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由你選出負責的。前幾日,我們負責的時候平安無事,爲何現在卻遭到了被琴音控制的血狼族的攻擊,你能解釋麼?”揹着飛來骨躬身,藍伽聲音低沉,冷漠的問。
“不能。”垂眸花蕊神色不明。
“休息的地方是隨機選擇的,不是負責當天食宿的人直到休息的時候纔會知道地點。除非提前知道了休息的地方纔會做這樣周旋的奇襲。如果你不能給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們只能按照以前的約定將你獵殺或者你單獨一個人行動。”半出鞘的利刃在左崖的手中泛着刺目的冷光,太陽緩慢的升起來。
“殿下……”低頭看微微勾動的指尖我沉默,沒有顧及任何人的表情。其實,只要我勾動手指,幻化出的利刃就可以穿透花蕊的胸膛。握拳一聲長嘆我踩着粘膩的血水往前,“走吧。”
他們沒有說我也知道花蕊一直沒有離開,她把全身包裹在一件灰色的斗篷裡,慢慢的在後面綴着。夜色降臨,在一個簡陋的客棧歇腳,夜半寒風肆虐,我半睡半醒間覺察有誰進了我的屋子,沒有殺氣,帶着些微的眷戀和極致的決然。
清晨醒來,陽光已經走進大半個屋子,塵土飛揚,桌子上擺着一個琉璃色的瓶子,裡面盛放着**閃着詭譎的光。打開門,看左崖和藍伽靠在柱子上,聽到響動左崖睜開眼睛跳了下來,走到我面前他半跪下鄭重的說:“殿下,右海昨晚忽然離開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是,殿下,我可以用家族的名譽發誓,右海沒有背叛我們。”
長長的袖子垂下來遮擋住我攥着瓶子的手,摩擦上面細微的紋路我點頭:“我知道。儘早趕路吧,不是快要到盡頭了麼?”
放眼是一大片茂盛的草地,另外一個城池就在草地蔓延的那端,旌旗搖動,媲美皇城,旗幟上面是我不知道的標誌。風乍起,吹皺長袍,我攏住散亂的發,手指不經意碰到腰間的瓶子。
“殿下,我感覺到了右海的氣息。”左崖望着遠處的城池遲疑,“就在不遠的城池裡,他似乎在那裡等我們。”
“應該是和花蕊在一起吧。也許她有自己獨立的計劃。左崖,藍伽,我們明早入城。”也許不期而遇,就會看到小哥哥了。
月夜,燃着篝火在林間休息,面朝燈火闌珊的城池,暖色的光曖昧的籠罩那裡,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由心而生,那是站在皇城的最高處俯瞰大地纔有的雄壯感覺。白天碧綠的草地變成了墨色,有明黃的光點慢慢升騰起來,璀璨如星斗,越來越多。轉瞬,整個人都環繞在了這繽紛的環境中。
伸手,一隻光亮的小東西停駐在指頭上,閃閃發亮卻沒有溫度。微笑,看它重新飛舞起來。風一陣襲來,拂過草地,那些光點也如波浪般搖擺起來,真是美麗。這樣美麗的地方,小哥哥你說,怎麼會有陰謀和殺戮呢?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柴火被晨露撲滅,眼下的草地閃耀着珍
珠的光澤,太陽升高,它也隨着熠熠生輝。又起風了,早晨帶着微涼溫度的風,擡頭捲起脖頸的長髮,它們已經變成了紫色,手裡的空瓶在太陽下顯現出了漂亮的琉璃色。
“殿下?”聽到左崖遲疑的生意我轉身,他臉色微變,“您的頭髮和眼睛怎麼……”
低頭看自己紫色的頭髮,和花蕊頭髮的顏色如此相近。“是花蕊在離開之前留下的東西。我纔想她留下這樣的東西必有她自己的用意。我的頭髮和眼睛太引人注意了。這樣裝扮一下也好。”頓了一下我擡頭,“左崖,藍伽,你們準備好了麼?”
