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溼地旁，程晨和程曦牽着手站在清澈溪邊，暖陽傾灑，溪水潺潺。程晨半蹲着，用左手裡的小魚仔耐心喂着棲息在岸邊木枝上的鸕鶿。
這時鸕鶿忽然張開翅膀飛起來，程晨又開心又有點害怕，笑着驚叫出聲，程曦把女兒抱進懷裡，輕撫她的頭。
不遠處，喬默笙微笑看着她們母女倆。房車旁，有一個小型的摺疊餐桌，他親手做的壽司平均分成了三份，安靜放在那裡。
他修長身體半倚在房車旁，手邊的一支依雲水藍色玻璃瓶裡，插了幾株淺色無名花，陽光傾灑在花瓣上，時光似一下帶了迷人淺香。
他的目光從她們母女倆身上慢慢移開，不經意看到極遠處的寬闊馬路上，停着的一輛深色沃爾沃座駕。
今早他們離開酒店的時候，他已經見過這輛車。
他之所以注意，是因爲這輛車的車牌：c0803。
那是程曦的生日。
喬默笙轉眸看了眼正玩得高興的程曦母女，邁步走向那輛沃爾沃。
喬子硯望着喬默笙朝着自己漸漸走來，索性搖下車窗，與他沉默對視。
這兩個男人，同姓，同宗，同族。一個有着溫和有禮的恭謙外表卻淡漠疏離的內心；另一個，看着得天獨厚狂肆不羈卻執着難返，不管不顧。
他們是親人，亦是敵人。不，他們從來不是一家人。
喬默笙看了眼與他的風格毫不相稱的低調沃爾沃。他逆着光而站，面上有光影斑駁，時而明亮，時而晦暗，“什麼時候轉了喜好？”
喬子硯從煙殼中取出一支菸，點燃，目光迷離中帶着魅惑，“從某日知道她害怕坐我車開始。”
喬默笙平靜看着他，“她害怕的人和事其實很多。”
“我知道。”喬子硯輕吐煙霧，清苦菸草味在口腔瀰漫，然後刺激着他的喉嚨和鼻腔。他其實並不愛這煙味，卻不知爲什麼，漸漸上了癮。
“不，你不知道。”喬默笙雙手放在褲袋中，言語平穩，“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愛上一個令她覺得害怕而不安的人。”
喬子硯手中的煙忽然被掐滅，他用力捏在手中，任由那點點星火灼燒他原本就已經滾燙的掌心。喬默笙的狠在他面前從來不掩藏，每一個字都帶着傷人的弧度重重插在他的心窩處。
那涼薄女人，是他心中最柔軟的觸角。八年光陰因爲她，每一分鐘都顯得煎熬又辛酸，卻又帶着幾許甘甜。
程曦不愛他，他知道。他們不可能有所謂將來，他也知道。但有誰能夠體會他那種切肉生生連着皮，心被一寸寸割碎的疼痛？
不是他不想放手。但他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他亦懼怕痛楚，渴望溫暖。
程曦就是他生命中的唯一溫暖。只要隨時可以看到她熟悉身影，於喬子硯而言，已經足夠。
他發動車子，離開前，輕輕拋出一句話，“爲了程曦，趁早停止你那些愚蠢的調查。”
回s市的路上，程曦抱着女兒坐在後排閉目打盹，包裡電話忽然震動起來，她取出看了眼，掐斷，然後重新又閉上眼睛。喬默笙從後視鏡中看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回到家中已經是差不多晚飯時間，她帶着程晨回房間換衣服，電話再次響起來，程曦接了，“喂。”
“程小姐，我就是想跟您確認一下，程家的那套房子確定要沽售嗎？”
程曦示意女兒自己去洗澡，然後拿着電話道，“有些話我不喜歡總是說第二遍。”
那一頭，房產經紀一頭冷汗，連忙道，“是，是，程小姐真不好意思。有位李小姐願意花三百萬買下這套房子，您看？”
程曦走到窗邊站定，工人正在花園裡打理着雜草，諷刺勾脣，“三百萬？”
“所以，您不打算賣給她的意思？”
程曦淡淡開口，“你幫我約她，兩天後具體面談。”
今天是週末，她和喬默笙照例要去喬家大宅吃晚飯。安頓好程晨，兩人換了衣服就出了門。
艾蘭每次總是在的，她是喬家的標準三好媳婦，溫和，恭順，聽話。
今天在家的，還有喬慕然夫婦和喬盈盈。喬盈盈看到許久未見的程曦顯得很高興，她上前親暱挽住程曦的手，“他們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沒想到是真的。”
程曦坐在喬默笙身旁，笑容溫和，看着她，問，“她們是誰？”
喬盈盈一怔，然後笑道，“我爸媽啊。”
程曦揚脣笑起來。喬默笙始終無聲陪伴着她，目光鎖定她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眉頭幾不可見地收緊。
