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這裡是燈紅酒綠,一天24小時都璀璨如白晝的國際大都會。
“不,觀衆期望看到的是最完美的演出。她是張亞洲面孔,觀衆不會願意買票入場看一個亞洲人跳《天鵝湖》,你明白?”
說這番話的,是位三十歲左右的美籍男性,紐約城市芭蕾舞團的舞蹈編劇兼演員指導,埃米愛德華。
羅尼替搭檔爭取,“嘿,你應該看到太陽剛纔舞姿,她的技術和能力毋庸置疑。我們爲了來紐約演出,特意改變風格,努力準備良久,你應該給她與其他人相同機會。”
“對,”埃米攤手,“但這裡是紐約,我們不缺人才,不缺創新,我們要的只是一個意大利有名的舞蹈演員,比如你。其她人?抱歉,我沒有多餘時間。你可以選擇繼續支持你的亞洲女搭檔,不與我們合作;或者你與我們的女演員做搭檔,在紐約甚至整個美洲打開新市場。”
羅尼驚呼,“這不公平。”
“全世界都一樣。”埃米不覺有異,“在芭蕾舞界,從來不存在一流的亞洲舞者。這就是現實。”
羅尼還欲多說什麼,已經被羅馬舞團的指導制止,他看了眼埃米,“不如這樣,令程曦出演羣舞中一角。你也承認,她的技術很好。”
“當然。”埃米轉眸睨了一眼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言的女孩,“她還可以演什麼?她甚至不懂得上前替自己爭取半句。嘿,亞洲女孩,在紐約,謙讓不是美德,那是膽小鬼行爲。”
衆人嬉笑着離開。羅尼走到程曦身邊,“太陽,對不起。”
程曦擡起頭,朝着他微笑,“你已幫我許多。謝謝。”她坐在地上,換掉芭蕾舞鞋,收拾隨身物品,離開。
走出舞團,正好看到南希帶着一位男子趕來,“程小姐。我請了位醫生來給你檢查身體。”
三個人走到附近公園找地方坐下來,斯諾替程曦檢查過,“你失血過多,需要多休息。吃得好一點,牛肉是很好選擇。”
程曦搖頭,“我是芭蕾演員,長年需要節食。”
“噢,”斯諾看她一眼,“你已瘦得像火柴。”
程曦見這敦厚醫生失聲驚呼,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再壞的心情也被他逗笑。
斯諾見這漂亮女孩終於笑,彷彿鬆口氣,“還好,我以爲是自己長得令你這樣憂傷。”
程曦笑,“斯諾醫生,抱歉。”
回到酒店,殷佳佳在看一出流行美劇,律師靳然則對着手提電腦正在工作。
見到程曦回來,靳然主動與她介紹自己。程曦若無其事,將初來紐約就失落受挫的心緒小心藏起,與衆人一起晚餐,她只喝一杯酸奶,面對着全桌子的佳餚,卻心無旁騖。
靳然望着這位年輕客戶。是的,她當然明白,這位年輕女子纔是她真正服務對象。喬默笙出手豪爽,不過是希望她可以幫助這女孩在紐約的一切。
她臉上化了淡妝,還特意抹了玫瑰色口紅,但仍舊掩不住臉上蒼白麪色;坐在人羣中,她常常隨着衆人的話微笑勾脣,竭力掩飾,卻還是令身爲律師的靳然窺探到一絲失落。
晚飯後,程曦陪殷佳佳去酒店附近散步回來,發現靳然竟然還在。只是她此刻已經脫去身上黑色修身西裝,裡面只穿一件黑色蕾絲邊吊帶,下面是條短得令人臉紅的熱褲。原本盤起的捲髮此刻已經披散在肩。看起來是個極誘人的女性。
殷佳佳爲她拍手驚呼,對程曦道,“你看。這就是紐約。”
靳然笑着走到程曦面前,“去換衣服,我帶你去感受一下什麼是紐約夜生活。”
程曦眨眨眼,下意識地搖頭,“不,我很累。”
誰知殷佳佳卻已經推着她進房,“出去喝杯酒才能解乏。”
南希也鼓勵道,“程小姐,去吧。難得來次紐約,總要盡興纔算值。”
程曦於是走進去換了條素色衣裙。靳然看着她清湯寡水的模樣,頓時蹙眉,直接在她行李箱中翻找一番,竟沒發現任何滿意行頭。
“好吧。”靳然從自己大包裡取出一件半透的黑色紗質緊身短裙。
程曦瞬間瞪大眼,“不。”
靳然笑眯眯看着她,“反對無效。”
程曦不由氣惱,“我不去需要這樣着裝的場合。”
靳然看她一眼,“芭蕾舞裙亦屬這世上最性感着裝,你難得也想放棄?”
