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照進病房裡,灑下一地金黃。
夏天的光線不比冬日那樣照在人身上暖暖的,眼下也不過才早上八.九點鐘的樣子,已有幾分毒辣。
偶有幾縷強光落在病chuang上男人深邃又透着幾許虛弱的臉龐上,刺目的暈眩感隨之撲面而來。
一向淺眠的人,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連帶着長而密的睫毛也跟着顫動了幾下。
舌尖舔過一圈略顯乾澀的脣角,連俢肆緩緩睜開眼。
想稍稍挪動一下身體,換個更爲舒適點的姿勢。
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便覺右臂發麻的厲害,像是被什麼東西壓久了的感覺。
視線帶着疑惑順勢而下,一眼就看到了枕在他手上陷入熟睡中的小臉。
本來還流竄在身體裡折磨了他一宿的腰痛,在看到她恬靜睡姿的一刻,瞬間便煙消雲散。
脣畔勾起些許滿足弧度,連俢肆忽然覺得這個早晨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此刻的唐翩躚,在他看來,真的就像個誤入凡間的天使,美好的讓他不敢直視,卻又捨不得移開視線。
只見睡夢中的小丫頭一隻手緊緊捏着他的手腕,還有一隻輕輕託着他的手背。
也不嫌棄他手上因爲常年廝殺和握槍而長出來的老繭,就那麼放心安然的把肌膚貼在上面,側着臉,面朝着他的方向安靜的睡着。
手心略有溼意襲來,連俢肆好奇的擰眉,探頭一看,方纔發現她嘟噥着的嘴角邊不時有口水順着下巴淌到他掌心裡。
頓覺無語,搖頭過後,他又覺好笑。
都快成年的人了,睡覺還流口水,還真是……
見她腦後的馬尾有些亂,鬆鬆垮垮的,白裡透紅的小臉兒上也散落着不少碎髮,還有幾根俏皮的嵌進了嘴角里,連俢肆習慣性伸出左手,想要幫她弄一下。
無奈左臂和右臂之間的距離對於目前的他來說相距太遠,稍稍一個不注意,就牽動了腰上的傷,一聲悶哼不經意間從口中逸出,“嘶……”
說來也奇怪,本來睡得很熟的唐翩躚一聽到那聲悶哼,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睜開了眼。
緊接着就跟鬼附了身一樣,迅速彈坐起身,腰背一挺直立馬就轉過身去,目光呆滯的看向chuang頭的方向,機械的啓脣,“怎麼了?怎麼了?”
她一連說了兩個‘怎麼了’,字裡行間裡的緊張程度不言而喻。
連俢肆本來挺難受的,結果,被她一系列跟中了邪似的動作一嚇,疼痛反倒被沖淡了不少。
而她那句似夢囈,實際上是出於本能反應的一句話,更是讓他爲之一震。
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那還未清醒過來的迷濛小臉,連俢肆的眸色漸漸變得深沉起來。
只覺得心裡的某個地方,突然就被羽毛之類的東西掃了一下,柔軟的一塌糊塗。
連俢肆失神的一刻,旁邊的唐翩躚已經清醒了不少。
揉揉蓬鬆的睡眼,用手背拂去嘴角殘留的口水,又匆匆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髮,她便俯下身去,急急的握住了他的手,一臉的擔心,“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話音一落,她起身就要去按他頭頂上的那個鈴。
趁她還沒按下去,回過神來的連俢肆趕緊扣住了她的手,衝她搖了搖頭,脣畔隨之牽起一絲虛弱笑意,“我沒事,別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