程曦又不鹹不淡與喬盈盈說了一些話，艾蘭走過來笑着道，“可以吃飯了。”
就在大家準備入席的時候，李敏兒盛裝打扮走進來。喬盈盈笑着上前帶她走向飯桌，“你怎麼到現在纔來？”
衆人看到李敏兒，面前表情各自不同，但多爲隔岸觀火。而身爲一家之主的喬御成，沒理由爲了兩個小女人的感情糾葛開口說什麼，只是吩咐陳伯開飯。
李敏兒偶爾擡眸看一眼坐在喬默笙身旁的程曦，她忽然揚脣一笑，“咦，小曦，怎麼只有你和默笙？你女兒呢？”
在座衆人，除了喬子硯和艾蘭，都一臉詫異看向程曦。就連喬御成也慢慢放下手中筷子，“什麼女兒？”
程曦神色平靜擡頭看李敏兒一眼，微笑，“她在家。”
李敏兒今天來這一趟的目的已經成功達到，她適可而止，望着程曦揚脣笑起來。
喬子硯沒有什麼反應，繼續低頭專心吃着飯。
喬御成皺着眉看向喬默笙，冷聲道，“你說。”
喬默笙雲淡風輕地替程曦夾着菜，“我和程曦有個女兒，今年已經四歲半。”
喬子硯之間筷箸一頓，齒間原本還有甜味的米粒頓覺無味，那女孩果然是他的孩子？
李敏兒則意外地看着喬默笙，這怎麼可能？！難道那小女孩真的是喬默笙的骨血？！
喬御成聞言又問，“之前怎麼沒聽你們說起？”
喬默笙看他一眼，反問，“那是我的女兒，我有什麼理由刻意告知不相干的人？”
程曦轉眸輕輕看着他，這男人竟這樣不明就裡地護着她……
喬默笙察覺到她探究目光，溫和迴應，“怎麼了，菜不合口味嗎？”
她垂下眸，輕輕搖頭。對角那一頭，艾蘭沉默不語，亦垂頭專心吃着飯。
程曦動手盛了一碗湯，木耳排骨湯。她用手中筷子將那些黑色木耳一一挑出來，然後遞到喬默笙面前，臉上笑容透明純粹，柔得幾乎滲出水來，“燙，慢慢喝。”
喬默笙眼眸泛起溫暖浮光，伸手覆上她纖瘦手掌，嶙峋骨骼握在手心中格外的契合相配。他們無聲無言，但那舉止間的親暱默契刺痛許多人的眼和心。
李敏兒抓着筷子的手一點點收緊。這麼多年來，程曦是她揉搓在時光和心眼裡的一根刺，每每當她發現她又多愛喬默笙一分的時候，那根刺就會跟着一起增長一寸。
在臺前，她是被無數光環和掌聲照耀的明星，粉絲衆多，光鮮璀璨；可是偏偏她唯一最想要的那個人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
她忽覺累了，沉默坐着，不再多說什麼。
晚飯後，喬盈盈和李敏兒站在花園涼亭中。喬盈盈輕聲罵她，“你這樣就想放棄了？憑什麼？你等了他這麼多年，那女兒帶着別人的孩子憑什麼留在他身邊？”
李敏兒看着她，“那我要怎麼做？你說，我究竟該怎麼做，喬默笙纔會不要那個女人？！”
喬盈盈沉默半晌，臉上表情猶如這寒夜一樣沒有溫度，“親子鑑定。只要證明那孩子不是喬家的骨血，爺爺必定不會留她。”
客廳偌大落地窗前，程曦目光淺淡，望着不遠處的喬盈盈和李敏兒。
“小曦。”她轉身，看到是艾蘭。
“你能不能……”艾蘭數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完整，後來看到喬默笙從二樓書房走下來，她很快便走開了。
第二天程曦做完物理治療後找了間咖啡館，一邊吃早餐一邊上網。
咖啡館靠近商務區，周邊很多寫字樓和衣着光鮮的商務人士。喬盈盈跟着老闆走進咖啡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靠窗而坐，穿着一身淺粉色休閒裝的程曦。
她沒想到的是，她的老闆荀慧竟然也碰巧認識她。
荀慧主動走過去與程曦打招呼，“程小姐，這麼巧。”
程曦擡頭一看，竟是她幾天前談的那位刁鑽客戶。她笑着起身迴應，“荀總。”
荀慧看了眼她對面的空座位，“介不介意一起？”
“請坐。”程曦轉眸淺笑看了眼荀慧身邊，一副專業打扮的喬盈盈。
荀慧於是開口介紹道，“哦，這是我請的私人會計師喬盈盈。”
三個女人坐着聊了一會兒。席間荀慧遇到相熟的人，走去鄰桌坐下來。喬盈盈慢慢打量程曦，“有我們喬家養着，你的日子果然過得滋潤。”
程曦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失笑，望着她，“咦，終於決定不想再戴你那張假面具了？”
喬盈盈盯着她，直接了當，“我和伊楠快要結婚，我不希望他有機會再見到你。”
程曦輕抿一口咖啡，笑，“可惜，選擇權並不在你手上。”
