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突然一陣刺目的光亮,朱靜沒由來的一顫,定睛一看屋子裡早已經沒有了白子寒的身影。
“你醒啦?”
齊曉曉端着藥和飯菜進來,見她醒了過來立即快兩步走上前來,先將手中的碟子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先吃點東西吧,都是你喜歡的,秦歌說了,你剛手術完不適合吃的太油膩,要不然體力不夠比較容易發燒,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再吃藥……”
秦歌……
齊曉曉根本沒有注意到朱靜臉上的慘白,只是一個勁的說着,一直提到秦歌的名字,每提一次就像在朱靜的心裡刺一刀般的疼痛。
朱靜甚至在想,也許白子寒根本沒有來過,那一切只是自己的夢。
她是鬼見愁,可是……這並不代表她就可以對所有的人都能痛下殺手。
至少秦歌她就下不了手。
齊曉曉熱心的在她的身後墊了個枕頭,卻看到她僵直着身子,不由得皺了皺眉:“朱靜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邊說手已經探到她的額前,那滾燙的觸感讓齊曉曉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啊……怎麼這麼燙,我去叫秦歌……”
她慌亂地想要轉身,朱靜卻突然一把抓住她,低聲呢喃道:“不要。”
“什麼?”齊曉曉回過頭看着她,一臉的茫然。
朱靜牽強地笑了笑,佯裝輕鬆地說道:“我沒事,吃點東西再吃點藥就好了,你不用太緊張,秦歌他……”
她的嘴角微微顫了顫,說道秦歌的時候,聲音不由得又低了幾分:“秦歌他一定也很累了。”
齊曉曉愣了愣。
的確,這段時間朱靜了無音訊,秦歌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到處打探朱靜的消息,還要安慰她,本來就休息的不多。
現在朱靜又帶着傷回來,秦歌又是手術,又是熬粥,一陣忙活,這會好不容易纔休息一下。
可是……
“你確定你這樣沒事?”齊曉曉不安地問道。
“嗯,沒事的,你不用太擔心,手術後發燒是正常現象。”朱靜自嘲道:“就我這體格,這大風大浪都難不倒我,難道我還怕這小小的發燒?”
她本是想要寬慰齊曉曉,沒想到這話一出,齊曉曉反倒是紅了眼眶。
“朱靜,其實你不用那麼硬撐着,有什麼我們可以一起面對。”齊曉曉聲音有些哽咽。
朱靜心中一顫,眼睛有些乾澀,她深吸一口氣,牽強地笑了笑,扯開話題:“曉曉,我餓了。”
齊曉曉看着有些精神不振的朱靜,認爲是手術後發燒的原因,卻不知道此事她心裡是多煎熬,白子寒的話句句在腦中迴響。
朱靜爲了不讓齊曉曉擔心,還是硬着頭皮喝了點粥,又躺了下來。
“曉曉,你也快去休息吧,”朱靜催促道。
齊曉曉一臉的不放心:“你確定你這樣沒事?要不然我先給你量一量體溫吧?”
“我真的沒事。”朱靜耷拉着嘴,眼中有幾分哀求的意味。
齊曉曉無奈地輕嘆一聲,不得不起身。
當房間再一次回到昏暗之中,朱靜的眼淚突然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
她到底要怎麼辦?
客廳裡,秦歌一聽到關門的聲音立即驚醒過來,見齊曉曉端着碟子,一臉若有所思地看着客房,不由得皺起眉頭:“怎麼了?朱靜她有沒有吃東西?吃藥了嗎?”
齊曉曉心頭微微一酸,迴轉過頭,卻是點了點頭老實說道:“嗯,吃過了,只不過朱靜她現在有點發燒……”
秦歌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那手心的溫暖傳來,齊曉曉只覺得一陣僵硬,急切的問道:“嚴重嗎?”
“你……不嚴重。”看着秦歌還是很緊張朱靜,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對於這些她早已經習慣了,於是輕輕推開他的手,別過身去,幾滴眼淚滑落到臉頰了。
看到齊曉曉哭了,秦歌有些愧疚的摸摸她的手,說道:“曉曉,給我一點時間吧,畢竟朱靜在我心裡的時間太長了,我也想好好的愛你,等我行嗎?我一定會給你想要的幸福的。”
揹着身聽着秦歌如此的表白,齊曉曉的心瞬間被融化了,她轉過頭看着他,眼裡滿滿都是愛……
隔着一道門,房間裡的朱靜已經淚流滿面,這樣的情景她雖然是很期盼的,現在的秦歌心裡真的有齊曉曉的位置了,可是萬一那個是真的自己怎麼辦?會毀了二個人的幸福。
這些年秦歌一如既往的對待自己的,一次次拒絕,並是因爲她鐵石心腸,而是她的幸福不屬於這裡,屬於那個時空的一個男人,一個自己愛的男人,自己可以爲了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對於秦歌,她無法抉擇……
深夜,昏暗的房間內,白子寒手捧一杯紅酒,若有所思地搖晃着。
突然,一道影子在眼前掠過,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怎麼,想明白了?”