程曦望着這位個性奇特的律師,良久。終於輕嘆口氣,望着她手上黑裙,“不,我做不到。”
靳然聳聳肩,“那你永遠別指望在紐約可以成功。”
不再勉強她,靳然帶着她去往布魯克林區的一間夜店。裡面人頭攢動,人與人肩需肩相擦才能站着。音樂開到最大,到處是狂歡放肆的人羣。
靳然指着舞臺四周那些身材高挑,穿着極爲大膽的女子,“看到嗎?那些都是紐約城市舞團裡最有名的舞者。”
“什麼?”
靳然爲她點了一杯啤酒,兩人坐在吧檯,“你看她們,金髮碧眼,長腿細腰,且熱情開放,你要怎麼與她們競爭?”
這時,有兩個白膚高挑男性走過來,與靳然聊天搭訕。其中一位穿紫色t恤的男人見到她身邊的程曦,挑眉笑道,“你帶了你未成年的妹妹來酒吧?嘿,未成年人不得喝酒。”
程曦聞言蹙眉,難得氣憤辯駁道,“我已經成年。”
“真的?”兩個男人大笑,“你看起來像中學生。”
程曦不再理他們,坐在原地靜靜喝酒。然後,她瞥到一旁的男人將手緩緩伸進那女子極低的衣裙之中,兩人身體貼得極近,視線再往下看,那女人的黑色短裙已經被推至腰間,在人潮擁擠的酒吧中,兩人毫無顧忌地親熱着,尺度驚人。
程曦嚇得差一點驚叫出聲。她逃出那間令人窒息的酒吧,站在門口不停喘息。腸胃處有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她靠着牆壁嘔吐起來。
慌亂間,她撥通羅尼電話,請他來接自己。回酒店的路上,程曦望着窗外光鮮卻又糜爛的夜色,輕聲道,“不知道爲什麼,我極其討厭這座腐爛敗壞到根裡的城市。”
羅尼以爲她是因爲下午的事而不開心,於是安慰道,“太陽,每個舞蹈演員都需要經歷過無數次落選之後纔有可能真正演到屬於自己的角色。無論如何,你是我心中最美太陽,不要放棄舞蹈。”
程曦朝着他感激淺笑,“謝謝你,男神。”
第一個在紐約的夜,四處都是燈火,到處都是高樓,月色和星空被逼仄得只剩下豆腐乾般大小形狀。這座怪物一樣的石頭森林,將理想趕至彷彿遙不可及的天邊,只剩下磨人的現實。
睡覺前,喬默笙打來電話,“紐約是否迷人?”
程曦疲憊地躺在浴缸裡,聽到男人溫和熟悉的聲線,倏爾鼻酸,“陌生先生,在我心中,最迷人的一定是你。”
喬默笙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是厚厚一疊亟待處理的公事,臉上有極溫柔神色,“這樣好聽的話,以後不妨多說。”
程曦勾脣輕笑出聲。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她終於渾身放鬆下來,閉上眼,“我想你。”
那一頭,喬默笙沉默一陣,輕聲道,“1296000秒,21600分鐘,360個小時。”
程曦很累,聽得一團霧水,“這是什麼?你的設計時間嗎?”