她說着，輕輕翻動手中的平板電腦，念起來，“喬盈盈，國內知名會計師，投資專家，最擅長替公司合理逃避鉅額稅款和轉移資產。”
她停了停，擡頭看喬盈盈一眼，“我還聽說，你替許多公職人員合理轉移過超過億元的資產。你這行業大約還有一個俗名，叫洗錢。”
喬盈盈端起一半的咖啡杯倏爾放下，瞪着她，恍悟過來，“你今天是特意在這裡等我的？”
程曦輕輕勾脣，凝着她，“你是喬默笙的堂妹，馬上快要大婚，我總要送你一份大禮才合乎人情，不是嗎？”
喬盈盈忍住心中驚慌，儘量令自己鎮定下來，“你沒有證據，不過是虛張聲勢。”
“我是沒有。但我相信，喬默笙會有辦法。”
喬盈盈輕輕咬牙，“你究竟想怎麼樣？”
程曦凝着她，慢慢道，“不怎麼樣。我不過是關心一下老朋友，就如同你特別關心我女兒一樣。”
喬盈盈也不是笨蛋，她知道程曦想說什麼。她深吸口氣，“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再用你女兒做文章。”
程曦剛走出咖啡館，就接到喬默笙的電話，“在哪裡？”
“剛做完物理治療。”
那一頭，男人的聲音低沉中泛着柔軟，“疼嗎？讓我陪你一起去多好。”
程曦聽出喬默笙話中深意，他想讓她去公司找他，於是笑着道，“你公司有什麼好玩？”
喬默笙很認真地想了想，道，“我就挺好玩的。”
林閱這時正好敲門走進來，聽到老闆的話，心裡小小地鄙視了一下。不用猜，能讓老闆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除了喬太太沒有別人。
程曦聞言失笑，卻還是聽了他的話，去了喬氏。之前喬默笙和程曦的合照被登到各大媒體上，喬氏很多人都已經認得她。
一路上甚至還有員工主動與她微笑打招呼。喬薇玲帶着助理走進喬氏的時候，正好看到程曦搭了電梯上去。
她眉頭一蹙，故意吩咐身後助理道，“去，看看剛纔那陌生女人是誰。”
小助理連忙應了，跟着程曦走到喬默笙的辦公室門外。此時喬默笙正在裡面與幾個管理層說事，秘書在打印室打印幾份資料。
程曦見各人都在忙，於是就坐在辦公室外的沙發上耐心地等。
小助理見各人都在忙，不見有人主動搭理程曦，又想起剛纔喬薇玲的態度，於是下意識就把程曦當成了某些不受歡迎的女人。
喬薇玲站在保衛科的監視器旁，冷冷望着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的程曦。她打通小助理的電話，道，“十二樓正在拍平面廣告，人手不夠，你讓那女人去打個下手。”
上次程曦打她的那一下，她一直記着。哼，她告訴自己，總會有機會能令程曦難堪。
小助理依喬薇玲所言，開口使喚程曦的時候，程曦輕輕一怔，滿臉疑問地看着她，“你叫我嗎？”
小助理沒好氣，“廢話，不然難道我在跟空氣說話嗎？”
程曦輕輕揚眉，倒也不與她計較，“你想讓我做什麼呢？”
“十二樓人手不夠，你跟我一起去幫忙。我們喬氏是沒有閒人的。”
呵，程曦聽了她故作老成的話，忍不住笑起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她點點頭，“好。”
十二樓一整層都是攝影棚。因爲喬氏有許多產品和公司的宣傳企劃和廣告，他們有自己的專業團隊。
一號攝影棚裡，正在拍一組新樓盤的廣告，攝影師正在教代言人怎麼看鏡頭。
“打光啊！”他不耐地吼一聲。小助理推了程曦一下，“還不去？”
程曦於是找了塊打光板走到那攝影師旁邊。
“慢慢吞吞，”攝影師扯了打光板讓她站在代言人身側，然後拿起相機，“腰再側一點，頭仰起來一點……”
就在那攝影師準備按下快門的那一刻，他不經意瞥到一旁側身而立的程曦。他眼眸劃過一絲驚豔，放下手中的相機，怔怔出神望着她。
只見她一身淺粉色休閒裝，背景是一片藍天白雲的幕布，一旁是喬氏的樓盤圖，同樣是淺色磚牆。那畫面出奇地迷人。
攝影師慢慢走近程曦，伸手拿走她手上的打光板，“你是誰？”
小助理搶先一步跑過來，道，“她就是個打雜的。”
攝影師一臉不相信，這女人氣質出奇得好，而且看着分明還有幾分眼熟。
那小助理生怕辜負了喬薇玲交待自己的任務，她是要讓這女人難堪的呀，可是看這攝影師的樣子，傻子都知道他是選中了這女人了。
她連忙推着程曦往外走，“外面好多活，你還不趕緊的。”
程曦又豈容她將自己推來推去？她輕輕往後退了幾步，小助理一個踉蹌，撞在攝影師身上，他手中的專業相機不小心跌落在地，鏡頭大碎。
