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聽好了,以後小凌的飯菜跟你們一個標準,你把他的飯菜送到你們的那間休息室裡去,他以後就在那兒用餐。哦,對了,小凌的勞動地點安排了沒有?”
“我看一看啊。”老王從牆上取下那本《囚犯勞動崗位安排表》,翻開找了找,終於找到凌雲鵬這一欄,用手指了指,回答說:“是去工地搬磚。”
“把他換到廚房裡去吧,讓他在那裡給廚子打打下手。“典獄長說完,又面向凌雲鵬,和藹可親地說道:”小凌啊,你以後就去廚房那邊,幫廚師打打下手,削削土豆啦,切切大白菜啦,你看行嗎?”
凌雲鵬點了點頭,其實他內心最希望去的勞動場所是醫務所,那裡更有利於他的行動,但很顯然,這個輪不到他來做主,何況去廚房幹活已經是一種優待了,那接下來他需要想辦法讓典獄長把他的勞動崗位從廚房換到醫務所。
“哦,對了,這個是你舅舅讓我帶給你的。”典獄長從抽屜裡拿出五包駱駝牌香菸,遞給凌雲鵬。
凌雲鵬接過香菸,衝典獄長笑了笑:“謝了,那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去吧去吧。”典獄長慈祥地跟凌雲鵬揮了揮手。
凌雲鵬回到78號牢房,大家見凌雲鵬回來了,連忙圍了過來。
“怎麼樣啊,禁閉室的日子不好過吧?”七哥笑問一句。
阿輝湊了過來,用鼻子朝凌雲鵬身上嗅了嗅:“好香啊,好像是力士香皂的味兒。”
經阿輝這麼一說,馬彪也用鼻子聞了聞:“還真他媽的香,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跟個娘們似的,整這麼香。”
馬彪向凌雲鵬投來鄙夷的目光。
“你這個大老粗懂什麼,有錢人才會渾身冒香氣,像你這種粗人,渾身只能冒汗臭味。”七哥立即反駁馬彪。
“哎,凌哥,你洗澡啦,而且還是用力士香皂洗的?”阿輝好奇地問凌雲鵬。
凌雲鵬點點頭。
阿輝向凌雲鵬投來羨慕的目光:“哇,你待遇真好,他們居然給你用力士香皂!”
“啊,典獄長讓我在他的浴室裡洗了個澡。”凌雲鵬淡淡地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是在典獄長的浴室裡用力士香皂洗的澡?”阿輝睜大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賀八爺一聽,也很驚訝,連忙從牀上坐起,連他都從沒有這種待遇,這個傻小子居然能獲取這種異乎尋常的優待,這可太不尋常了。不知這小子是什麼來頭,有何通天的本事?
“哦,對了,這些香菸是典獄長給我的,讓我給大家分分。”凌雲鵬把四包駱駝牌香菸分給大家,自己留下一包。
大家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包駱駝牌香菸,這次讓衆人更是驚訝:典獄長居然給凌雲鵬香菸,而且還讓他分給大家,這裡面是什麼意思?
賀八爺馬上就心領神會了,典獄長讓凌雲鵬給牢裡的每個人髮香煙,不就是爲了讓他們好好照顧這個新來的傻小子嘛,難道典獄長跟這個傻小子沾親帶故,可又覺得不像,否則怎麼會關他禁閉呢?看上去這個傻小子像個有錢的公子哥,但公子哥爲什麼要去搶銀行呢?難道是在外面欠賭債了,一時興起,所以去搶銀行?可如果這個傻小子是個窮光蛋的話,那爲什麼典獄長如此照顧他?賀八爺一時琢磨不透,但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作爲78號牢房裡的老大,從現在開始,他必須處處罩着這個傻小子。
“阿輝啊,從明天起,小凌的換洗衣服就由你包了,還有,這便桶,還是你的活。”
阿輝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手上這包香菸足以讓他應承下來所有凌哥的活:“沒問題,凌哥,以後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隨叫隨到。”
凌雲鵬拍了拍阿輝的肩膀:“哎,阿輝啊,你教教我怎麼偷皮夾子,好嗎?”
阿輝一聽,愣了一下:“凌哥,你學這個幹嘛,這個不是你這種人學的。”
“我覺得挺好玩的,你就教教我嘛,你要是肯教我,你以後的香菸我包了。”
“你真的想學這個?”阿輝看不懂這個凌哥,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要學這種下三濫的活。
雲鵬點點頭。
阿輝卻搖了搖頭:“我看你還是別學了吧,學這個要做好被人揍的準備。”
“我不在乎,我就覺得這個很有趣,你不是說,你是南京路上的神偷王子嘛,我想拜你爲師,你不會吃虧的。”凌雲鵬一本正經地說道。
阿輝撓了撓頭:“好吧,凌哥想學,那我就收你爲徒,我先露一手給你看看哦。”
阿輝說完,在牢房裡走了一圈,隨後,剛纔的五包香菸全到了他的手上。
“怎麼樣,我這個神偷王子不是浪得虛名吧?”阿輝得意地望了望大家,大家對阿輝的扒竊技藝也深感佩服。
“哇,果然是身手不凡。佩服,佩服。”凌雲鵬向阿輝豎起大拇指。
“那阿輝師傅,我得學多久才能達到你這種境界呀?”
“這得靠勤學苦練,我從八歲起就學這個了,學這個得不怕苦,不怕疼,要把食指和中指這兩根手指練得像鐵鉗一樣,而且要眼疾手快。”阿輝在向凌雲鵬傳授扒竊經驗。
“你是怎麼練到現在這種爐火純青的地步的?”
“說起來,這可是一段血淚史啊,我學這個的時候,我師傅先讓我在滾燙的開水裡撈肥皂,你知道,肥皂很滑的,而且不能等肥皂融化了,必須在肥皂還很硬的時候把肥皂從沸水裡撈起來,後來改爲在滾燙的油鍋裡撈泥鰍,必須在泥鰍沒被燙死之前要撈出來,你想,我當時才八歲,手有多嫩,伸到這開水裡有多痛,我每次一哭,我師傅就敲我一記毛栗子,我就是這樣被逼出來的。”阿輝講起他的血淚史,很是心酸。
“那你怎麼會跟你師傅混在一起的呢,你父母呢?”凌雲鵬覺得阿輝的身世挺可憐的。
“我父母長什麼樣,我都不記得了,我聽我師傅說我剛會走路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走了,被一個要飯的收留了,那老頭經常打我,然後讓我去大街上討飯,後來碰到我師傅,我師傅給了那乞丐一筆錢,就讓我跟他學這個,後來我師傅死了,我就開始單幹了,反正我阿輝生來是條賤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凌哥,其實我在外面也挺瀟灑的,只要我去先施公司溜一圈,保證有兩三隻皮夾子到手,隨後我就去沈大成吃點心,去大世界看戲,去德大西餐館吃牛排,有時候還去帕克飯店呢!”阿輝一臉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