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老神在在地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今年剛好是第一萬年,我也不想的,可這是命數,改變不了。”
木清洢揉了下眉心,繼續淡定地聽着,“繼續說,你所謂的‘劫’是什麼。”
“就是我的法力會退化到最低點,唯龍珠可以保留最後的精華,然後再日日吐出龍珠,吸取日月天地精華,直到法力重新盈滿,這劫就算是度過了。”墨玄說的是很簡單,可這“吸取天地日月精華”又豈是朝夕之間的事,度劫時間長短也要看他的造化。
可誰知道,就在那天,他正吐出龍珠吸取太陽精華,有個人突然毫無徵兆地從天而降,而且好巧不巧地還是面朝下大張着嘴,那角度怎麼就剛剛好,一口把他懸浮於空中的龍珠給吞了下去。
“什麼?”木清洢呆了呆,“你是說……我?”確切地說,並不是她,而是前世的木清洢,她那天被兩個狠毒的姐姐推下萬丈深淵,想必是驚恐之下失聲大叫,結果把墨玄的龍珠給吞了。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享受這一好處,就頭撞岩石而亡,屍體也不知道怎麼飄到了蒼瀾淵沐浴的地方,而“鬼見愁”剛好重生,龍珠也就留在了她的體內,只是包括她在內,所有人都不知道而已。
墨玄哀怨地看着她,“可不就是孃親你嗎?你吞了我的龍珠,我沒法繼續修煉不說,失去力量本源,我會慢慢變得衰弱,很快就會死的!所以我才用殘存的一點法力化成人形,追着你過來。”
“你把龍珠拿回去不就是了,告訴我,怎麼做,我還給你。”木清洢有些莫名的愧疚,原來她差點就害死龍神,那這大容王朝要誰來守護?她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不行的!”墨玄急的小臉通紅,連連擺手,“要是這麼容易的話,我早拿了龍珠回去了,可是你現在……怎麼說,反正木家人也是龍神的主人,等你修成馭龍訣,自然知道如何召喚我,爲你做事。所以要等到那時候,你自行將龍珠吐出來還給我,如果強取的話,你就死掉了。”
木清洢一愣,“這麼嚴重?”
“是啊是啊!”墨玄連連點頭,“可是孃親不能死的,所以我還是等你修成馭龍訣再要回龍珠。可是,在這之前,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要孃親配合我一下。”他大概也知道這事兒不太容易辦,一邊伸出小手指比劃一下,表示這真的只是個小意思,一邊笑的像偷腥的貓,欠打。
木清洢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準沒好事,冷冷道,“說。”
“就是……龍珠我雖然不能拿回來,但我必須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從龍珠內吸取一部分能量,以維持身體所需,所以……嘿嘿,孃親不會拒絕的吧?”墨玄雖說是小孩的外形,但顯然思維是成人的,所以說起來話來才流暢而頭頭是道,讓人感覺他就是個成了精的,很毛骨悚然。
“怎麼把能量給你,說清楚!”木清洢手一擡,“再磨嘰我打你哦?”
“就是親親啦,”墨玄吃吃笑,臉兒紅紅的,“龍珠在孃親體內麼,當然只能通過親親,我把能量吸取出來,一會兒就好。”
木清洢恍然:怪不得小屁孩半夜三更跑來她房間偷親她,原來不是“色”,是爲了保命。她冷冷盯了墨玄半晌,見他神情坦然,應該不是說謊,“可以。”
“孃親答應啦?”墨玄驚喜莫名,歡呼道,“孃親最好!孃親……”
“還有,”木清洢一手壓上他肩膀,正色道,“我雖然吞了你的龍珠,但我不是你孃親,你以後留在我身邊,不能亂叫,否則會有麻煩。就叫……姐姐,聽到沒有?”
其實這也很扯,龍神已經一萬歲的說,而她才十幾歲,讓人家叫她姐姐,她自己都想流冷汗。
墨玄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的,姐姐。”改口倒挺快。
“很晚了,去睡,”木清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還有,今晚的事不準告訴任何人,否則你別想要回你的龍珠。”貌似用這個威脅龍神,相當有用。
“我絕不說!”墨玄一臉正氣,接着又可憐兮兮地道,“孃親,那我……”
木清洢一愕,隨即想起他今晚偷摸過來的目的,沒有絲毫猶豫,重又坐了下去,“過來。”
“好!”墨玄眼睛閃閃發亮,一下跳到木清洢腿上去坐下,兩隻小手摟住她的脖子,粉嫩的脣瞬間就親上她的。
木清洢沒料到他說親就親,她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蒼瀾淵那傢伙不算),本能地想要後仰身體躲避,卻忽然間覺得,一股暖流從丹田處緩緩而上,她知道這對墨玄來說很重要,也就不再動。
果然如墨玄所說,最長不過兩分鐘的功夫,他就鬆開了木清洢的脣,小臉笑成一朵花,“我好啦,謝謝娘……姐姐!”然後跳下來,蹦跳了兩下,看上去很精神。
木清洢暗暗好笑,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大容王朝有什麼事,你能救得了?”
