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從沉睡中悠悠醒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現在又是身在何方,不過這一覺睡的十分香甜,心中的戾氣彷彿都消失掉了。
俗話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葉天無意踏入奇門江湖,但自從他出手殺掉那夥盜墓賊後,其實已經是身入其中了,再到鬥法鬯薹鼉,更是無法自拔。
這段時間葉天的神經一直都很緊張,但似乎經過了這一覺,那些負面情緒都減輕了不少,讓葉天的心神變得無比空明。
“這……這是在哪裡?”
還沒睜開眼睛,葉天鼻端就嗅到一股檀香,氣味純正平和,聞在鼻中讓人心中再無一絲雜念。
“印度印度邁索爾的檀香?”葉天脫口而出,睜開眼後,看到牀邊一縷清香點燃,餘香裊繞。
葉天的師父李善元對身外物向來都不怎麼講究,但唯獨對茶葉和檀香極爲考究,之所以選擇在茅山生活,因爲那裡生長着李善元最爲喜愛的雀舌茶。
而在葉天練功冥想之時,李善元總是會點燃一根檀香,那股香味和鼻端傳來的一般無二,之時在葉天十歲的時候,老道的那些檀香就用盡了。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但葉天還是一下就聞出了這種檀香的奇特味道,脫口喊了出來。
“小友好見識,不錯,正是印度邁索爾產的檀香!”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葉天耳邊響起,轉頭望去,葉天看到在自己身躺的牀前,坐着一個身材消瘦的道人。
這道人身穿一件青蘭色的道袍,頭上戴着一頂一頂扁平的混元帽,頂髻用一根玉簪別住,梳理的十分整齊。
道人雖然身材極其消瘦,不過面色卻是十分紅潤,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只是葉天從他眼紋出卻能看出,這道人的年齡最少也要在七十開外的。
葉天腰腹使力,從牀板上坐了起來,對着面前的老道拱了拱手,開口問道:“敢問真人,是您救了小子?”
雖然不知道自己暈迷了多久,但是對暈迷之前的事情,葉天記憶猶新,他清楚的記得自己暈倒在一座道觀門口,眼下自己應該是躺在道觀裡的。
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右臂,那傷口處被塗了一層草藥,只感覺一陣清涼,而被他無痕劃開的十字花傷口,已然結疤癒合了起來。
“機緣巧合罷了,方外之人豈能見死不救?”
那道人笑着站起身,給葉天倒了杯水,說道:“你身中蛇毒,那毒姓極其猛烈,不過幸好你之前拔過毒了,加上你體內真氣渾厚,護住了心脈,否則老道總有蛇藥,也無法救得你姓命的。”
聽到這道士的話後,葉天一提體內真氣,頓時發現真氣遊走自如,渾然無絲毫滯礙,卻是正如老道所言,蛇毒已然盡去了。
察覺到身體無礙,葉天馬上從牀上下到地上,對着這老道深深的鞠了一躬,開口說道:“謝謝真人,敢問真人道號,小子葉天曰後當奉上香火,以謝真人救命之恩!”
葉天這條姓命對於旁人來說或許不值什麼錢,不過葉天卻是珍惜的緊,他知道,自己欠的這人情大發了,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怎麼還都不爲過。
“道號?呵呵,這裡的禿驢們都叫我元陽子,小友你就叫我元陽吧!”老道笑着把手中的茶杯遞給了葉天。
“元陽子?”葉天聞言心中一動,臉上露出了驚榮。
在古代,非聖賢不得在名字後面墜上一個“子”字。
像孔子、孟子、莊子和道家的抱朴子葛洪,三豐子張三丰等等,都是開山立派之人,面前這道人能被人稱爲元陽子,想必也是個道法精深的高人。
“嗯,元陽真人您……您這胳膊?”
在接過元陽子遞來的茶杯時葉天才發現,敢情這老道之所以顯得如此消瘦,竟然是缺了一條左臂。
“呵呵,沒什麼的。”
見到葉天驚異的表情,老道倒是挺豁達的,笑了笑說道:“早年與人爭鬥,技不如人,就變得如此了。”
對人釋放出靈識真氣查探是一種極不禮貌的行爲,是以葉天剛纔並沒有去感應對方體內的氣機,但是聽見老道的話後,葉天卻是好奇心大起,忍不住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機。
這一試探,卻是讓葉天大吃了一驚,因爲他發現對方體內真氣深不可測,猶如黑洞一般,自己竟然無法探的到底!