“我們分開的時間。足足15天。”
程曦握着電話的手輕輕一顫,問他道,“我是否是個太有野心的人?”
喬默笙聽出女孩話語中的消極情緒。他這樣答,“小曦,我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樣大方的男人。放你自由,是因爲我相信你可以憑藉自己能力獲得更多我給不了的快樂。”
程曦苦笑,壞情緒不小心露出來,“沒有人告訴我,原來過程中會有這麼多曲折。”
喬默笙沒有安慰,反而這樣問她,“小曦,要回來嗎?回到a大,你依舊是衆人口中的奇蹟,可以毫不努力就一直享受掌聲和光環。”
程曦垂眸沉默,浴室的水蒸汽令她的五官都浸在溼潤之中,面目模糊。良久後,她答,“不。”
喬默笙微笑,掛掉電話放在一旁,專心投入工作。兩個小時後,建築行的同事們紛紛來上班。文佳走進來看到喬默笙的時候,全無意外,只是道,“喬先生,你又工作徹夜?”
喬默笙頭也不擡,“請將最近一些重要項目緊湊安排。”
“明白,”文佳點頭,“還有一杯雙倍濃縮咖啡,對嗎?”
喬默笙擡眸看她一眼,“謝謝。”
他不擔心程曦的心思輾轉或是情緒起伏。她那樣的年紀,總是會格外容易被外界的環境影響自身,尤其像程曦這樣格外敏感的性子。
他擔心的是,在她心緒不佳,寂寞傷懷的時刻,他無法及時在心愛的女孩身邊給予一絲安慰。
週末,衆人回喬家大宅吃晚飯。大家都知道喬子硯是因爲重病回來,所以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總還是問候了一番。
喬子硯無心應酬他們,只有喬慕白和艾蘭不停向大家道謝解釋。陳伯拿出喬御成珍藏多年的極品黨蔘給喬子硯,“二少爺,老太爺特意吩咐的。回家要記得吃。”
喬子硯一看,輕輕蹙眉,“不用。”
喬慕白聞言擰起眉,艾蘭見狀,連忙起身從陳伯手中接過,“給我吧,我回去會替子硯弄好給他喝。”
對面沙發上,喬默笙淡淡看着喬子硯,“這次要在家裡多休養一陣,別再四處飛了。”
喬子硯凝着他,“有心。”
喬默笙拿起茶杯極優雅地喝着,“應該的。”
喬慕白看喬子硯一眼,“默笙說得一點沒錯,這半年之內你都別在到處亂跑了,在家裡好好把身子養好。”
喬默笙又開口道,“我有相熟的專家醫生,不妨介紹給你。”
喬子硯輕輕眯眸,“但我聽說,這方面最好的權威,都在美國。紐約。”
喬慕白聞言,輕斥他,“你又亂說什麼。”
喬默笙卻彷彿不在意地勾脣,“就怕你的身體受不住長途飛行。”
那一晚回到香山別墅,主臥中,喬慕白輕聲叮囑艾蘭,“請劉醫生在他藥中每日增添少許安定成分。切不可令再他四處亂跑。”
艾蘭點點頭,“知道了。”
喬慕白凝着她,微笑,將艾蘭溫柔擁在懷中,“對不起,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艾蘭溫順倚在他懷裡,“我們是夫妻,何必說這些。我會與經紀人說,替我推掉最近的幾場演奏會。畢竟是子硯身體重要。”
喬慕白,“事實證明,娶了你是我半生最智慧抉擇。”他低下頭,吻上艾蘭脖頸,房內智能燈應聲而息……
牀邊矮櫃上,放着一張婚前體檢證明,上面寫清兩人所有身體指徵,血型血壓以及生育能力證明。
艾蘭很努力地取悅着身上的男人,身體喘息晃動間,她將自己更深地推近他。如此賣力,求得不過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一顆種子……
她很清楚,要想在喬家站得更穩,就必須要有一個屬於她和喬慕白之間的孩子。
一夜纏綿,艾蘭第二天一直到上午10:00過後才起身。她扶着隱隱泛酸的腰走進浴室,心想,畢竟已經四十歲,若真的有了身孕,懷着怕也極辛苦。
嘆口氣,她換了衣服下樓,問徐媽道,“和劉醫生約了時間嗎?”
