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浩醒來時,眼前早已失去了方婭教官的身影,留在他面前的,只有一張手繪的精緻地圖,上面留有天冰雪峰的標記,以及一排娟秀端正的小字,一如是方婭本人站在他面前敘述一般……
看完這列簡單的書信,李浩不由恍然大悟,渾渾噩噩返回到廟會的店鋪,卻看見祁麟已經安然無恙的坐在了這裡,臉上略有幾道血痕,但是相比起李浩身上所受的重創來,祁麟這點小傷就像是貓撓的一樣微弱。
“哇,李大哥,你去哪裡了?怎麼弄得這麼狼狽?”何小嫣一見李浩遍體鱗傷的樣子,頓時忍不住驚呼道,也把衆人的目光盡數吸引到了門口的李浩身上。
“一言難盡啊……”李浩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感覺直到現在還有點昏沉,方婭那女人下手還真毒辣,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詭異手法,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就把自己給制服了,更何況對方連武氣都尚未動用……這對一個修武世家的子弟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說吧,不必不好意思,究竟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我們一定去爲你報仇!”李浩一邊接受着花雪的特別服務(在他臉上粘創可貼),一邊翹着光溜溜的腳丫子對李浩說道,好在他的腳丫子不臭,而且還散發出陣陣植物的芳香,不然足夠可以把這裡的幾個女孩給薰跑了。
“不用你管。”李浩此時心中有氣,因此對祁麟也沒什麼良好態度可言。
“哦?看來你這傢伙受得打擊可不小,是不是遇上什麼絕世高手了?”祁麟並沒有因此生氣,依舊保持着他那副嬉皮笑臉的態度,放下桌子上的雙腿,揹着手走到了李浩面前。
“說了不用你管!”而今天的李浩顯然沒有往常那樣好說話,怒吼了一聲後,反手甩開了祁麟架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當即一掌把祁麟重重推回了椅子上。
“李浩,你這是什麼意思,小麟也是想幫你出氣而已!”花月的暴躁性格,使她從來都不顧忌別人的身份,凡是膽敢與祁麟作對的,幾乎都成爲了她的敵人!
“哼。”李浩自知理虧,於是只在冷哼了一聲之後,便自顧自轉身走向了店鋪大門。
然而,還沒等李浩邁開步伐,就看見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祁麟那張眉開眼笑的臉龐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其速之快,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
“你……你剛纔用的是……”同樣身爲盜賊的李浩十分清楚,祁麟剛纔的移動身法早已超出了“隱跡潛蹤”的速度範圍,也就是說,他已經修成了超過高等盜術的另一種盜術身法,這對於一個才闊別兩小時的人而言,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即便他是一個修真者……
“流波隨影啊,你們之前見過的呀。”祁麟隨意說出了這個不大不小的秘密,一時之間,那個美少婦的俏麗臉龐印現在了衆人的腦海之中。
“這怎麼可能,才過了兩個小時而已,你就能學會這種失傳已久的奧義盜術?”李浩當即瞪大的眼睛中,略含有一絲嫉妒的神色,只不過在衆人面前不好做得太過誇張而已。
其實李浩心中還有一個問題沒問,那就是祁麟爲什麼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中就恢復自身真力,並且從他剛纔那記身法移動來看,其修真境界似乎在這兩個小時中又有精進,對於一個修真者來說,這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快速成就。
此時,店鋪內所有人的心緒都集中到了祁麟的身上,他們都想知道在這兩個小時的單獨特訓中,祁麟究竟從那些內閣長老身上學到了什麼技巧,又有過怎樣離奇的經歷,“流波隨影”固然可貴,但是祁麟真的就只學了這麼一個極爲高明的移動身法而已嗎?
