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情稍稍平復之後,宮澤想起了那個石天保,對,這個消息一定是石天保傳遞給他的,他肯定是日本軍部的人,是他冒着風險將真相告訴了他,那他也一定知道幸太郎現在身在何處。
宮澤冷靜下來,他把托盤,飯糰從地上撿起,然後按了按鈴,勤務兵很快來到了他的房間裡:“什麼事,宮澤先生?”
“麻煩你把那位廚師再請上來好嗎,我想跟他商量一下我的食譜,我的口味和偏好。”
“好的,我這就去請他上來見你。”
勤務兵將宮澤的口信帶給了龔培元,龔培元朝勤務兵笑了笑:“好吧,看來宮澤先生還真是個挺較真的人,那我就上去一趟吧,你先去休息吧,我順便把他吃完的餐具拿下來。”
龔培元斷定宮澤已經發現了藏在飯糰裡的那張照片了,推測一定是他所爲,所以想要向他了解實情,於是便將勤務兵打發了,準備獨自上樓跟宮澤攤牌。
“好啊,那麻煩你了,石師傅。”
勤務員去休息了,龔培元則朝貴賓樓走去,他敲了敲宮澤的房門,宮澤打開房門,讓龔培元進來之後,看了看外面,隨後將房門反鎖上。
“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宮澤開門見山問道。
“我受日本軍部的派遣,潛伏在軍統重慶總部,我剛接到任務,軍部讓我轉告你,你的兒子現在在我們手上,怕你不信,所以讓我去把那封電文找到,送交給你,那封電報就是我從電訊處的文件櫃裡找出來的。你現在相信了吧?”
“我要見到我兒子才能相信。”宮澤真一知道現在日本軍部與重慶方面都在爭取他,他不能僅憑一紙電文就做出決定,只有見到了幸太郎,他才能做出決斷。
“沒問題,你兒子馬上就會來重慶,屆時我會安排你和你兒子見面的,我把總部的意思再跟你重申一下,你若是倒向重慶,那你這輩子就別想見到你兒子了。”
面對龔培元赤裸裸的威脅,宮澤真一不做聲了,兒子是他的命根子,若是幸太郎遭遇不測,那他就算是死了,也沒臉去見千惠子。
“我知道。請你儘快讓我見到我兒子,拜託了。”宮澤向龔培元深深鞠了一躬。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你只要配合我就是了。”
宮澤點點頭:“我明白。”
“那好,我先下去了。”龔培元轉身要走,一眼瞥見餐桌上的那隻飯糰:“怎麼,這隻飯糰做得不可口嗎?”
“我沒胃口吃。”
“等你們父子團圓了,你就會有胃口了。”龔培元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龔培元隨後將托盤和飯糰等物拿走了。
宮澤望着龔培元的背影,忽然感到渾身涼颼颼的。
經過三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在重慶的機場降落了,隨後格雷院長在倉田和四個保鏢的“保護”之下,抱着小寒江,坐着人力車來到了一處坐落於上清寺附近的私人別墅,這裡是當時重慶的富人區,別墅林立,由於戰亂,很多人從內地轉移來到了此地,那些有錢人早就在重慶的富人區置業,而倉田一行人入住的這棟名爲菊園的別墅並不太引入注目,位置也相對於其他別墅稍稍有些偏僻,不過對於倉田來說,這處隱秘的別墅恰恰可以作爲與宮澤見面的理想場所。
倉田一行人走進了菊園別墅。倉田饒有興致地欣賞着這個雅緻的菊園別墅。
“格雷院長,我們這幾天就在此下榻,這兒曾經是我的一位日本友人的雅居,戰爭爆發後不久,他就被迫離開了這裡,後來他託人把這處別墅的鑰匙交給我,委託我找個機會幫他把這處別墅賣掉,可我這些年南征北戰,根本就沒時間過問這事,沒想到今天會來此下榻,這處庭院雖然小了點,但佈局錯落有致,賣了還真是有點可惜了,也幸虧有了這處雅居,讓我們在重慶也算是有了個落腳點。”
倉田一邊絮絮叨叨地向格雷院長介紹這處寓所的來歷,一邊用手摸了摸桌上的積灰:“唉,這兒空置了好幾年了,落敗了許多,若是稍稍打理一下,完全可以重新光彩照人,可惜這次我們也不過是蜻蜓點水,停留幾日而已,看來只能等到將來戰爭之後了,我想把這兒買下,然後打造成古色古香的一座中式庭院,小橋流水,亭臺樓榭,坐在廊榭下,可以觀賞到嘉陵江在夕陽西下之時那種半江瑟瑟半江紅的美景,然後吃一頓麻辣鮮香的重慶火鍋,那也算得上是一種人生的愜意。“
倉田獨自一人在暢想着恬適的未來的生活。
忽然小寒江打了一個噴嚏,把倉田從遐想中拽了回來,他望了望小寒江,又看了看手上的積灰,對那四個保鏢命令道:“你們幾個,趕緊將這裡打掃一下。”
“哈依。”四個保鏢趕緊找工具打掃房子。
“格雷院長,你暫且放寬心,好好休息一下,等我聯繫好了之後,會安排你和宮澤先生見面的。”倉田陰陽怪氣地對格雷院長說道。
格雷院長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倉田冷哼了一聲,用日語對幾個保鏢吩咐道:“我出去一趟,你們幾個把他給我看緊了,可千萬別出了紕漏。”
四人連忙頓首迴應。
倉田說完,便拿着公文包出門了。
倉田叫了輛人力車:“去《中央日報》報社。”
車伕把倉田帶到了這家由南京西遷來重慶的國民政府的著名報社,倉田走進《中央日報》報社,一個工作人員馬上迎了過來:“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
“我想在貴報刊登一則尋人啓事。”倉田很有禮貌地向工作人員說明來意。
“好的,請到這邊來,請你把所要尋找人員的資料和你自己的情況登記一下。”
倉田點點頭,隨後拿出一份已經擬好的文稿交給工作人員:“就按這上面寫的登載吧,在報紙中縫連登三天。”
“好的,先生,請你來這兒繳費。”
倉田付完了錢之後,便離開了報社,叫了一輛人力車,回到了菊園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