“約了下午2:00。”
艾蘭點頭,“今天不如蒸條豆豉魚,再煮鍋湯,多放些黨蔘。其餘的那麼看着辦。”
“好的,太太。”
午飯時,喬子硯下樓吃午飯。艾蘭看他一眼,笑道,“今天起色明顯比幾天前好多了。午飯多吃一點。”
喬子硯看着桌上的菜,冷冷開口道,“爲什麼會有豆?”
艾蘭一怔,道,“豆豉魚,特別蒸來給你開開胃。”
喬子硯沒有再多說什麼,沉默地吃着飯,只是那盤魚,始終未去碰。
艾蘭見他只一味吃白飯,“子硯,你想吃些什麼,我讓徐媽再去做。”她說着,撫上喬子硯額頭,“還是你哪裡不舒服?”
喬子硯輕輕側了側身體,放下手中碗筷,表情極冷地望着艾蘭,“他不在,不用故意擺出一副賢妻模樣。”
艾蘭心中有些不悅,卻還是態度溫和,“你怎可這樣誤會我?”
喬子硯眯起瀲灩的眸,凝着艾蘭,良久後,道,“幸虧她完全不像你。”起身,徑直上了樓。
心情在見到桌上那盤豆豉魚時糟糕到了極點。因爲那一顆顆豆豉令他無法抑制地思念起程曦。她是喬子硯所有見過的人裡面,唯一一個討厭豆類,討厭到連聞一下都會覺得反胃的怪胎。
推開程曦曾經住過的房間,走進去,屬於她的記憶撲面而來,那米色搖椅上,女孩彷彿正坐着看小說,頭輕垂,頭髮總是梳得極整齊,露出光潔額頭,眸光平靜如水。
他彷彿看到女孩擡起頭來望向自己,她整個人沐浴在明媚光線下,平和清淺,一塵不染。
喬子硯慢慢走過去,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她的臉,手指沉浸在光線中,有微微顫抖。雙眸泛起淡淡水霧,那畫面太過殘忍,他轉身離開。心卻已經被一雙無名大手攥得生疼。
程曦,你是否也厭憎我猶如厭憎那一顆顆面目可憎的豆豉?
從未曾有一個人,可以像艾蘭那樣令他心生厭惡。他討厭這個女人的程度,宛如他思念眷戀程曦一般的深,一般的重。
下午,艾蘭與劉醫生一起上樓的時候,才發現喬子硯的房門大開,裡面完全不見有人。
艾蘭心中大驚,連忙打喬子硯的國內號碼,關機。
晚上,喬慕白下班回來,聽說喬子硯已經離家,表情倒還算平靜。神色如常地吃晚飯,洗澡,進書房工作。
晚上11:00過後,艾蘭端着一杯參茶敲門進來,走到他身後爲他揉着肩膀,臉湊近他的耳朵,“天晚了,早點休息吧。”
喬慕白拍拍她的雙手,頭都不擡,“很多事,你先睡。”
艾蘭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走出了書房。那一晚,喬慕白整夜都沒有回房。第二天一早,艾蘭天還未亮就起牀,走進書房裡面卻已經空無一人。
她問徐媽,徐媽道,“先生是半夜出的門。”
艾蘭想起不久前那對半夜忽然登門的母子。藏在睡袍衣袖中的手一點點捏緊,他大約去了其她女人那裡吧?
喬慕白在怪她。
徐媽將準備好的早餐放到她面前,“太太,先生大概是工作太忙,您別多心。”
艾蘭倏爾擡眸,語氣冰涼,“我幾時多心?難道你也要教我爲人妻的道理不成?”
