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的兩隻手在不停地顫抖,稍微觸碰一下,就會出現疼痛的感覺,以他現在的狀況,別提上臺表演,就是拿一雙筷子都無法辦到。
樑思彤連忙給朱賽白打了個電話,因爲擔心今天會突發變故,所以朱賽白一直陪同在身邊,她連忙安慰張燁,“不要擔心,我們事先做好了準備,朱賽白一定能讓你的病情控制住。”她與經紀人命令道:“你愣着做什麼?趕緊通知現場導演,推遲半個小時,不,推遲一個小時。”
經紀人見張燁疼得面色發白,擔憂地說道:“要不直接取消吧?”
違約金雖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以張燁的實力,完全可以支付。何況還有樑思彤這麼一個大財主在身邊。
“不行!”張燁咬牙說道,“這是我最重要的一場音樂會,就算是手廢了,我也要堅持下去。”
對他而言,金錢不是問題,關乎他的理想和尊嚴。
宋思彤眼中含淚,爲張燁感到心痛,同時也越發欣賞張燁。
張燁身上流淌的氣質,吸引了她,爲了成功,可以忍受痛苦,可以犧牲一切,這種魄力很少人會擁有。
朱賽白帶着團隊匆忙趕到,先觀察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皺眉說道:“不行,你現在的狀況完全不適合繼續彈奏鋼琴,如果固執己見,你的手指會徹底廢了。你還年輕,爲了以後長遠打算,必須當機立斷,終止接下來的音樂會。”
張燁沒想到朱賽白如此語氣凝重,他沉聲說道:“你給我注射藥物吧,有任何副作用,我自己承擔後果。距離音樂會正是開始,還有半個小時,請你務必讓我能夠順利登臺,同時確保兩個小時的正常表演時間。”
朱賽白耐心地勸說道:“上次給你注射的藥物,已經是治療腱鞘炎最好的特效藥,按照常理可以保證你至少兩個月不會復發,但你現在不到兩天就復發,而且病情如此嚴重,說明特效藥已經沒有用,你的身體對藥物已經有了抗藥性。即使給你現在注射,也無濟於事。”
因爲手指疼痛地感覺不時襲來,張燁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但他的意識依然保持清醒,他眼睛微紅地說道:“不管有用還是沒用,現在便給我注射,我別無選擇,只能破釜沉舟地嘗試一下。”
朱賽白看了一眼樑思彤,樑思彤聽朱賽白說,會影響到他的鋼琴家生涯,其實內心在動搖,她雖然做人刻薄自私,但對張燁是一片深情,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替他去承受痛苦。
但樑思彤能理解張燁的心情,世界巡演燕京站,是他最重要的行程,他要在這裡向全世界推出自己的新曲目。
“給他注射特效藥吧,讓他堅持完成今天的這場表演。”樑思彤很誠懇地說道,“等音樂會結束之後,我會找最好的大夫,幫他進行康復。”
朱賽白暗歎,樑思彤簡直是瞎胡鬧,“雖然現在醫學可以創造很多奇蹟,但人的身體是不可逆轉的。現在孤注一擲,對他的傷害將是終生的。”
張燁自嘲地笑道:“如果今天的表演失敗,對我的打擊也將是終生的。”
朱賽白被逼得無路可走,嘆氣道:“行吧,我給你治療,但和上次一樣,必須簽署免責合同。”
朱賽白比上次更沒有信心,他知道注射特效藥的後果,不僅沒辦法達到有效的成果,而且還會對張燁形成難以逆轉的終生損傷。
因爲手指疼痛,張燁沒法簽名,只能摁了一個手印。
朱賽白準備好藥劑,很快給張燁注射完畢。
“怎麼樣,感覺如何?”樑思彤關切地問道。
張燁面色發白,驚訝地說道:“我的手指好像失去知覺了。”
沒有了疼痛的感覺,也沒有了知覺。
張燁感覺自己的手掌消失了,以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完成接下來的音樂會。
難道自己真的要取消最後一場音樂會嗎?
雖然前面收穫了無數的讚譽,但張燁的夢想是在最後一場音樂會,獲得華夏粉絲的認可,讓他們知道華夏有很好的古典音樂學家,而且他在嘗試將華夏的傳統音樂元素和國際音樂審美聯繫起來。
張燁希望這是一場噩夢,自己醒來之後,自己的手指重新煥發生機。
樑思彤憤怒地與朱賽白質問道:“爲什麼藥物注射下去,會有這種變化?”
