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話說了?”青藤緩緩扶着蒼瀾淵的肩膀,從這邊轉到那邊,眼裡是強烈的恨意,“蒼瀾淵,當年是你打傷教主,把他抓進了皇宮,你給他的屈辱,我是不是該十倍百倍地替他討回來!”話落他力指尖,要捏碎蒼瀾淵的肩骨一樣。
嘎吱輕響傳來,蒼瀾淵脣角一抿,嘲諷地冷笑,“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若你們行端坐正,本宮又何必替天行道!”
“你……”青藤終於露出怒相,手上加了兩分力道,“你說誰是邪魔歪道?”
“青藤!”木清洢大急,厲聲喝道,“你若真想用瀾淵換你們的教主,就別傷他!你該知道皇上的性子,瀾淵只有毫髮無傷,對皇上纔有牽制作用,否則,皇上一定會派兵剷平這裡,到時你還談何救你們的教主!”
青藤深吸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緩緩鬆手,還好心地替蒼瀾淵整理好衣領,“放心,我說現在不會殺他,就絕對會留他一條命的,等我……”
“你真以爲二皇叔是真心幫你?”蒼瀾淵冷笑一聲,“青藤,你不是這麼蠢吧?”
青藤大吃一驚,“你怎麼會知道?”少頃又接着恢復正常面色,“其實也無所謂,我跟衛王本來就是互相利用,告訴你也無妨,他幫我救出教主,我幫他造反稱帝。你們不用多廢話,我當然知道依衛王的智謀,根本不可能成事,有孝元帝收拾他,幹我何事。”
蒼瀾淵心中暗驚,原來青藤打的是這等主意,心性真是夠陰險的。“所以你覺得,你處處佔了先機,無論怎樣都不會吃虧,是不是?”
看到他詭異的神情,青藤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心猛地沉了沉,“難、難道不是嗎?我……”
“你上當了,”蒼瀾淵搖頭,很惋惜的樣子,“青藤,你纔是最大的輸家,二皇叔其實一直都在騙你,你們的教主早就已經死了!”
轟隆一聲,青藤剎那間覺得頭頂有炸雷響過,直讓他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兩旁的教衆也是大驚失色,面面相覷:教主死了?這、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青藤慘青着臉,咬牙怒叫,“你騙我,教主怎麼可能會死!你騙我,你騙我!”
“本宮爲何要騙你,”蒼瀾淵冷聲道,“在他被俘之初,就因不願受囚徒之辱,趁本宮不備,自斷心脈而死,本宮念他也是條血性漢子,就按你們的教規,將之火化,他的骨灰如今就在宮中。”
“不可能!不可能!”青藤眼中一片血紅,狀若瘋狂,反手就是一記耳光,重重打在蒼瀾淵臉上,“你胡說!你胡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期盼了這麼多年,謀劃了這麼久,即使抱着必死的覺悟,也要救教主出來,難道這一切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成爲泡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嗎?這不可能!
在他眼裡,教主一直都是神一樣的存在,怎麼可能會死!
“青藤,你冷靜一點!”看到蒼瀾淵臉頰上泛起五道清晰的掌印,嘴角也有血流下來,木清洢又氣又心疼,厲聲道,“瀾淵現在告訴你,豈非是提醒你不要上了旁人的當,他不會騙你,你醒醒吧,別再做夢了!”
“我不相信!”青藤咬牙,拒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既然教主早就、早就已經死了,爲何、爲何我一點都不知道……”
“是父皇下令,封鎖了消息,”蒼瀾淵嘲諷地道,“你們怎麼可能知道!”
青藤一呆,說不出話來。
木清洢搖了搖頭,對於孝元帝此舉的用意,她很明白,而且站在青藤的立場,不得不承認,這次他是被騙慘了。
“不可能!”青藤臉無人色,其實已經開始相信這殘酷的現實,卻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教主不會死的!不然孝元帝爲什麼要封鎖消息,蒼瀾淵,你在胡說,你就是不想我進宮去救教主,是不是?”
蒼瀾淵冷聲道,“父皇爲何要封鎖你們教主自盡的消息,你難道想不到嗎?”
青藤一怔,心念電轉,頓時腳下一軟,幾乎跌倒!這還有什麼不好明白的呢,孝元帝此舉,就是想讓拜月教的人認爲教主還活着,就會引他們前去救人,好將他們一網打盡……好惡毒的心腸!“孝元帝是個王八蛋!”他破口大罵,一把奪過手下手中的鞭子,反手一鞭抽在蒼瀾淵身上,“你們都不是好東西,都該死!”
“青藤!”蒼瀾淵鐵青着臉怒喝,“不得對本宮的父皇無禮,否則本宮絕不饒你!”