攝影師大怒，程曦見場面愈見混亂，終於開口，“你還有備用相機嗎？”
攝影師沒好氣瞪她一眼，“沒有。”
程曦攤攤手，“那就只能改到下午再拍了。”
“你說得容易，進度被拖延難道你負責？”
“是，我負責。”
攝影師聽她這樣說，倒靜了下來，看着神色沉着平靜的程曦。惟有一旁的小助理沒有眼力，睨着程曦，嗤之，“你？憑什麼？”
林閱原本是湊巧路過，隱約間彷彿聽到程曦聲音所以進來看看。誰知道一走進攝影棚就看到一個小員工朝着程曦出言不遜。
他連忙越過人羣走上前，來到程曦身邊，“喬太，你沒事吧？”
喬太？衆人一怔。那小助理更是傻了眼。
程曦指了指地上被摔碎的相機，對林閱道，“要麻煩你替這位攝影師買臺新的，錢我個人來出。”
林閱連忙應了。
她又對那攝影師道，“抱歉打擾你的工作。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攝影師真沒想到這喬太竟如此明事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喬太，剛纔我失禮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不過，我覺得由您親自來拍這個樓盤廣告最合適，您看？”
那小助理一聽，小聲開口道，“可是，宣傳這一塊一向是喬薇玲總監管的，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做的。”
“那我有沒有權利呢？”
衆人聽到喬默笙清冷聲線，紛紛轉頭。林閱見老闆臉上雖然沒有任何情緒反覆，但眸光冰涼，分明是動了氣。
天哪！他硬着頭皮走上前，“老闆，對不起，我……”
喬默笙淡淡掃他一眼，走到程曦身邊，見她絲絨質地的粉色衣服上竟有幾個模糊手印，還有被鏡頭刮到的劃痕，眉眼頓時又冷冽幾分，“誰幹的？”
小助理聞言嚇一跳，悶着頭不敢開口。
攝影師輕輕開口，“喬總……”
喬默笙看他一眼，“是你？”他連忙擺手否認。
喬默笙將程曦拉到身邊，爲她拍去身上那些灰色手印，“我沒有詢問你們的意思。誰做的，自己站出來。否則，這裡所有的人，明天都不用再來喬氏上班。”
衆人聞言，頓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再喘一下。他們在喬氏工作的時間長短不一，很多人甚至連喬默笙的面都沒有親眼見過。只聽說這喬默笙非常溫潤淡漠，但對任何人，甚至保安都是很有禮貌的。
可，眼前這面色陰沉，不怒自威的男人……完全不像傳聞所言啊……
那小助理此刻心裡已經悔得連腸子都青了，但衆人目光都紛紛落在她身上。她只得硬着頭皮走出來，“喬總，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喬太太……”
喬默笙轉眸看她一眼，眸光很淡，淡得幾乎在看一顆渺小的塵埃。他彎下腰拾起一片碎鏡頭，遞到她面前，“你有兩個選擇，割破你方纔對我太太出言不遜的嘴，或者割破你用來推搡我太太的手。”
衆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氣。那小助理更是已經嚇得痛哭失聲。
基本上，喬默笙是從來不與女人爲難的，他不打女人，亦不與女人爭吵。但這一次，他卻打定主意要這剛出來工作的女孩爲她的愚蠢言行付出代價。
程曦悄悄拉了拉喬默笙的手，“算了，我都沒事啊。”
誰知喬默笙卻依舊堅持，望着那痛哭流涕的女孩，語氣極輕，“你沒有選擇。既然選擇忠於你的上司，你就該忠心到底。”
監控室裡，喬薇玲知道這一切都是喬默笙做給她看的。她氣得面色鐵青，喬默笙，你把我在這個公司的勢力一點點地拔乾淨，未免太狠！
從攝影棚回到辦公室，喬默笙的面色依舊不大好。程曦坐在他身旁，輕聲道，“喬默笙。”
他轉眸看她。程曦挽着他的手臂，“我真的沒事。”
喬默笙伸出雙臂擁住她，“但我有。”
他自己都捨不得說一句重話的女人，他等了五年纔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他身邊的女人，外人又憑什麼令她受一絲半點的委屈？
只要關於程曦，他的世界裡沒有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