祁麟無奈的攤了攤手,故意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具體特訓的內容我可不能告訴你們,不過有一點可以泄露,那就是我從那些老傢伙身上學到的東西,都會原封不動的指導給你們,至於你們可以理解多少,就看大家個人的資質了。”
“萬歲!”神經簡單的花月第一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一跳老高之後,緊緊摟住了祁麟的脖子,胸前那對豐碩的****,在祁麟胸膛上壓成了兩個扁圓,用她自己的話說,這就代表着親密無間,無論是上還是心靈上的……
“哼,雕蟲小技而已,我不稀罕。”李浩揚臂推開了祁麟的身體,大步走向了店門。
“記得明天的行動時間,早晨七點,別遲到了。”祁麟知道李浩必定是心情不好,於是也不和他計較,只在原地高聲提醒道。
“對不起,祁麟,我決定退出這次行動,反正你們也不缺我一個,祝你們能夠早日功成歸來。”李浩言罷,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在他的身後,只留下來自花月的一連串嬌罵聲音。
祁麟望着遠去的李浩,一絲異樣的感覺漸漸浮現在他心頭,到底是什麼力量迫使李浩與自己如此積怨,又是什麼導致他主動退出這次任務呢?這個迷團,或許只有等自己從綠島返回時才能揭曉了,當然,前提是自己能夠從綠島活着回來……
第二天,一架裝備精良的直升機準時出現在了祁麟等人的別墅前方,而這次參加綠島行動的九名成員,也履約集中在了這塊並不算太寬敞的地方。四個女孩,加上林飄飄、霖渺、剛巴、斯諾、南宮紫竹的華麗陣容,足以使得整個天穹學院的學生都爲之動容,而更讓人感到特別的是,這次主持綠島任務的教官並非司馬毅,而是從不公開出現在公衆場合的方婭教官!
“教官,你那天不是讓我搭船去嗎?怎麼又改成直升機了?”祁麟揉着自己尚未睡醒的眼睛,作爲一位修爲不淺的修真者,祁麟還能睡得這樣如癡如醉,也算是他獨到的本事了。
“當然,這架直升機只是帶你們前往距離綠島最近的鄰島而已,在那裡已經有船隻準備好了,你們只需前往那裡的碼頭換乘就可以了。”方婭教官的聲音還是冷冰冰的,令在場所有不熟悉她的人都覺得有些不太自在。
“但是……我們似乎還有一個成員沒有趕到,是不是允許再等待一下?”祁麟東張西望的尋找着李浩的身影,雖然他不相信這個大個子真會拋下衆人一走了之,但是事實告訴他,他的希望幾乎已經破滅了。
“不行,既然是任務,就必須嚴格遵守行動時刻表,不能因爲一個人的原因,而耽誤了整個計劃。”方婭教官斬釘截鐵的回答,讓祁麟最後的期待也不復存在了,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祁麟還是鬱郁接受了這個現實。
隨着一陣直升機螺旋槳急速轉動的聲音,九個懷揣着S級任務的學員,終於踏上了這個天穹學院歷史上最詭異任務之旅,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而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只有一個人知道。
方婭看着那架漸漸遠去的直升機,嘴角的笑容變得越發深沉了,誰都沒有注意到,今天的方婭,頭髮上並未沾有一滴水珠,清新爽朗的她,似乎正在迎接新興生命的到來!
幾乎就在祁麟等人出發的同時,另一架直升機從天穹學院的另一端徑直起飛,而飛機上坐着的,正是那個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的傻大個李浩,天冰雪峰一行,註定讓他回味無窮……
兩架直升機,兩個方向,一個是爲了營救朋友的性命,一個則是爲了追求修武者力量的精髓,其實他們都沒有錯,錯就錯在那個安排全局的佈局人,她一手策劃的這個計劃,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天衣無縫!