“是,殿下。”
前面的路一切都是未知,這樣走下去是毅然地赴死還是締結另一個希望,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道。
路邊開始出現了小販,販賣一些最普通的物品,偶爾一兩個孩子蹣跚着走過,呀呀雪域的年紀。擡頭仰望,灰色的磚牆,在歲月和外力的侵蝕下已經模糊了界限。陽光刺眼,眯起眼睛我對身後的人低喃:這樣一座繁華的城池,歷經了蒼茫的歲月。父王每日都在說自己的文攻武治,卻不知道有另一個鼎盛的城郭屹立在這裡,繁華依舊,沒有硝煙也沒有死亡。
踏在潮溼的石板路上,過往的人擁有迥異的髮色和眼眸,這好像另外的一個時空,不同的種族,就像左崖說的,他們好像各族人通婚的產物。
遠處傳來鏗鏘的鎧甲移動的聲音,街上的人行色自如的退至兩邊。聲音由遠及近,擡眸,前後出現了一隊士兵。搖頭示意藍伽和左崖不要輕舉妄動,我摘掉斗笠看着爲首的一個長耳族的士兵。他半躬着腰身:“花蕊巫女,我們的巫女大人有請,請隨我來。”
跟在他後面,距離那雄偉的宮殿越來越近。我忽然開始猜測起花蕊的目的來。
沿着走廊蜿蜒,側目,在一個很小的花園裡我發現了含苞待放的桃花,明豔的粉色,在雨露的滋潤下顯出生命鮮活的顏色。怦然心動,我聽到了心中有什麼開始綻放的聲音。
站在空無一人的宮殿裡我環視四面,長長的帷幔低低的垂下來,空蕩寂寥。站在一個白玉魚缸前我低頭窺探,裡面兩條粉色的錦鯉在遊弋。忽視那鮮豔的色彩我看到了自己現在的容貌,紫色的眼眸,柔軟的紫發,容顏卻不如花蕊那樣魅惑。
有腳步聲傳來,擡頭我望着站在門口的女子,有那麼一刻我以爲她就是花蕊。但是,她不是,雖然有着一樣的容貌,但是她們的眸子裡的神色卻是不同的。面前的人紫眸幽暗,那是生長在黑暗血腥的環境裡才能堆積出來的顏色,看似美麗卻藏着陰狠的毒。
“爲什麼……”爲什麼你和花蕊的模樣那麼的相似,如雙生子一樣。
勾起嘴角她走過來用孩子般玩味的目光打量我,半天后失望的說:“一點都不像,我還在很期待呢,我的妹妹花蕊,我是你的姐姐花萼,很吃驚吧?”
“姐
姐?”
“其實你應該早就發覺了我的存在纔對。在巫力驟然消減,在內心的想法輕易別人窺探的時候,因爲我們是雙生子,弱的一方遇到強的一方只能被剝奪被削弱。”手指輕觸頭探出水面吐泡泡的錦鯉她微笑的看我,嘴角揚起了完美的弧度。
“爲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存在?”
“是夜告訴我的。很小的時候夜就告訴我有這樣一個血脈相通的妹妹,而我的任務就是掠奪她的巫力,窺探她的思想,把她逼入絕地。”冰涼的手越來越滑膩,手心沁出溼滑的汗。也許我應該代替花蕊這樣問,爲什麼,我們不是親人麼?但是我卻沒有開口問。
“夜是誰,那個風族的鐵翼也說過這樣的名字,他是誰,這裡的王?”
“他是比王更神奇的存在,一個我偉大的精靈族,他可以改變這裡殘酷的等級制度,創建一個新的國度。王是他不屑的位置。”說到這裡她厭惡的皺眉,“那個王……”
王位嗎,那也是小哥哥最不在乎的東西。
從站在這陌生的地方開始我覺察到了命運的無力,似乎誰在編織一張華美的網,我們都是註定被捕捉的對象。
“你還在擔心你的那位被拋棄的殿下嗎,我聽到你心裡強烈的願望。她還沒有進入這裡,暫時的安全。”花萼說的一臉篤定。我忽然知曉了花蕊的力不從心。“不是,這次你猜錯了。我在想你和我的人生,似乎從出生的時候就被其他的人操控了,你生活在陰謀詭計裡,而我則被丟棄在勾欄院裡,學習不同的東西,最後爲了某個目的自相殘殺。”
“嗯?你似乎有點超乎我的想象。沒錯,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夜手裡的一盤棋,到今天勝負已經見分曉了。”她嫵媚的笑,如在陰暗裡的一株孤芳自賞的植物,看似無害卻存着陰暗的毒。
夕陽穿透白色的帷幔映照在我瞳孔裡我才知道這樣保持一個姿勢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這裡空蕩蕩的,只有風穿堂而過的呼嘯。走到門口,看外面籠罩下的夕陽紅,一個灰色的身影快速的移動過來。
灰色的斗篷下露出她的一縷發,雪樣的純白。微笑,我喚她的名字:“司月。”站起來親吻我的眉毛,司月粉色的眸在夕陽下變成了血色,她沒有表情,眼睛卻在笑:“殿下,原來你在這裡,烈焰呢?”
撫摸她柔軟的發我搖頭:“他找到了他的弟弟釋,去了很遠的地方。司月,你會流利的說話了。”她點頭,勾起嘴角自豪的說:“哥哥教我的……”身後一陣冷氣傳來,司月拉我離開剛剛站立的位置。回頭,那裡已經釘下了幾根冰刃,地面已經凍結一片。擡頭,我再一次的看到了那個冰雪般冷酷的男子。
“你不是巫女花蕊,你是殿下驚夢,你的頭髮和眸子……”他說到這裡已經瞭然,“你的手下巫女花蕊並不是花萼所想的那麼弱小。她一定躲在某個地方操控自己的心思來迷惑花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