“哈哈哈!”青藤放聲狂笑,“你不能饒我,還能怎樣?我偏罵,我偏打!”說罷手起鞭落,“啪啪”之聲不絕於耳,已抽了蒼瀾淵十幾鞭。
蒼瀾淵咬牙怒視着他,自然不會吭一聲。十幾鞭過後,他身上已有血跡滲出,衣服也破爛不堪,身份尊貴如他,幾曾受過這等對待。
木清洢眼裡是強烈的心疼之色,忽地上前一步,從腰間拔出一件物什,厲聲道,“住手!青藤,你再動瀾淵一下,我就引爆他,大家同歸於盡!”
青藤一驚,停手回身來看,忽地變了臉色,“你……火雷?”這物什跟江湖中人專門用來盜墓時炸開墓門的火雷極爲相似,但更小巧、精緻一些,若是爆炸開來,就算炸不毀這個地宮,至少這個廳裡的人,都難逃一死吧?
“你知道就好,”木清洢冷笑一聲,緩緩向前,“放開瀾淵,否則大家一起死!”
“好啊!”青藤很快冷靜下來,獰笑一聲,“橫豎是死,我死了,能拉着太子和太子妃做墊背,是我賺了!你炸啊,你炸啊!”
木清洢悚然變了臉色,竟是沒想到青藤會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放人!
“怎麼,怕了?”青藤嘲諷地搖頭,“太子妃,你註定會輸,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不夠狠,你根本不可能眼看着蒼瀾淵死,是不是?把東西放下!”
木清洢臉無血色,握着火雷的手已經在顫抖,顯然被說中了心事,沒了主張。
“清洢,你快點走!”蒼瀾淵沉聲喝道,“他不敢殺我,你不能落在他們手裡,快走!”
“瀾淵!”木清洢急地眼淚都要流下來,拼命搖頭,“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你怎麼辦?”
“我說過他不敢殺我!”蒼瀾淵又氣又急,拼命向前掙,“但你不一樣,你快點走,走啊!”他可少有這樣急躁、暴怒的時候,看來形勢比人強,他也沒了辦法,失去冷靜了。
木清洢緊咬着嘴脣,眼神掙扎得厲害,顯然是拿不定主意。
“喲,你們真是夫妻情深哪,”青藤啪啪拍了兩下手,“要不要等你們死後,我幫你們宣揚宣揚你們之間誠摯的真愛,嗯?”
“你這種人,懂什麼是真愛,”木清洢冷冷白他一眼,“青藤,你想想清楚,你們教主已經死了,衛王也只是在利用你,你真的還要跟他合作嗎?你放了瀾淵,我勸他把你們教主的骨灰還給你,你覺得如何?”
青藤神情一震,“你說真的?”不等木清洢回答,他立刻又劇烈搖頭,“不,我不相信你!教主沒有死,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你騙不了我!”
“你……”
“清洢,你走!”蒼瀾淵用力跺腳,怒聲罵道,“囉裡囉嗦,你有沒完沒完?快點走,不然我就自斷心脈而死!”
“不要!”木清洢大急,雙手亂搖,“瀾淵,你冷靜一點,你別這樣,我、我走還不行嗎?”
“還不快走!”蒼瀾淵拼命給她使眼色,“不用管我,你快點……”
青藤忽地冷笑一聲,“你們誰都別想走!木清洢,你不會真把這地宮當成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吧?”
木清洢眉一揚,一把拉掉火雷的引線,“那就試試看!”說罷將火雷往地上一扔,迅速閃身逃了出去。
青藤臉色大變,急聲道,“快閃!”話音未落,他當先閃進了其中一扇門裡,“碰”一聲關上了門。
其餘教衆也都紛紛逃開,卻見那火雷“啪”一下爆開,聲音並不大,像放了個煙花一樣,而後迅速放出大量白煙,整個大廳隨即白茫茫一片,即使面對面,也看不清對方是誰。
聽到外面的聲音,青藤就知道上當了,打開門出來一看這情景,登時咬牙道,“可惡的木清洢,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不過還好,鎖住蒼瀾淵的鎖鏈是極北之地玄鐵打造,沒有鑰匙根本打不開,有他在手,不愁孝元帝不聽命於他!
濃煙漸漸散去,早已不見了木清洢的人影,一名教衆道,“副教主,出口處的機關在裡面,太子妃必定逃不出去,我們追吧?”
“沒用,”青藤冷冷一揮手,“出口處的小小機關,根本難不倒木清洢,她肯定已經逃了。有蒼瀾淵在我們手上,慌什麼。”
“是,副教主。”
青藤緩緩回身,盯着蒼瀾淵,眼中殺機翻涌:先留着他的小命,慢慢跟孝元帝玩兒,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找衛王問清楚,教主究竟是死是活,如果衛王敢騙他,這場戲也就沒有必要再唱下去了!
“吩咐下去,封鎖東面的出口,改換南面!”
東面的出口自然就是木清洢和蒼瀾淵進出的那一個,既然已經暴露(也是青藤爲了誘騙他們上當,有意暴露的),就不能再留着,不然就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