直升機大約飛行了一個小時,祁麟等人很快就着陸在了一個偏遠的島嶼上,九人一同換乘上了一艘看似簡易的小艇,卻不料小艇的駕駛者,竟還是他們的熟人。
“漢斯,爲什麼我們每次執行任務,都是你來送行呢?該不會你已經被指派爲我的私人助手了吧?”祁麟斜眼看着小艇夾板上的漢斯,這個粗壯的大漢依舊是滿臉的落腮鬍子,手裡晃動着的半空酒瓶,讓人很是懷疑他在海上還能不能準確辨別方向,不會連羅盤都看不懂了吧……
“少廢話,我現在可是這艘艦艇的船長,在這裡我最大,當心我把你扔進海里喂鯊魚!”漢斯根本就是一副土匪的架勢,嘴裡斜叼着半截菸頭,一巴掌突然拍在了祁麟的後背,嗆得祁麟險些把昨天的晚飯都給吐出來!
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祁麟並不想和這個邋遢野蠻的“船長”有過多瓜葛,既然這是方婭教官安排的人手,大家也只能抱以最大的信任了,一切聽天由命好了。
不過當小艇真的航行入海後,大家這種得過且過的信任,瞬間就化爲了重重泡影,如果說別人船長駕駛的船艦是穿行如梭,那他們這位漢斯船長的駕駛手段就是行如游魚。雖然聽上去差不多,但是問題在於前者基本上是直行的,而後者,四處拐彎抹角不說,時不時還來幾個高難度的直角曲線繞行,要知道,這可是在大海中駕駛船艦,而不是在公園裡開碰碰車,沒幾個來回,就把船上所有人都弄得頭暈目眩,連連作嘔,特別是那幾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差不多吐得臉都綠了……
“該死的傢伙,讓我上去殺了他!”斯諾終究是暗職者出身,從未被如此戲耍過的夜帝,這次終於怒了!
於是,只在幾個騰越之後,斯諾便已經氣勢洶洶的出現在了船長駕駛室中,剛纔不看還好,這進來這麼一看,險些把他氣得背過氣去。
只見整個船長室就漢斯一人,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懶洋洋的耷拉在船艦輪舵上,隨着身體不停的晃動,手中的輪舵也不停轉變着方向,難怪這艘小艇會變向得這麼厲害,讓一個醉鬼來駕駛它,沒有被暗礁撞沉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去死吧。”斯諾一見此景,當即被氣得臉色煞白,順手取出那支銀光閃閃的精緻手槍,不偏不倚的對準了漢斯的腦袋瓜,藍色的眼珠中散發出兩道濃郁的殺氣。
“夜帝,你隨時都可以殺了我,但是你可要考慮清楚,在這艘船上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前往綠島的航線,一旦你衝動扣下了扳機,別說是你們無法前往綠盜,就連原路返回都會變得難如登天,不信你可以大膽嘗試一下。”
斯諾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嘴角頓時浮現出了一絲奸詐的笑意,僅在轉瞬之間,他的另一隻手中又多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槍,就聽見“砰砰”兩聲連綿的槍聲之後,漢斯的兩條大腿登時噴出兩朵絢麗的血花,殷紅的色彩很快染紅了他褲腿。
“你還真敢開槍啊……”漢斯的聲音有些蒼白無力,準確的說,他的全身都變得極度無力起來,大腿上的兩處槍傷,使他就連基本站立都變得異常困難起來。
斯諾瀟灑的吹去槍口的硝煙,邁步來到漢斯面前,捏着他的下巴低語道:“疼痛可以緩解酒精給你帶來的暈眩感,我不會傻到殺了你讓我自己開船的,不過你必須把我們安然無恙的送上綠島,如若不然,把保證下一個洞將出現在你左胸心臟的位置,分毫不差!”
