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回到後院,把姜採月爲什麼教訓潘景芬母子倆的事說了,孔氏聽了解氣,道:“活該,那個潘景芬太不是東西,還有她家那個死孩子,總到鐵子那院偷偷摸摸,要不是月兒和鐵子沒成親,不名正言順,我都去教訓他了!”
張氏也道:“可不是,真像你說的,潘家的根兒真是不行,幸虧當初……”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下了,當着東子的面兒,怎麼也不能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孔氏了悄悄瞪她,暗想自己這嫂子,是不是上年紀腦子不好使了,有了東子,之前那茬兒直接忘了就得了,怎麼能當回事似的拿出來說。
東子卻不知道他們兩在那裡打啞謎,小心地說道:“可是那人不是寡婦麼,沒有男人,自己帶着孩子多可憐,能放過她就放過唄,把那娘倆都弄得哭哭啼啼,讓別人看了,不得說表姐和姐夫欺負人。”
孔氏氣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心軟,寡婦怎麼了,寡婦也得分是什麼人,她自己做事不地道就不值得可憐,當初我一個人還帶着兩個孩子呢,也沒像她那樣招人煩!”
東子不說話了。
張氏卻心疼東子被她嗆,道:“你看你,我家東子不是心腸好麼,看不下眼麼,你家鐵子不也是,忍了潘景芬好久,要不是月兒在這兒,他自己還不會真把那娘倆如何。”
炕上的孔繼德也說道:“就是,大男的,哪個好跟寡婦一樣的麼,這事只能女人家出面,幸虧咱月兒厲害,不然攤上這樣的鄰居,只能乾等着吃虧,搞不好還惹一身騷。”
孔氏無奈,道:“行了行了,你們一家子有理,我一張嘴說不過你們三張嘴行了吧。”
東子聽了憨笑,覺得這邊的爹孃是真好,把自己當寶貝似的,不像親爹孃,又打又罵的,每天就知道對着自己和兄弟們發愁,便覺得張氏和孔繼德又親近了一些。
前院的姜採月盯着潘景芬和王亮子母子倆撿了半個多時辰,等到的地上的米都撿乾淨,潘景芬的腿都直不起來了,晃當了老半天才站起來,說道:“都給你撿完了,總行了吧。”
姜採月坐在那兒往盛米的簸箕裡看了看,見那孩子弄得不乾淨,摻進砂子來,說道:“不行,不乾淨,我那好好的米,給我弄得這麼髒,讓我怎麼吃,給我挑出來。”
潘景玉和王亮子這會也不哭了,又蹲到簸箕旁去挑砂子,挑了一會後站起,說道:“挑乾淨了,你總該放我們回家了吧。”
姜採月知道弄髒了的米怎麼挑也不可能挑乾淨,只能自己淘洗了,王亮子揣去的米也都倒了回來,就只能這樣了,這才點頭說道:“走吧,只是你給我記住了,以後你家這死子再敢過來禍害,我絕饒不了他,到時候可就不是撿米這麼簡單,沒準我幹出什麼來!滾吧。”
潘景芬恨恨地瞪着她,半天沒出聲,最後拉王亮子,道:“走,回家。”
說完母子倆氣呼呼地出去了。
直到他們走了,霍鐵硯纔回到屋內,說道:“怎麼樣,都收拾好了?”
姜採月仍舊有氣,說道:“也就那樣了,再怎麼弄也不是原來的米,一會兒好好洗洗淘一淘吧。”
霍鐵硯嘆氣道:“唉,怎麼能把孩子教成這樣呢,真不知道潘景芬是怎麼想的。”
姜採月鼓嘴瞪他,道:“你也是,對他們太縱容了,要是那小了一次你就打一次,每次打得半死,像蔣毛根似的,你看還敢來。”
霍鐵硯無奈道:“你說什麼呢,他到底是幾歲大的孩子,還沒有爹,我動手打他,別人得怎麼說我!”
姜採月沒好氣道:“沒爹怎麼,沒爹還有娘吧,就算爹孃都沒有,他也不能禍害人吧!難不成他沒爹你還去給他當爹!”
霍鐵硯被氣笑了,說道:“你這丫頭是怎麼了,怎麼一肚子邪火,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姜採月翻眼看了看,細琢磨了一下也確實是,自己爲什麼這麼大邪火?潘景芬勾引霍鐵硯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霍鐵硯從來沒把她放在眼裡過,該躲也躲了,該避也避了,遇到不要臉的人也不是他願意,自己有什麼好生氣的,真因爲這個計較,也太小心眼兒了。
想着破怒爲笑,道:“是啊,你就是在朝你撒邪火,你不願意怎麼的。”
霍鐵硯見她終於沒事放下心,過來把她摟進懷裡,說道:“願意,當然願意了,我希望我家月兒能朝我撒一輩子邪火,只對我,不對別人。”
姜採月在他懷裡笑道:“這可是你說的,以後不準受不了。”
“當然,我家月兒發火也招人愛,平常招人喜歡,發起火來更招人喜歡。”
姜採月扭捏道:“纔不聽你哄我,好了,快去抱柴吧,今天晚上在這裡做飯,一會讓娘在這兒吃。”
“嗯,好,我去抱柴點火,然後到後院找娘過來。”
說完霍鐵硯就出屋去了。
姜採月站在那裡發愣,暗這傢伙怎麼叫上“娘”了,那是自己娘,他一直叫着嬸子呢,現在突然變成“娘”,是在哄自己開心還是不小心說走嘴了?他沒這麼多心眼這樣哄自己的,肯定是說走嘴,那麼說他是已經在心裡把自己娘當成他的娘了?
想着姜採月又開心起來,被潘景玉和王亮子惹出來的不愉快一掃而光,拿起簸箕把米倒進盆裡,加上水淘起米來。
霍鐵硯抱柴進來把火點着,又到和新房一起建成的菜窖裡拿了點菜出來,問過姜採月再沒什麼用他幫忙的,便到後院去找孔氏過來吃飯了。
就這樣三口人第一次在新房裡吃了飯,也算這所房子正經開伙了。
吃飯的時候姜採月和霍鐵硯商量明天殺兩頭豬,後天帶豬肉和蕨菜一起到城裡賣,先看看行情,好的話,下趟就把東西全都帶去,在城裡賣完再回來。
飯後姜採月和孔氏一起到柳翠香那裡看過,沒敢對她說她娘病重的事,只告訴她好好養着,養好後回家去看看,然後便回到西頭家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