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鵬今天顯然好多了,臉色也紅潤了一些,雖然暫時在這個僻靜之地棲身,但他對外界的關心並未減少,他估計現在全城上下都張貼着伯爵夫人和安娜的尋人啓事,而隆源旅館極有可能是個突破口,所幸的是,隆源旅店裡的老闆也好,住客也好,都只知道伯爵夫人和安娜在旅店裡住過,至於現在在哪兒,誰也不清楚。但願戲癡那天給旅店老闆的封口費能起點作用。
而警察目前正在尋找殺死田中糾夫三個日本人和柳大虎手下二員大將的兇手,這期間最容易被抓住漏洞的是那輛雪佛蘭汽車,因爲柳大虎和他的司機和手下都見過這輛車,看來首先要解決這個問題。
凌雲鵬把秦守義叫來,悄悄地跟他說起汽車的事情,秦守義聽後呵呵一笑。
“老大,這已經解決了,昨天我已經把車修過了,而且阿輝已經把車牌換了。”
“已經把車牌換了?”凌雲鵬驚訝地望着秦守義。
“要說阿輝這小子,還真是聰明,昨天幸虧他及時把那些設備轉移走了,否則下午警察上門檢查就全露餡了,後來你不是讓我和阿輝去房東太太那兒吃飯嗎,我看見安和寺路上有許多警察,所以就把車開遠了,阿輝知道車牌會出問題,就讓我把車開到一個停車場,他把我們這輛車的車牌跟旁邊的一輛雪佛蘭汽車的車牌換了換,現在我們這輛雪佛蘭的車牌是1215。後來我說要去買電話機和電話線,他就把一個公用電話機給拆了下來,後來又想偷拿五金商店的電話線,被我制止了。”
秦守義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凌雲鵬,凌雲鵬因爲傷病一直昏昏沉沉的,而且當時伯爵夫人在場,也不好詢問,沒想到這幾個人精已經幫他把掃尾工作都幹得差不多了。
“守義,你去油漆店買點白油漆,把那個車牌1215,改成1275。我擔心那個1215車的車主會去報案,這樣警察就會徹查車牌是1215的汽車。畢竟現在上海灘市面上的汽車也只有幾千輛而已,真要是認真查找的話,找起來不算太難。”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秦守義聽凌雲鵬這麼一說,覺得有道理,還是要小心再小心爲妙。
秦守義得到凌雲鵬的指點後,趕緊出門買油漆,隨後把雪佛蘭車的前後車牌的號碼由1215改成了1275。
警察局裡來了一名報案人,這是一位汽車車主,他說他的雪佛蘭汽車的車牌莫名其妙地變成了1628,而原先他的車牌號是1215,也沒注意什麼時候被人動過手腳了,這輛車最近基本上他不怎麼用,只有他兒子開出去幾次,今天上午下人洗車的時候突然問他車牌號怎麼變了,他這才注意到。
警察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便把這位車主的口述筆錄交給了馮海泉。馮海泉立刻把這位車主叫到自己辦公室。
“先生姓張?”馮海泉看了看筆錄中的簽名。
“是的,敝人張昌林,是富林公司的老闆。”張昌林像是職業習慣,見到馮海泉之後,馬上從衣袋裡掏出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馮海泉。
馮海泉接過名片,看了看:“哦,我知道了,你說你的汽車車牌號被人換了,是嗎?”
“是的,我原先的車牌是1215,現在變成了1628,其實這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損失,不過總覺得不太好,萬一哪個壞人拿着我的車牌號去做壞事了,是不是就賴到我頭上了,你說是嗎,警官?”張昌林把他的擔心告訴了馮海泉,誠如他所說,車牌號莫名其妙地被更換了,會讓他感到有隱患。
“嗯,張老闆的自我保護意識還蠻強的,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號牌被換了?”
“具體說不清了,我這些天出差在外,車子就給我兒子用,下人也是一星期擦一次車,他也是剛剛發現的,我問過我兒子,這幾天他開車去過什麼地方,他說去過一次電影院,請女朋友看電影,去過南京路,給女朋友買衣服,還去過一次檯球俱樂部,哦,對的,還去過一趟仙樂斯,跟女朋友跳舞去了。所以,這個車牌具體什麼時候換的,他也不清楚。”
“你兒子去過仙樂斯?什麼時候?”馮海泉忽然兩眼放光。
“大概前天吧,回來說仙樂斯出事情了,有人拿砍刀殺人了。”
“你兒子有多高?”馮海泉追問一句。
“一米八十二吧。”
“他女朋友有多高?”馮海泉繼續問道。
“也蠻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以上吧,小姑娘太矮,配不上我兒子的。”張昌林有些奇怪,怎麼這位警官問他兒子和女朋友的身高了?
“你兒子舞跳得好不好?”
張昌林更有些奇怪,這個警官盡問一些他兒子的事情,似乎與車牌毫無關係,便笑了笑:“我兒子被我寵壞了,是個小開,跳舞,看電影,打檯球,打網球,這些時髦的玩意兒他都喜歡。上海灘沒有一家舞廳他沒去過的。他被他的那幫狐朋狗友稱爲舞王。”
“你兒子那天有沒有從仙樂斯帶回一個外國女人?”馮海泉把那個程咬金與張昌林的兒子聯繫了起來。
“外國女人?怎麼可能?那他女朋友不要吵翻天啦,人家千金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委屈,再說了,我兒子不喜歡外國女人的,嫌她們身上有味道。”張昌林一口否認。
“你有你兒子和他女朋友的照片嗎?”
“有有有,我帶着呢,他們剛剛訂婚不久,所以我一直把照片帶在身邊,給親朋好友看看。”張昌林說着從皮夾子裡拿出一張兩寸的照片,照片上一對靚仔倩女依偎在一起。
“麻煩你把這張照片放我這裡。”馮海泉不等對方回答,直接把照片放入案卷裡。
“這,警官,你要我兒子的照片幹什麼?”張昌林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快。
“配合警察的工作是每個市民的應盡職責。”馮海泉說着官話,打着官腔,突然他想到了什麼,連忙問了一句:“你認識柳爺,柳大虎嗎?”
張昌林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這種潑皮無賴上海灘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啊?”
“張老闆跟柳爺有過節?”馮海泉見狀,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這種人以爲靠幾把砍刀,幾個暴徒就想把十六鋪碼頭旁邊的一塊地皮搶了過去,這是做夢,我早就跟股東們商議好了,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不會讓步的。”張昌林一提到柳大虎就瞋目切齒,怒不可遏。
“張老闆消消氣,我只不過隨口一問而已。”馮海泉的臉上露出不經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