漢斯現在可算是有苦說不出了,大腿上灼熱的疼痛感,的確能夠使他神志清醒,但是這樣一來,也勢必會分散他絕大部分的注意力,畢竟他只是一個修武者,想要達到修真者那樣的快速恢復能力是萬萬不可能的。
“夜帝,你知道我剛纔爲什麼要那樣駕駛嗎?”漢斯苦笑了一聲,隨即提出了一個古怪的問題。
“不知道。”斯諾的回答很乾脆,而就在這時,包括祁麟在內的其餘八個成員也已經涌進了船長室,而漢斯大腿上的那兩道鮮紅,立刻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斯諾,你平時習慣帶很多槍在身上嗎?”祁麟看着斯諾手中那兩把顏色迥異的手槍,不滿之色溢於言表。
“不錯,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嘗試一下。”斯諾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好心情來應付祁麟這樣的小痞子。
“樂意奉陪,只要你能夠擊中我。”祁麟顯然對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不過說實話,這個世界上能夠快過“流波隨影”的武器已經不多了,特別是斯諾手裡那種機械型的手槍,在修真者面前,有時真的就和雞肋無異。
斯諾這次並沒有和祁麟爭論些什麼,轉頭把視線又對準了身旁的漢斯,或許是出於不屑,或許也是因爲事先得到了某些關於祁麟的風聲……
“夜帝,如果你知道在這片海域中蘊藏有多少暗礁與旋渦,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我剛纔的駕駛方式,不過現在,我只能盡力而爲了!”漢斯的聲音有些悽慘,不過更多的則是一種看破生死的悲涼,這一行,必定凶多吉少。
斯諾啞口無言,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除了一個另類之外……
“嗷,有人弄巧成拙嘍,等着自作自受吧。”就聽見祁麟在一旁起鬨道,彷彿眼前發生的這些事情,與他本人毫無關係一般,隨着他的叫喊聲越來越起勁,斯諾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了。
“也許在我自作自受以前,你已經先進鯊魚肚子裡了。”斯諾反手抄起手槍,一顆子彈滑膛而過,正擊向祁麟的肩頭,軌跡很準,嚇的幾個女孩頓時花容失色,萬沒想到這次行動還沒正式開始,自己人就搞起了內訌。
但是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只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剎那,就看見祁麟的身影突然就從他原先的位置上消失不見,那枚迅雷不及掩耳般的子彈順勢穿透了船艙的玻璃,飛向了碧空之中,而斯諾額角的青筋,也忍不住微微鼓動起來。
祁麟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連這位夜帝都未曾分辨出他的移動方向,剛纔隱約間,只看見一道身影與他擦身而過,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這小子現在應該就在自己身後……
“好險好險,差點就掛紅了!”果然,祁麟的聲音是從斯諾身後傳過來的。
“祁麟,我不知道你在那兩個小時之中,從那些老傢伙身上學到了些什麼,不過你如果想憑藉那些旁門左道戰勝我夜帝,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斯諾嚴肅的語氣使船艙中的氣氛變得格外壓抑。
“哎,老斯啊,如果你再這麼整天表情嚴肅下去,恐怕很快也會變成老傢伙的,到時可別說沒有女孩看得上你。”祁麟完全把斯諾的話語當成了耳旁風,用盡了調侃的言辭之後,一屁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發上。
“老斯?”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呼了一聲,包括那個滿頭冷汗的漢斯,眉角都不由抽搐了兩下。
相反,這次斯諾本人卻沒有表現出什麼大動靜,用眼角的餘光斜視了一下祁麟,轉身默默走出了船長室。
“小麟,那傢伙不會懷恨在心,蓄謀報復吧?”斯諾走後,花月忍不住俯耳問向祁麟。
“當然不會,月姐,你以爲別人都會和你一樣小家子氣嗎?”祁麟隨口一句話,再度引來一頓粉拳嬌嗔……
“夜帝斯諾,果然名不虛傳。”這時,就聽見一旁的南宮紫竹低聲自語道,言下之意,已是對斯諾充滿了崇拜之情,不過至於她剛纔究竟看出了什麼,此間除了祁麟之外恐怕就沒有人知道了。
“雪兒,趕快去幫漢斯先生處理傷口吧,我可不想真的沉入海里喂鯊魚。”祁麟嘴裡吩咐着,同時轉眼望了一下不遠處的剛巴,只見那個大個子快速把原本盯着祁麟的目光收了回去,若無其事的離開了船長事。
“哎!真是一羣麻煩的傢伙……”祁麟自言自語感嘆道,要指揮這麼一羣人去執行S級任務,還的確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