“天機不可泄露,”墨玄一臉的高深莫測,“不過姐姐放心,我雖然成了這樣,還是很有些本事的,保證不會拖累你。”
“最好是這樣,”木清洢起身,“很晚了,去睡,明天還有事情做。”
“好的,”墨玄很利索地出門,衝木清洢甜甜一笑,“姐姐晚安。”
房門隨後關起來,墨玄可愛的小臉也消失不見,木清洢和衣躺到牀上,腦子裡有點亂,也不知道這小正太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不過他應該沒有理由害她,先不急着下結論,看看情況再說。
一夜無話。
第二天才剛亮,木清洢耳朵忽地警覺性地動了動,纔要有所動作,墨玄已經小小聲在外面叫,“姐姐,起牀了嗎?”
木清洢這個氣,一大清早就擾人清夢,這傢伙是太閒了嗎?她原本就是穿着衣服睡的,幾步過去,一下拉開房門,冷冷道,“什麼事?”昨晚不是才吸了龍珠的靈力,這麼快就餓了?
墨玄給她雷霆萬鈞的氣勢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我……我的衣服破了,沒有的穿,還有,我沒有鞋襪,腳好疼。”他擡起小腳丫,腳底泥灰中有血跡滲出,是蠻可憐的。
說起來他化成人形來到人間之後,身上這衣服也是在附近人家順手摸來的,他從未試過以“人”的身份來生活,又怎可能會照顧自己。
木清洢雖說一貫的出手狠辣,對敵人冷酷無情,卻是典型的面冷心慈,一見小傢伙這樣,心頓時軟了,雖然還是板着臉,眼神卻大見緩和,“知道了,等我一會,帶你出去買。”
“嗯!”墨玄頓時高興起來,倒是不跟木清洢記仇,“謝謝姐姐。”
“跟我不用這麼客氣,”木清洢進去洗臉,“等着。”
墨玄立刻聽話地坐到凳子上,前後甩着兩隻腳,安然等候。
盞茶功夫過後,木清洢洗漱完畢,先讓平煙隨便找了雙舊的小孩鞋來給墨玄穿上,領着他出門。
來到前院,就聽一聲怒喝,“木清洢,站住!”
木清洢皺眉,停步回身一看,原來是二夫人,看她一臉怒色的樣子就知道,必定是爲了自己女兒受欺侮之事。“有話快說,我趕着出門。”
“你這是什麼態度!”二夫人一下就火了,怒容滿面道,“我是你二孃,你居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我愛怎樣與你無關,你有這功夫,好好管教管教你女兒是正事,少管我!”木清洢冷冷看她一眼,回頭就走。
“你、你給我站住!”二夫人惱羞成怒,當着下人的面,這讓她面子往哪裡擱,“我還有話要說!木清洢,你竟然當衆讓清綺出醜,難道就想這麼算了?”
其實,木清綺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要屬木清婉,要知道,古代人一向推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是不能隨意損壞的,木清婉這倒黴催的,被木清洢將頭髮削得七零八落,不戴帽子都無法出去見人,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那又怎樣?”木清洢冷笑一聲,“就憑她和木清婉將我推下深淵,死十次都不爲過!”
“你少冤枉人!”二夫人厲聲叱責,“清綺纔沒有做過……”
“她有沒有做過,很快就見分曉,二孃急什麼?”木清洢眼裡有嘲諷而危險的笑意,“我現在很忙,回頭我就讓你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話一說完她掉頭就走,把二夫人扔在當地。
“你、你……”二夫人氣到七竅生煙,卻還要顧及木府女主人的威嚴,不好發作,“這個孽障!孽障!”
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木清洢的心情才稍稍好了點,心道木家人都是些什麼東西,顛倒黑白,糊弄是非,難道除了木清漓,就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姐姐,那裡有鞋子賣。”墨玄很乖地牽着木清洢的手,晃了晃,指向某個方向。
木清洢回頭,“好,我們過去。”
擺攤的是個老婆婆,見有人照顧生意,趕緊笑眯眯地站起來,“閨女,買鞋子?呵呵,這孩子是你弟弟吧,你們姐弟倆還真是一個橫子刻出來的,來看看,喜歡哪雙?”
木清洢暗暗好笑,心道我跟墨玄八杆子也打不到,怎麼可能像。
誰知道墨玄卻驕傲地擡着下巴,“那是當然啦,我本來就是比着姐姐的樣子變的,怎麼會不像?”
老婆婆一下愣了,張口結舌,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