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鵬看了看這條新聞,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後把報紙翻過來,看看國內新聞,但看到的卻是,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多田駿改任日本軍事參議官,岡村寧次接替其職。他到任後即提出深挖封鎖溝,高築封鎖牆,強化堡壘政策以及在大“掃蕩”中,實行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繼日軍對晉綏抗日根據地大青山地區發動大規模掃蕩之後,目前日僞軍集結了一萬三千餘人對晉察冀邊區進行大掃蕩,華北地區形勢不容樂觀。
這兩條消息讓凌雲鵬感到心裡堵得慌,右手不禁握了握拳頭。
凌雲鵬拿起今天的《申報》,上面刊登了一條社會新聞:失蹤兩個多月的滬江大學客座教授,俄籍繪畫雕塑大師謝爾蓋目前已被證實死亡。日前,在黃浦江吳淞口附近的一處淺灘上發現了謝爾蓋教授的屍體。據悉,謝爾蓋教授平日裡寡言少語,性情孤僻,常常一人外出寫生,這次不幸事件到底是失足落水還是自殺身亡,或是謀殺致死還有待進一步調查。謝爾蓋教授擅長臨摹世界繪畫大師的作品,他的許多仿製作品如達芬奇的《蒙娜麗莎》,塞尚的《玩紙牌者》,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縴夫》,梵高的《向日葵》等等在業內都廣受好評,無論是人物還是景物,都能惟妙惟肖地重現原作者的精髓,尤其是擅長臨摹法國著名繪畫大師莫奈的作品,如《日出印象》,《睡蓮》,《威尼斯大運河》,《海浪》,《乾草堆》等,他的這些作品頗受買家的親睞和追捧。除此之外,他的一些雕塑作品也頗受業界歡迎。這位天才美術大師的意外身亡是美術界的一大損失。
“《睡蓮》?伯爵夫人家不就有這幅名畫嗎?好像當初監聽伯爵夫人與史密斯的對話中,提到了這幅名畫,當時伯爵夫人說這幅畫是安德烈的一位俄國畫家朋友畫的,是安德烈以低價買來的。難道這個畫家就是謝爾蓋?”凌雲鵬在細細回憶當時的點點滴滴,腦海裡忽然把這些詞串聯了起來:“安德烈,謝爾蓋,臨摹,睡蓮。”
凌雲鵬心裡一陣狂喜,似乎找到了答案,他覺得答案就在這幅贗品《睡蓮》中。安德烈和謝爾蓋同爲俄國人,應該彼此認識,安德烈讓謝爾蓋先把藏寶圖畫在畫布上,隨後再用《睡蓮》覆蓋在藏寶圖上,這樣,即使這藏寶圖天天掛在房內,但外人卻無從知曉其實藏寶圖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這一招實在是高明。而根據凌雲鵬的猜測,謝爾蓋的死跟安德烈脫不了干係。這個謝爾蓋是兩個多月前失蹤的,而安德烈去世也不過兩個月左右,那有可能謝爾蓋在安德烈死之前就已經發生意外了。
這個推測讓凌雲鵬興奮不已,他難以入眠,他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深夜十一點,他決定去伯爵夫人家看看,去驗證他的這個推測是否正確。
於是,他悄悄起牀,穿上衣服,看了看傅星瀚,傅星瀚已然進入夢鄉,嘴角還掛着甜蜜的微笑,凌雲鵬猜測他現在已經在夢中與伯爵夫人幽會,嘴撇了一下,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他走進秦守義的房間,輕輕地拍了拍睡在地上的秦守義。
秦守義睜開眼睛一看,是凌雲鵬,凌雲鵬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他別出聲,隨後向他招了招手,秦守義便起身,穿上衣服跟凌雲鵬出來了。
兩人來到後院,凌雲鵬從褲兜裡掏出車鑰匙,輕輕地發動引擎,車子很快啓動了,朝着安和寺路駛去。
“老大,這麼晚了,我們這是去哪兒?”秦守義好奇地問道。
“去伯爵夫人家。”凌雲鵬一邊開車,一邊望了一眼秦守義,朝他擠了擠眼睛。
“去伯爵夫人家?”秦守義很是納悶,難道凌雲鵬又有什麼新的發現?
“是的,我們去她家看看那幅油畫。”凌雲鵬把此行的目的告訴秦守義。
“你是說那幅《荷花圖》?”秦守義眨巴着眼睛。
“是《睡蓮》,法國大師莫奈的名畫。”
“那幅畫裡有問題?”秦守義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去看了才知道。”
汽車一路行駛在馬路上,過了沒多久便到達了目的地。
深夜裡的安和寺路又恢復了幾天前的平靜,除了幾盞昏暗的路燈吸引了一些昆蟲之外,這裡幽靜極了。
凌雲鵬把汽車停在了原先的小弄堂裡,隨後與秦守義一起朝安和寺路8號的方向走去,他邊走邊觀察四周的動靜,周圍已經沒有警察駐守了,門口貼了一張封條,伯爵夫人家的小洋樓處於一片黑暗之中。
走到一處圍牆邊,凌雲鵬望了望圍牆,給秦守義使了個眼色。
秦守義立刻領會了,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他和凌雲鵬經常在一起執行任務,兩人的默契度很高。
秦守義立即蹲了下來,凌雲鵬站在秦守義的肩上,秦守義慢慢站起,凌雲鵬雙手用力一扒圍牆的牆檐,身子便坐在了牆上,成騎牆之勢,要不是他的左臂受傷,他可以直接跳入院內,而現在這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動作,卻讓他的左臂一陣疼痛。
秦守義連忙後退兩步,隨後一個箭步,左腳往圍牆上一蹭便躍上了圍牆牆檐,隨後二人一起跳入院中。
凌雲鵬從口袋裡掏出手電筒,兩人在黑暗中摸索着上了二樓,推開伯爵夫人的臥室房門,凌雲鵬和秦守義來到了這幅油畫前。
秦守義搬來一個凳子,凌雲鵬站在凳子上,用手電照了照油畫:“守義,給我找把刀來。”
秦守義走到餐廳裡,拿了一把餐刀過來。
凌雲鵬戴上白手套,隨後用餐刀,沿着畫框,把這幅《睡蓮》從畫框中切割下來。隨後把畫作捲了起來,找了根繩子綁了綁,隨即二人退出房間,秦守義在餐廳裡找了塊抹布把凳子擦乾淨,放在原位,之後兩人悄悄地下樓,秦守義一路走,一路把兩人的腳印也抹乾淨,一直從房間到底樓的樓梯每一處都沒放過。
“哪吒,我們走。”凌雲鵬仔細看了看,覺得沒有什麼痕跡遺留下來了,便招呼了一聲秦守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