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聞言眨眨眼,看向一旁的聞仲,擡手行禮。
“晚輩姜祁,見過聞仲師.”
“俗禮就不必了。”
聞仲打斷了姜祁的話,但卻沒有否認姜祁以師門晚輩自稱。
闡教截教到了現在仍舊是有些不對付,但聞仲也很清楚,二教早就分不開了。
更何況,老一輩的恩怨,跟姜祁一個四代弟子有什麼關係?
不喊這聲師叔,我不強求,你喊了,我也有底氣認下來。
這大致上就是大部分經歷過封神之戰的二教弟子心中對另一家的晚輩們的想法。
“隨我來。”
聞仲上下打量了一番姜祁,而後甩袖轉身,示意姜祁跟上。
姜祁先是對着南極長生大帝行禮告退,然後才急步跟上了聞仲的腳步。
聞仲人高馬大,步子也大,雖然是軟底的靴子,卻能夠踏出鏗鏘的鐵血意味來。
一路上,所有見到這位天尊的人都駐足行禮,而聞仲卻目不斜視,只是往外走。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聞仲帶着姜祁來到了一個案牘庫。
擡手推門。
“吱呀呀”
老舊的門扉發出刺耳的聲音,很難想象這個破舊不堪的案牘庫是在天庭核心之一的神霄玉樞。
姜祁站在聞仲的身邊,側頭看向案牘庫的裡面。
那昏暗之中,亮起了兩雙眼睛,只看那神光就知道,這案牘庫之內的守衛,是兩位太乙金仙中的高手!
姜祁有些驚訝的收起目光。
他很清楚,自家舅姥爺講究一個物盡其用,而這案牘庫內常年鎮守的兩位太乙金仙絕對在舅姥爺的視線之內。
也就是說,至少在舅姥爺的眼裡,這個案牘庫放在天庭核心腹地的神霄玉樞還不夠,得另外安排兩位太乙金仙常年駐守!
甚至,這只是在案牘庫被打開之後主動露面的守衛。
暗地裡還有沒有,就不是姜祁能夠知道的了。
“印信。”
沙啞的聲音從其中一個守衛的口中響起,即便是面對聞仲這位神霄玉樞的老大,也沒有任何客氣的意思。
聞仲也毫不在意,似是已經習慣,只是擡手扔出一張符籙。
那符籙飄蕩出去,無風自燃。
這是一次性的印信。
姜祁又一次感到了驚訝。
看來即便是聞仲,都不能隨意的出入這個案牘庫。
裡面到底是什麼?
長生大帝又爲什麼讓自己跟着聞仲來這裡?
還有,什麼是“你要的人”?
莫非是聞仲指名道姓的要自己去做某些事,而長生大帝樂見其成?
姜祁這邊心裡正想着,另一邊的聞仲已經走進了案牘庫內,開始翻找了起來。
盞茶功夫之後,聞仲拿着一個頁腳枯黃的冊子出來,示意門口的姜祁跟上他。
姜祁目不斜視的跟着聞仲離開這神秘的案牘庫,到了外面,那門戶再次關閉,姜祁回頭看了一眼,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庫房,看不出任何的神異。
“看看吧。”
聞仲將手裡的冊子遞給了姜祁。
“是。”
姜祁擡手接過,這冊子薄薄的,甚至不足以稱之爲冊子,加上兩側空無一物的封皮,也僅僅只有八頁。
他翻開了第一頁,沒有什麼神光綻放然後把儲存的信息直接投射到識海,更沒有什麼書中世界。
僅僅是單純用一種僵硬方正的字體記載着一些東西。
冊子不大,也就雙手攤開的大小,但上面寫着的字卻不小,一頁也就二三十個字,除此之外,還有一副圖錄。
姜祁掃過上面的內容,眼睛不自覺的瞪大,觸電一般的看向眼前的聞仲。
眸子中,帶着震驚與不可置信。
“師叔,這是”
聞仲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點在姜祁翻開的第一頁上的某處,反問道:“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姜祁看向聞仲指着的位置,苦笑道:“三界怕是無人不知。”
“殺了。”
聞仲淡淡的說出兩個字,而後道:“沒人會幫你,但也不會有任何東西打擾伱。”“對方也一樣。”
說罷,聞仲對着姜祁攤開手,意思很簡單。
覺得自己做不到的話,就把冊子還給我。
姜祁聞言,毫不猶豫的收起那冊子,擡起眸子,直視聞仲,說道:“一天。”
“那就一天!”
聞仲先是一愣,而後笑着點頭。
姜祁沒有再說話,轉身邁步離開,身後卻傳來聞仲的聲音。
“剩下的內容,不要看。”
“是。”
姜祁很想知道這第一頁就駭人聽聞的冊子上,剩下的內容到底是什麼。
但姜祁很聽勸。
既然有大佬建議他不要看,那姜祁就絕對不看。
自知之明這玩意,姜祁從來都不缺。
直到目送姜祁的身影離開了神霄玉樞,聞仲這才轉身,回到了內室。
長生大帝依舊悠閒的靠在躺椅上,而不遠處的案子上,不知何時又鋪滿了未批註的撘子。
聞仲視而不見,走到長生大帝身邊,拱手行禮,道:“大帝,姜祁接下了,他說,一天。”
“哦?”
長生大帝聞言微微一笑,道:“都說楊戩的這個弟子不類其師,溫文爾雅,謙遜懂禮。”
“如今再看,哪裡是不類楊戩?那骨子裡的傲氣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感嘆了一句,長生大帝毫不掩飾自己對姜祁的喜愛,看向聞仲,笑道:“你看姜祁如何?”
聞仲沉默了一會,默默的坐回了案子後面,開始處理起政務來。
良久,才響起聞仲的聲音。
“幼虎出峽,傲嘯山澗。”
“磨牙煉爪,以待”
“殺生如麻!”
“哈。”
長生大帝笑了笑,重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如今這道磨練,會不會讓這幼虎崩牙斷爪?”
另一邊。
姜祁離開了神霄玉樞之後,便再也沒有掏出那個冊子看上一眼,但那第一頁上的內容已經深深的刻在了腦子裡。
上面的內容並不算多,一副圖錄,二十幾個字,一部分老舊,一部分卻帶着新鮮的墨跡。
“東海深處,有島曰:沸谷。”
“其內有太陽火,火內孕烏。”
“非天生之物,乃妖族餘孽以上古遺澤培育。”
“至如今,乃成。”
最後五個字,是新近添上去的。
姜祁回憶着那圖錄:
海波之上,小島半隱,太陽火沸沸湯湯,火內有赤金神鳥。
鳥有三足,吞太陽之火若飲冰水。
姜祁深吸一口氣,徑直來到南天門外,喚出筋斗雲來。
“騰!”
足下蹬雲,極速頓時拉開。
姜祁直奔東海而去,路上也在思索,但千頭萬緒,一時間摸不清楚。
這對姜祁來說,似乎是一場試煉,但若是再往深層次去看,目光落在天庭和妖族的層面,這似乎又是天庭的一種妥協。
什麼時候,天庭剪伐危害,需要一對一的去拼殺了?
這些都是問題,但姜祁沒有深想。
既然已經接下了這樁事,那目標就只有一個:宰了那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