什麼。”
姜採月笑笑,說道:“是獐子皮做的皮凍,還有我剛剛烀的苞米和骨頭,霍大哥快趁熱吃吧。”
霍鐵硯有些好奇,拍了拍手上的灰,起身走過來說道:“獐皮做的皮凍是什麼東西?”
姜採月的東西放在一個籃子裡提過來的,揭開蒙在籃子上的屜布,說道:“是這樣的,調料不全,做得味道一般,霍大哥不要嫌棄。”
霍鐵硯說道:“哦,原來這東西就是皮凍啊,吃過,可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說完到旁邊去洗手,姜採月便把東西都擺在他屋前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上。
小石屋什麼都缺,就是石頭多,無論是當桌子還是當凳子都有的是。
霍鐵硯洗完手過,坐在那裡便要吃東西。
姜採月看着他滿臉的鬍子不舒服,眼睛一亮,說道:“咦,正好今天有時間,不如我幫你刮鬍子吧!”
霍鐵硯微怔了一下,說道:“呃……也好。”
姜採月起身便進了霍鐵硯的小石屋,到裡面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滿是豁口的破菜刀。
她詫異地看了半天,提刀到門口問霍鐵硯:“霍大哥,這就是你的菜刀啊?”
霍鐵硯看了下,尷尬地點頭,說道:“嗯,經常剁野物,都弄豁了。”
姜採月見他尷尬說道:“沒事,我給你磨磨。”
霍鐵硯也詫異,說道:“怎麼,你還會磨刀?”
姜採月眯眼笑了笑,說道:“當然了,鄉下丫頭,什麼不會啊!”
心裡卻在想,磨刀怎麼了,磨刀只是做廚師的基本功,當年可是專門學過的。
一邊想着一邊在霍鐵硯的指點下找到磨石,醮着水咔哧咔哧地磨起來。
霍鐵硯坐在石桌旁邊,摸起一塊玉米啃着,只覺得味道鹹甜適口,香氣撲鼻,從前玉米和肉都吃過,卻沒想過,把兩種東西燉在一起味道這麼好。
轉頭再看那個在磨刀的小丫頭,長得一副溫存可愛相,可是骨子裡卻透出堅定和強大,跟她小小的身子和年齡十分不搭,竟然和自己有種莫名的契合……
他正看着,姜採月一轉眼看到他,問道:“霍大哥,你怎麼這麼看我,我很奇怪嗎?”
霍鐵硯連忙笑笑,說道:“沒有,挺好的,我只是在想,你爹不在家,難爲你娘和你們兄妹倆了。”
姜採月有些感觸,說道:“我們和哥倒沒什麼,難爲的只是我娘,她又當爹又當娘,一個人撐起全家,別人都覺得她兇,只有我和我哥才知道她的好。”
霍鐵硯也點頭,說道:“是啊,姜大嬸真是不容易。”
說着話姜採月往手裡的刀上摸了摸,刀的鋼口不怎麼樣,磨了一會兒,竟然把沒有豁口的位置磨得微卷了,她又摸起旁邊的細磨石,把卷刃的位置磨回來,然後又摸了摸,搖頭說道:“唉,看來這刀只能磨到這樣了,估計應該也能刮斷鬍子……”
說着提刀走到霍鐵硯面前,說道:“霍大哥,要不就在這裡刮?”
霍鐵硯看着她的手裡的菜刀有些汗,下意識地向臉上摸了摸,說道:“那個……颳倒是可以,只是……難不能不用菜刀,看到你拿它,我感覺我像砧板上的五花肉.”
姜採月被他逗笑了,說道:“可是不用它用啥?我看你屋子裡只有這麼一把刀……”
她正說着,卻見霍鐵硯到腰旁摸了下,抽出一隻匕首來。那匕首刃上閃着微藍的冷光,一看就知道十分鋒利。
姜採月接在手裡又手拇指輕輕試了一下,指腹在刀刃上輕輕撫過,感覺得到指紋被刀刃刮過的輕響。
她驚訝地說道:“嚯,這刀真快!”
說着她看向霍鐵硯,瞪眼說道:“你有刀還讓我磨菜刀幹什麼,弄得我像傻瓜似的!”
霍鐵硯又笑了,說道:“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會磨刀,而且我那刀也真不快了,你就當幫忙了唄。”
姜採月只好認了,說道:“好吧,磨就磨了,沒啥大不了……”
說着蹲在霍鐵硯身旁,讓他背靠在身後的一塊石頭上,說道:“你別動哈,我真要颳了。”
霍鐵硯半躺在那裡說道:“嗯,刮吧。”
姜採月把刀伸向他的臉,可是看了看手裡異常鋒利的匕首,又看了看霍鐵硯的下頜,說道:“你真放心讓我刮啊,這可是脖子。”
霍鐵硯躺在那裡說道:“咋這麼羅嗦,沒仇沒怨的,我還你殺我是咋的。”
姜採月這才伸手向前,小心地給霍鐵硯颳起鬍子。
到了這個世界,她看什麼都是破的,唯獨霍鐵硯的這把匕首真讓她喜歡,實在是太鋒利了,她前世用過的那些菜刀,什麼王麻子、張小泉,十八子什麼的,哪個也比不上這東西,簡直可以說是吹毛利刃,如果不是她的技術超高,只要手稍微一哆嗦,肯定在霍鐵硯臉上留一道口子。
她一邊佩服刀的鋒利一邊佩服霍鐵硯的膽量,怎麼就敢讓自己一個小丫頭拿這樣的刀在他臉上刮來刮去呢。
在一陣刃切斷鬍子的爽利聲響後,霍鐵硯一張毛乎乎的臉被她收拾得乾乾淨淨。
刮完之後姜採月讓霍鐵硯坐起身來,上下左右地打量,看哪裡還有落下的胡茬兒。
可是看來看去,她卻不由臉紅了。因爲她發現,原來霍鐵硯刮掉鬍子之後,竟然真是個十足的美男,只不過不是那種陰柔白淨的小白臉,而是線條陽剛,膚色微深的帥型男,讓人一看就能想到戰場或者運動場上的硬漢。
姜採月蹲在他面前紅着臉發呆,心中暗想,娘嘞,咋這麼帥!這貨要是放在前世,就憑這張臉,也能把一大票少女少婦迷到發狂吧,現在卻擦乾洗淨擺在自己眼前,自己是不是撿到寶了?
見她看着自己發呆,霍鐵硯有些不好意思,摸着光潔的臉說道:“怎麼,突然刮掉鬍子很奇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