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郊外的一處草垛後面,何曉光正在躲避特高課的搜捕,從昨天傍晚直至現在,他跑了七八十公里路,而且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現在他感到腳步虛浮,頭暈眼花。
昨天晚上,爲了掩護受傷的齊恆,他把敵人的火力點全都引向自身,他是行動隊的飛毛腿,神槍手,已經有五六個鬼子倒在了他的槍口之下。
特高課的人眼睜睜地看着軍統的人帶着高子睿逃離了上海,而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受傷的和現在在逃的兩個軍統分子,所以一定要抓住活口,以便獲知更多有關於軍統上海站的信息。所以鬼子不敢多開槍,只是一路緊緊追趕他,何曉光一路將特高課的人引向了郊外,然後利用黑夜,跟敵人周旋,整整一天一夜,他在村子裡東躲西藏,敵人在村子裡東奔西走,始終找不到他的行蹤。
何曉光倚靠在草垛上,疲憊地喘息着,那把勃朗寧手槍已經子彈打完了,彈夾也用完了,差不多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他已經把那把勃朗寧手槍扔進了河裡,現在身上唯一的武器就是藏在小腿處的匕首,不過這隻能進行近距離的肉搏戰時才能使用,現在他要節省一點體力。
何曉光太累了,漸漸眼皮耷拉下來睡着了,忽然他感覺有個毛茸茸的東西拂着他的臉龐,他睜開眼睛一看,原來是條野狗的尾巴正掃在他的臉上:“走開,別打擾老子睡覺。”
那條小黑狗搖了搖尾巴,朝旁邊走了幾步,何曉光忽然眼前一亮,小黑狗的嘴裡叼着一隻包子,何曉光想都不想,連忙一個魚躍,一把從狗嘴裡把包子搶了下來,三口兩口地就嚥下肚去。
那條野狗沒料到竟然有人跟它搶食吃,頓時衝着何曉光吠叫起來。
“別叫了,別叫了。”何曉光這時才意識到了自己惹禍了,犬吠聲將會把鬼子引過來,他連忙從小腿肚裡拔出匕首,一刀結果了這條野狗。
何曉光望着小黑狗的屍身,喃喃自語道:“這都是你逼我的,老子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就算是死也得當個飽死鬼,算你倒黴。”
何曉光說着,趕緊從草垛後面走了出來,想換個藏身之處,可沒走多遠,就發現一羣鬼子向他衝了過來,把他團團圍住。
“奶奶的,沒想到老子栽在一個包子的身上。”何曉光舉起匕首,衝着鬼子大喊了一聲:“來吧,小鬼子,老子臨死前剛吃了個包子,就算是死也不屈,來啊,你們誰先來當墊背的?”
鬼子把何曉光圍成一個圈,都不敢貿然向前,忽然背後一個鬼子朝何曉光的腿部開了一槍,何曉光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鬼子一擁而上,何曉光想要低頭咬衣領處的氰化鉀,卻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一個鬼子上前將他的衣領扯去。
“奶奶的,居然打老子的黑槍。”何曉光眼裡滿是怨憤。
何曉光隨即被帶往特高課上海總部。
在特高課的刑訊室裡,何曉光被吊在刑架上,打手揮舞着皮鞭,將何曉光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說,你們準備把高子睿送到哪裡去?”木村用漢語問道,他現在已經接替小野,成爲特高課情報組的組長。
“送到……你們找不到的……地方。”何曉光咧開滿嘴是血的嘴,呵呵一笑。
“八格,繼續。”木村對打手示意了一下,打手又揮舞起皮鞭,何曉光發出令人心顫的幾聲慘叫之後,昏死過去。
木村示意打手將何曉光用水潑醒,隨後繼續問道:“你們的據點在哪兒?”
“在……大街上。”
“哪條大街?”