他輕啜一口,並沒有擡頭。
那道影子定了定,沒有遲疑:“想明白了。”
“準備什麼時候動手?”白子寒挑了挑眉,緩緩地擡起頭對上朱靜那雙倔強的雙眸,一臉莫名的自信。
朱靜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太多的表情。
“我並不打算動手。”她驀然擡眼,眸中滿是堅決。
白子寒聳了聳了聳肩並沒有搭腔,而是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邀請道:“不如坐下陪我喝一杯,這酒不錯。”
朱靜皺了皺眉,沒有動彈。
白子寒掃過她一眼,繼續說道:“只喝一小杯的話,應該對你的傷口沒有太大的影響。”
“白子寒……”朱靜有些不耐煩。
“嗯?”白子寒徑自取了玻璃杯倒了半杯紅酒,遞到朱靜的面前:“這酒真的挺不錯的。”
朱靜只覺得火氣‘噌噌’直冒,卻也是無從發泄,她忿忿地接過酒杯,一飲而下,然後重重地將酒杯落在茶几上,由於喝得太急,她不禁一陣咳嗽,卻依然咬牙說道:“咳咳,你現在滿意了吧?”
白子寒的眼底掠過一絲受傷的神情:“你爲什麼總是曲解我的好意?我只不過是讓你品酒罷了,並不是找你拼酒,你不用喝的這麼急。”
說着,再一次倒入半杯紅酒。
朱靜伸手想要搶過來,他卻是反手一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這裡需要的並不是女酒鬼。”
“我找你來原本也不是爲了喝酒。”
朱靜冷哼道:“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對秦歌動手的,這個任務取消,你可以換成其他的目標人物,不管多難的都可以。”
“哦?你不忍心對秦歌動手?”白子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朱靜暗暗咬了咬牙,這傢伙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你想換任務?”白子寒轉了轉手中的扳指,有些隨意的再一次問道。
“是。”
朱靜沒有絲毫的遲疑:“不管多困難的都行。”就算她爲此掉了性命也無所謂。
“那就換成齊曉曉?”白子寒看着她,眼睛中一抹陰狠閃現,慢悠悠的說道。
朱靜的臉色更加難看。
“白子寒,我沒有耐性跟你說些廢話,如果你還是這樣故意刁難的話,我們的交易就取消。”朱靜堅定的說道。
“你不想回去了?”白子寒並不着急,朱靜一時沉默。
她怎麼可能不想回去?她做夢都在想。
“我會親自找出回去的辦法。”朱靜大聲地說道。
“呵呵,有自信我喜歡。”
白子寒雙手一攤,突然站了起來,冷笑着問道:“可就算你能等,你的相公和兒子還能等嗎?”
“我……”朱靜一愣。
沒錯,這大榮王朝的時間本來就是過的比現在快,要是她幾年找不到回去的話,到時候鴻軒有可能已經長大成人了?
還有蒼瀾淵有可能已是滿目滄桑的老者了,他們開能像以前那樣嗎?或者是他已經不在了,太多的可能會發生,她該這麼辦?難道真的要去殺了這世對自己最好的兩個人嗎?
正想着,突然心口一陣疼痛襲來,她不禁一聲悶哼:“唔……”
她聽到耳邊傳來白子寒的低聲呼喚,可是眼前已經一黑,整個人的思緒天旋地轉一般,許久她感覺到自己好像飄了起來。
她狐疑地四下張望,卻發現眼前一片朦朧,她想要看個清楚,卻又感覺到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擋住了,只是隱約間感受到這環境既熟悉又陌生。
“鴻軒……”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朱靜覺得一陣心驚,她費力地睜了睜眼,朦朦朧朧中隱約可以看到蒼瀾淵慌慌張張神情,再一細看,病牀上一個小小的孩童正雙眸緊閉,嘴脣發黑地躺着,一看就是中了毒的樣子。
鴻軒?
她的兒子!
不……
她想伸手去摸摸這個從未謀面的兒子,沒有想到第一次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情景,她想過無數次見面的情景,可是今天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朱靜一聲痛呼卻被悶在嗓子中,她急的渾身是汗,卻也只能是無能爲力,視線漸漸模糊,她絕望地閉上眼,淚水不由得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