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妙法寺的和尚們小聲議論之際,古意安已經走到了天王殿前。
天王殿又稱彌勒殿,大多數情況下,它都是佛教寺院裡面的第一重殿。殿內正中供奉着彌勒佛像,左右則站着威嚴的四大天王,殿後還供奉着降魔除妖的韋馱天。
然而在妙法寺裡面,情況卻和其它的寺廟不大一樣——這裡的天王殿,並沒有處在寺院建築羣的前方,而是座落在了主殿大雄寶殿後面的一處偏僻之所
天王殿四周,生長着一片茂盛的竹林。
如果是白天走近這裡,必然會覺得翠竹依依相當的幽靜雅緻。可是在這漆黑的夜裡,當竹林隨着徐徐山風擺動,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了一派影影綽綽的景象後,可就不會讓人覺得幽靜,只會讓人感覺恐怖、感覺頭皮發麻了。
走到了天王殿門口,古意安從貼身的衣兜裡面掏出了一把古舊的鑰匙。
跟隨在他身後的司機,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天王殿了,他知道自己應該做些
在將肩上扛着的沉重麻布口袋放到了天王殿門前的石沿上後,司機小聲的說了句:“古爺,我去四周警戒。”
“不用。”
讓司機意外的是,這一次,古意安卻沒有讓他像往常那樣,到二三十米外去警戒放哨,而是說:“步鷹呀,這一次,你就跟我一塊兒進去吧。算起來,你在我身邊已經有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讓我很滿意。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關於我的秘密了。”
聽到這話,步鷹心裡面很是激動。因爲他知道,這代表着自己真真正正成爲了古意安的心腹。同樣也代表着,他將會被重用,從此飛黃騰達
十年的辛苦,十年的血汗,總算是沒有白費
雖然激動興奮,可步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忙說道:“可是古爺,我要跟着你進去了的話,那誰又在殿堂外面警戒呢?”
古意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喜歡的就是步鷹這種盡職盡責、處處爲他考慮的作風。
冷笑了一聲後,古意安語氣平淡的說道:“不用警戒。如果真有不開眼的人闖過來,那也是他自找死路。”
不知爲何,見多識廣、膽識過人的步鷹,在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後,卻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
古意安沒有再多說什麼,拿起鑰匙,打開了鐵鎖。
在一片讓人後背發麻的嘎吱,聲中,天王殿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股濃烈到了刺鼻的檀香味,從殿堂裡面飄了出來。
步鷹的眉頭猛地一跳。
因爲他發現,在濃烈的檀香味下面,隱藏着一絲絲不易被發現的血腥氣息
“古爺……”
他剛想要出言提醒,就被古意安給打斷了:“跟我進來。”
看得出來,對於這股燻人的氣味,古意安早已適應。他臉色變都不變,邁步跨過了天王殿的門檻。
步鷹急忙扛起麻布口袋,跟隨在他身後。
等到步鷹進入天王殿後,古意安反手將殿門給關上了。
出於職業習慣,步鷹在進入到了天王殿後,便眯起了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天王殿裡面光線陰暗,除了透射進來的朦朧月光外,就只有彌勒佛的神像前,燃放着兩盞油燈。
昏黃的油燈,不僅爲陰暗的天王殿裡增添了一分光亮,同樣也增添了一分詭異感。
步鷹甚至覺得,在黑暗的籠罩和油燈的映襯下,笑口常開的彌勒佛像完全沒有了慈悲親近感,反而透出了一分滲人的陰森。
彌勒佛像臉上的那個笑容,彷彿是在冷笑一般,讓人很不舒服。
古意安沒有理會四處打量的步鷹,徑直走到了彌勒佛像前。從擺放着貢品的桌案上面,拿起了三根香。藉着油燈的火苗點燃,禮敬了三下後,插在了神像前的香爐裡。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突然從天王殿裡面響了起來。
步鷹趕緊將麻布口袋扔到了地上,從腰間拔出了配槍,一個箭步躥到了古意安身邊進行護衛,語氣緊張的說道:“古爺,這聲音聽着不對,像是某種大型爬蟲行動時發出的聲音……”
古意安微微一笑,擡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別緊張,來的是我飼養的孩子。”
飼養的孩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步鷹的神情很是困惑。