何曉光嘴角一歪:“每條大街都是。”
“八格,居然敢戲弄皇軍。”木村轉身走向火爐,然後又來到了何曉光面前,手裡多了一柄烙鐵,在何曉光的眼前晃悠了幾下:”想清楚了沒有?“
何曉光把頭扭向一邊,那灼熱的煙氣薰得他感到一陣窒息,他感到一陣心悸,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木村見何曉光不出聲,便將烙鐵擱在何曉光的胸口上,伴隨着烤焦的皮肉發出的滋滋聲響,一陣白煙冒起,何曉光的胸前的皮肉立即變成焦黑色,何曉光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嘶,腦袋便耷拉下來了。
隨後打手又將他潑醒,木村接着又把烙鐵擱在他的腹部和腿部槍傷處,把何曉光折磨得慘叫聲連連,昏迷數次。
”考慮清楚了沒有?快說!“木村衝何曉光吼叫道。
何曉光睜開眼睛,搖了搖頭。
”給我灌辣椒水。我看他能撐到幾時。“何曉光是目前木村手上唯一一張牌,所以千方百計要得到他的口供,纔能有效殲滅上海的抗日組織。
何曉光被綁在刑凳上,一股濃稠的辣椒水通過皮管灌入口中,何曉光拼命地甩動腦袋,想要擺脫這令人痛苦不堪的皮管,可是被打手牢牢地按住,難以掙脫,一桶辣椒水被強行灌入何曉光的體內,何曉光的肚子鼓得高高的,木村將穿着軍靴的腳踏在他的肚子上,慢慢用力擠壓,辣椒水混雜着鮮血從何曉光的嘴裡洶涌排出,嗆得何曉光臉漲的通紅,涕泗橫流。
“現在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嗎?”
何曉光有氣無力地躺在刑凳上,雙目緊閉,他不知道還有多少殘忍的刑具在等候着他,他要被折磨到什麼程度,他現在最後悔的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咬衣領,如果能早一點自行了斷,就不會有這麼多難以忍受的痛苦了。
“還不想說嗎?“木村把臉湊向何曉光。
”殺了我吧,求你,殺了我吧。“何曉光有氣無力地懇求着木村。
何曉光不想當叛徒,當初走上這條抗日的道路,他早就立下誓言,絕不叛變投敵,何況,他清楚軍統的家規,自己的妻兒,父母都在軍統的控制之下,若是叛變投敵的話,對他們而言意味着什麼,也許他們將和他一樣,成爲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
然而這種肉刑折磨的痛苦對於那些沒有經歷過的人來說是難以想象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過去的,否則上峰也不會讓大家每次行動時都準備好氰化鉀,就是怕被俘之後,熬不過刑訊而出賣組織,戰友,所以讓他們在陷入絕境時先自行了斷。
而現在這種無窮無盡的折磨讓何曉光求生不得,求死無門,在死亡線上來回掙扎,徘徊。此時的何曉光只求木村能發發善心,讓他速死,以求自己保節,家人保命。
木村聽到何曉光的懇求之後,知道此時何曉光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只要再加大一點力度,何曉光馬上就能招供了。
”想死?沒那麼容易,不把你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招認了,這種折磨還將繼續,來人,讓他嚐嚐電刑的滋味。“
打手將何曉光從刑凳上解開,把他拉到電椅上,將電極夾夾在他的四肢上。
何曉光已經有些神智昏聵了,他像木偶一般被打手們操控着。木村的手按下了一個按鈕,忽然一陣電流刺入何曉光的身體,猶如燒紅的鋼針在體內胡亂戳刺,使得何曉光渾身的肌肉顫抖不止,併發出陣陣慘叫聲,木村隨即按下停止鍵,何曉光得以喘息片刻,隨後木村又按下運行鍵,何曉光又發出一陣陣令人膽戰心驚的慘叫聲,汗出如漿,木村隨即加大電流強度,何曉光在電椅上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肌肉痙攣,口吐白沫,那一股股強烈的電流似乎在體內對他進行着凌遲之刑,痛苦不堪,就在何曉光覺得瀕死之時,木村又按下了停止鍵,等何曉光稍稍緩過神來之後,又再次按下運行鍵,反反覆覆,何曉光一直徘徊在生死之門,昏過去,醒過來,在無休無止的折磨中,何曉光終於挺不住了。
”我說,我說。“何曉光歇斯底里地喊叫道。
木村嘴角一歪,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