朱賽白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嘆氣道:“我早就提醒過你們,他對特效藥已經形成抗體,可能藥物中的某些元素麻痹了他手指神經,不僅感受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手指的存在。”
“你必須想辦法解決現在這種情況。”樑思彤激動地說道。
朱賽白苦笑,他無能爲力。
“你別爲難朱賽白大夫了,他已經盡力。”張燁自嘲地笑了笑,“或許這就是命運吧,通知前面的主持人,直接取消音樂會吧。”
“肯定還有其他辦法,我幫你找其他大夫。”樑思彤沉聲道,“我們還有時間,如果推遲一個小時開始,觀衆們會願意等待。”
其他大夫?
張燁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人影,皺眉道:“蘇韜?對,他或許會有辦法。”
張燁現在算是明白,蘇韜當初爲何不願意給他治病。
他起初覺得蘇韜是不想給自己治療,但綜合朱賽白前後兩次的診斷,以及現在自己不斷惡化,甚至會影響自己演藝生涯的結果,張燁不得不承認,蘇韜未雨綢繆,早就看到了現在的結局。
如今不是嘴硬的時候,雖然他對蘇韜有着敵意,但這場音樂會對自己太重要,即使是一個微小的可能,他也要努力嘗試。
自己送給了蘇韜門票,他也答應和肖菁菁一起來觀看演出,此刻應該已經入座,讓他到後臺用不了幾分鐘。
張燁對經紀人吩咐道:“你現在去觀衆席將蘇韜和肖菁菁請到後臺來。”
“這個……”經紀人吞吞吐吐,他本能地望向樑思彤,因爲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張燁解釋清楚。
“趕緊去啊!”張燁鮮有這麼焦慮,很生氣地催促道。
樑思彤知道經紀人不好回答,她把心一橫,道:“他們沒來音樂會現場。”
“你怎麼知道的?”張燁的眼神在樑思彤的臉上掃了掃。
“因爲你送給他們的票,我都讓工作人員作廢了,即使他們來了,也進不了場。”樑思彤實話實說,“我不希望你將注意力放在那麼庸俗的女人身上,她不配成爲你的朋友。”
張燁吃驚地望着樑思彤,嘴角露出冷笑,“樑思彤,我承認你對我很好,但我相處什麼類型的朋友,難道還要你同意?”
樑思彤能感受到張燁對自己的厭惡,突然緊張起來,她擔心張燁永遠不會理自己,連忙說道:“張燁,相信我是爲你好。我現在就給請大夫,請最好的大夫。”
“不用,請你離開這裡,我永遠都不再想見到你。”張燁狠狠地瞪了一眼樑思彤,與經紀人道:“如果你不想失業,現在立刻馬上給肖菁菁打電話,說我需要她和蘇韜的幫助。”
樑思彤沒想到張燁對自己會說這麼重的話,頓時愣在原地。
“我不能走,尤其是現在。”她很認真地說道。
張燁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樑思彤有點無可奈何。
“我如果打電話,會被拒絕的!”經紀人嘆了口氣,“其實剛纔肖菁菁來過,被我們趕走了。”
張燁恨不得將經紀人給踹死,他的修養極好,沉默了好幾秒,道:“我親自請她,我相信她肯定會願意提供幫助的。”
樑思彤在旁邊陰陽怪氣地笑道:“會嗎?她只會嘲笑你吧。”
粗俗!有些人外表長得不錯,但靈魂是醜陋的。
自己爲什麼對肖菁菁情有獨鍾,對樑思彤保持距離,原因張燁是有精神追求的人。
如果他是個俗人,是絕對創造不出那麼多有藝術價值的音樂作品。
表面來看,樑思彤跟自己很般配,但事實上張燁一直覺得自己和樑思彤無法在精神上進行交流。
張燁漠視樑思彤的話語,他知道肖菁菁肯定回來,因爲她是個敬業的大夫,自己作爲病人請求相助,她絕對不會拒絕。
張燁對肖菁菁很瞭解,從那次在高鐵上,旁觀她毫不猶豫地救治病患,便可以看到她心靈的那片淨土。
蘇韜被拒絕在音樂會現場之外,肖菁菁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留下來,所以她正打算離開這裡。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肖菁菁見是張燁的號碼,她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接通。
裡面傳來張燁的聲音,“首先,我得向你道歉,發生了這麼不愉快的事情,讓我感到很慚愧,但請你相信我,那不是我的想法;其次,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手指現在失去知覺,距離音樂會開始僅剩下十幾分鍾。這場音樂會對我無比重要,我不能讓到場的觀衆失望。”
肖菁菁沒有過多猶豫,很乾脆地說道:“你彆着急,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電話那邊的張燁沒想到肖菁菁如此乾脆,原本他以爲肖菁菁會有一絲的猶豫。
他輕聲說道:“謝謝你。”
肖菁菁淡然道:“不用客氣,我是個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