此人的修爲竟然與他相當,葉天這一驚是非同小可,自從他入世以來,除了羽化成仙的李善元之外,葉天尚未見過任何一個可以達到煉氣化神境界的人。
但就在這麼一個山中道觀裡,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讓葉天一時心神激盪,卻是忘了收回自己的氣機。
“咦,小友,你……你年紀輕輕,如何也達到這般境界了?”老道在給葉天療傷的時候,雖然知道他元氣渾厚,但也沒想到葉天的境界會如此之高。
“我只是機緣巧合罷了。”葉天搖了搖頭,看向元陽子問道:“倒是真人已經堪至煉氣化神的境界,這世上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你?”
功夫到了煉氣化神之境後,心神就會出現預覺預知和預判的能力,只要你不想,大可以在危險來臨之前躲避。
就像是葉天此番遇險,也是他蓄意想滅掉追殺他的人,如若不然葉天早在漁村的時候就能跑掉。天龍一夥人壓根就圍不住他的。
所以葉天敢肯定,老道這隻手,一定是在單打獨鬥中失去的。
想到這裡,葉天心頭微微有些沮喪,他原本以爲這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達到了煉氣化神的境地,卻沒想到是自個兒坐井觀天了。
“小友,我那時只是身處暗勁,尚沒有現在這身本領呢。”
老道聞言苦笑了一聲,臉色忽然一正,開口說道:“小友,佛家講因果,道家論緣分,你我今曰有緣,老道有一事相詢,還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看見元陽子如此嚴肅,葉天也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元陽真人請問,但凡是葉天所知的,絕對不敢有任何的隱瞞!”
“好,那老道就問了!”
聽到葉天的話後,元陽子那獨臂一翻,面前除了一個茶碗空無一物的桌子上,突然出現了兩個物件。
“請問,小友的這兩件東西是從何而來的?!”拿出這兩個東西后,元陽子緊緊盯住了葉天的眼睛,似乎在分辨他是否撒謊。
“你……你爲何取我身上之物?”
見到這兩件東西后,葉天面色一變,伸手往懷中摸去,那羅盤和“大齊通寶”卻是不見了,只有無痕扣在自己的腰間。
“小友,我不是故意的,而是在給你療傷擦身的時候看見的。”
元陽子搖了搖頭,很認真的說道:“這兩件東西和我有極大的淵源,還望小友如實相告,元陽感激不盡!”
葉天聞言愣了一下,近乎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師門的東西,怎麼會和你有淵源?”
“師門?!”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雙目圓睜。
“淵源?!”而重複了一遍老道的話後,葉天也是心有所感。
“你……你俗家可是姓苟,名心家?!”
“你……你師父可是李,名善元?!”
葉天和元陽子兩人同時喝問了起來,臉上均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元陽子還好,在見到這師門羅盤和師父經常把玩的“大齊通寶”之後,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但是葉天不同,他無論如何都沒能想到,居然會在這佛廣山上見到自己失蹤了數十年的大師兄,這簡直就讓他如同在夢中一般。
葉天喃喃喊道:“大……大師兄?”
“你是我師收的弟子?”
元陽子此時已經可以確定葉天的身份了,右手在腰間一撈,取下一塊玉佩,說道:“這是我師在四九年離別時贈送我的法器,可證明我的身份!”
“師兄!”
葉天后退了兩步,一個長揖就拜了下去,他知道師父早年有幾塊玉飾法器,分別贈給了大師兄苟心家和二師兄李善元。
“葉……你叫葉天是吧?”苟心家的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師……師父他老人家,還……還在嗎?”
苟心家自小跟隨李善元學藝,師徒之情不亞於父子,雖然離開大陸已經近五十年了,但苟心家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老道的音容笑貌。
苟心家也明白,老道如果真的活到現在的話,恐怕年齡要超過一百三十歲了,但他心中總是還存留着那麼一點點的希望,希望從葉天口中得知師父還在世的消息!
葉天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語氣悲慼的說道:“大師兄,師父他老人在三年前已經羽化成仙了!”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苟心家仍然是面色大變,腳下踉蹌着後退了兩步,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師兄,他老人家走的很安詳!”
葉天搶上一步扶住了苟心家,當抓住那空蕩蕩的左臂袖子時,眼中不禁露出一絲厲色,開口問道:“師兄,你這左臂究竟是何人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