徐媽識趣地即刻收聲,“抱歉,是我多嘴。”
艾蘭冷冷掃她一眼,起身,“記住自己身份,你只是這裡的工人,我們不是朋友。”
她換了衣服,開車出門。她回到自己工作室,演奏會被推遲,她走進鋼琴室練習,卻因爲心不在焉而時時出錯。
經紀人小美是個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女生,她走進來,“蘭姐,我以爲最近都不會來。”
艾蘭苦笑,“無處可去。”
小美掃了眼她平坦的肚子,“有了嗎?”
艾蘭當然明白她說什麼,搖搖頭,“我已經四十,哪有這樣容易?”
小美嘆口氣,“在喬家生存,孩子是最佳靠山。”
艾蘭何嘗不明白這道理,可是,“我這個年紀太難了。我總不能變個孩子出來。”
小美凝着她,倏爾放輕了聲音,“其實,你如果真想要有,還是有辦法的。”
艾蘭看着她。
“請人代孕。”
艾蘭即刻搖頭,“那是喬慕白,不可能。”
“喬總是男人,且是有名的風流人士。還有,s市不知道有多少缺錢又豁得出去的年輕女子,爲什麼不可能?”
艾蘭心中一動,長久沉默。
紐約,城市芭蕾舞團
辛苦熬了半年,好不容易在羅馬舞團從羣衆演員變成二級舞者。誰知道到了紐約,程曦又被打回原形。彷彿在羅馬的半年都是白過,一切需要重頭來過。
其實她還是有的選擇,拒絕這場演出,回到羅馬,她依舊是二級舞者。
如那位高傲的編舞埃米所說,“在亞洲,你或許會是一流芭蕾明星。但這裡是紐約,我們是世界四大舞團之一,你只能是伴舞。”
程曦不信,所以她留了下來。而且,伴舞怎麼了?伴舞亦是一場演出中重要的環節。
演出前彩排時,她很努力適應這裡的節奏和模式。埃米不停爲了她一人停下來,“你聾了嗎?節拍聽不懂嗎?不如回家重頭學?!”
四周一片嘲笑聲。程曦咬緊牙關,一句辯駁都無,繼續練習。
排練結束後,羅尼走過來,柔聲道,“你還好嗎?”
程曦搖搖頭,垂眸安靜揉搓着自己痠疼難忍的雙腿。
埃米經過她身邊時,斜睨她一眼,“像個會跳舞的機器,全然沒有感情投入。”
羅尼皺眉,替程曦不值,“嘿,你太過分。那只是三流角色。”
埃米冷冷看着她,“三流角色亦該有飽滿情感。不然,觀衆難道買票進來看你露胳膊或是賣大腿?你不如去賣身。”
他的話說得實在太毒,程曦就算個性再淺淡也不由覺得生氣,他竟然將她多年來辛苦練舞的所有付出和成果統統抹殺。
她站起身,直直望着埃米,“我不是機器。”
埃米冷哼,“不會比機器更好。”他說完,拍拍手,大聲道,“最後一次彩排,跳得不好的,即刻換候補。”說完,他特意看一眼程曦。
舞臺上,程曦拼命隱忍着羞辱感和所有委屈,挺起胸膛深吸口氣,走到自己位置上,她努力令自己沉浸入這支舞蹈中。
埃米站在臺下,望着與衆人一起旋轉的中國女孩。她的眸眼半垂,動作做得其實已經很漂亮,但此刻又多了一份想要自我證明的強烈*。眸光中有一抹不甚明顯的倔強。
這是一隻極度渴望得到認同和讚美的天鵝,她被掩埋在舞羣之中,卻心懷不甘,肢體間有氣憤,有屈辱,有不甘,有憂傷。
那張極精緻的亞洲臉孔此刻浮現各種複雜情緒,簡直將這角色演繹地入木三分。
埃米長久凝着她,輕輕勾脣。這女孩如此美麗出塵,舞技精湛。只可惜,個性太過內斂,而且她彷彿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實很出色。
缺乏足夠自信的舞者,去不到更高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