古意安沒有解釋,只是吩咐道:“去將麻布口袋打開,我的孩子們要進食了。”
“是。”步鷹答應道。
他並沒有收起槍,而是繼續拿在手中警戒。同時捲起褲腳,從綁腿裡面拔出了一柄貼身藏着的匕首,飛快的在麻布口袋上面劃拉了兩下。
然後,他雙手抓住麻布口袋,在‘茲,的一聲響中,將麻布口袋直接撕開
一頭足有四百來斤重的胖碩肥豬,立刻從麻布口袋裡面滾了出來。這頭肥豬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滾出來後,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嘰嘰嘰嘰嘰”
幾個快如鬼魅的身影,在一片怪叫聲中,從黑暗中衝了過來。
“古爺小心”步鷹大驚,擡手就要開槍。
古意安眉頭一挑,厲聲喝道:“把槍收起來,想活命的話,就不要亂動
就在步鷹猶豫的時候,那幾道身影卻是繞過了他,徑直撲到了那頭肥豬身邊,就這麼‘噗嗤、噗嗤,的啃吃了起來。
在油燈燈火的映照下,這幾隻怪蟲的模樣,也都暴露在了步鷹的面前。
這幾隻怪蟲的體型,大約和嬰兒差不多。它們生着類似於螞蚱一般的四條小前肢,和一對強而有力、極其發達的後腿。而這,也就代表着它們像螞蚱一樣,具有極強的跳躍能力。
如果只是體型碩大,這幾隻怪蟲雖然會讓步鷹感到驚訝,但卻絕度不會讓他感到噁心恐懼。
不管怎麼說,他步鷹也是經歷過了生死,沾染過了鮮血和人命的,自問也有幾分膽量。
可是,當步鷹藉着昏暗的油燈燈火和朦朧的月光,看清楚了這幾隻怪蟲的模樣後,卻是被嚇的連連後退,失聲驚呼道:“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步鷹的驚呼聲,打擾到了正在進食的怪蟲,它們紛紛擡起頭來,發出了一道道尖銳難聽的鳴叫以示抗議。
當它們擡起頭時,從窗戶中透射進來的月光,正巧是照在了它們的臉上。
這一張張的面孔,哪裡像是什麼昆蟲,分明就是人臉,就是嬰兒的臉啊
眼睛、鼻子、耳朵……都和人類的嬰兒一模一樣
這臉上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張嘴巴。
人臉怪蟲的嘴巴里面,不僅是佈滿了尖利的牙齒,而且還能夠從正中央豎着裂開,讓嘴巴變成四瓣——就如同是盛開的花朵一般
此時此刻,它們就是在用這四瓣嘴,啃咬吞噬着肥豬四瓣嘴每一次張開,都能夠咬下一大塊的血肉來
嬰兒的臉……蟲的身軀……再加上如同異形般恐怖的四瓣嘴……
這幾隻怪蟲的模樣,簡直是比外星來客還要驚悚恐怖。難怪連膽大的步鷹,都會被嚇到失態。
古意安卻是一點兒也不害怕這些怪蟲,他甚至還走到了這幾隻正在進食的怪蟲旁邊,伸手撫摸了一下它們的腦袋。
這幾隻怪蟲,對於古意安這個飼主,也是非常的友善。嘴巴里面哼哼了幾聲後,又開始埋頭啃吃起了豬肉來。
安撫好了怪蟲的情緒後,古意安回過頭來衝步鷹笑了笑:“別緊張,這些就是我飼養的好孩子——疝嬰。”
“疝嬰?”
這個名詞,對於步鷹來說,相當的陌生。
古意安笑了笑,介紹道:“疝嬰是一種特殊的蠱蟲,最早的記錄,見於‘古滇國,流傳下來的一些典籍,據說是由古滇國的巫師們發明出來的。別看它們個頭小,但速度奇快,往來如風,而且生懷劇毒,不怕疼痛,無所畏懼,一輩子只忠誠於一個主人這麼二三十年來,我之所以能夠剷除異己和競爭對手,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它們幾個,可謂是居功至偉……”
步鷹嚥了口唾沫。
他突然想起了坊間的一個段子,說古意安運氣好到逆天,每每遇到一個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眼看着就要爭不過的時候,那個競爭對手就會罹患絕症去世,堪稱是對手剋星。
現在看來,古意安以前的那些對手,並不是患了什麼絕症,而是被這些面目恐怖的疝嬰給害了啊真不知道,古意安是從什麼地方,弄到了這些恐怖的怪蟲來養作殺手……
“孩子們,慢慢吃。”
就在步鷹驚魂未定的時候,古意安站起身來,走到了彌勒佛的佛像前,將擺放在桌案旁邊的一隻紅漆箱子打開。
在此之前,步鷹一直以爲,這隻紅漆箱子,就是很多寺院裡面都能夠見到的功德箱。直到古意安打開了箱子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錯的相當離譜
在這隻紅漆箱子裡面,擺放着一顆生着長髮的頭顱
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顆頭顱竟然還是活的就在古意安咬破食指,將鮮血滴在了他的頭頂後,他竟然睜開了眼睛,緩緩的飄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