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浩楠說話的聲音渾厚有力,但穿透性不強,蘇韜躡手躡腳地搬了個小凳子,靠在牆邊,乍一看像是在曬太陽,事實上這樣才能聽得清楚。
如果換做以前,蘇韜的耳力比常人要好,並不需要這麼做。
舒浩楠不知道有人在聽牆角,坐姿比較放鬆,他剛來沒多久,所以還在和江清寒寒暄的階段。
“今天突然來你家中拜訪,是否有點突兀?”舒浩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
“是有點措手不及。”江清寒淡淡道,“你應該提前打個電話通知我一下。”
舒浩楠搖頭,放下茶杯,目光看似打量着四周的環境,事實上注意力始終放在江清寒的身上,嘆氣道:“我對你的性格太瞭解,如果我提前給你打電話,你絕對不給我登門拜訪的機會。”
江清寒不動聲色地說道:“舒廳,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得來我家中談呢?”
舒浩楠現在是省公安廳副廳長,因爲是部委下派的幹部,所以身份異常特殊。
他望着江清寒清瘦卻絕美的容顏,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清寒,以咱們的關係,需要這麼生分嗎?雖然我們之前在碰頭會上見過幾次面,但圍繞地都是公事。現在我來見你,完全是以朋友的身份,我擔心你的身體狀況,因此拜託我的一位外國朋友捎來了進口藥,今天專門送給你。”
江清寒目光落在沙發旁邊的紙盒,上面寫着英文,她搖頭道:“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也不需要什麼進口藥,既然價值不菲,還是請你帶回去吧。”
蘇韜在牆外聽得心情振奮,江清寒對舒浩楠果然是沒啥好感,心中對舒浩楠更是痛恨,這傢伙不是跟古家的古洋結過婚了嗎?作爲一個有婦之夫,怎麼還能如此厚臉皮?
舒浩楠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嘆氣道:“清寒,你爲什麼要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呢?”
江清寒嘆氣道:“舒廳,我覺得咱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要不,如果你不把東西帶回去,我會跟古洋聯繫,將東西郵寄給他。”
蘇韜聽得拍案叫絕,這算是徹底斷了舒浩楠的念想了吧?
舒浩楠停頓數秒,臉上露出自嘲之色,“想必古洋也不會收下這些東西的。我和古洋已經分居半年了,古洋準備去澳洲定居,等時機差不多了,我就會與她離婚。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沒有和古洋結婚,而是繼續等着你……”
江清寒聽到此處,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蹙起秀眉,很認真地說道:“千萬別這麼說,你們倆的婚姻從頭到尾跟我無關,我從來沒有給過你任何暗示。你倆的婚姻無論是幸福還是悲劇,都是你們的事情。”
蘇韜心裡美滋滋的,這舒浩楠也是夠厚臉皮,現在古洋一家的情況有點糟糕,古麗的父親執掌古家,所以大權旁落。因此舒浩楠相當於無法藉助古家的力量,所以便果斷和古洋分居,隨時準備結束婚姻,另一方面,舒浩楠不死心,到了淮南繼續就糾纏江清寒,試圖癩蛤蟆吃天鵝肉。
舒浩楠輕輕地嘆了口氣,苦笑道:“難道我就沒有一點機會嗎?燕隼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他早已忘掉了你,忘記了這個家,你應該走出來。”
江清寒搖頭,平靜地說道:“拒絕你和其他人無關,所以你就不要繼續堅持了。再過片刻,我公公就回來了,我不希望他有什麼誤會,所以請你帶着東西,趕緊離開吧。我希望言盡於此,你不要繼續糾纏,否則,以後我們同事都難做。”
舒浩楠嘴角露出苦笑,並沒有直接離開,道:“罷了,既然你不願意談私事,那我們就聊聊正事吧。你也知道我爲何從省裡來到漢州,是因爲省裡有人對漢州警方的表現非常不滿意。我是奉命調查密室囚禁兇殺連環案而來。現在漢州刑警隊的進度緩慢,所以我不得不施加壓力。”
江清寒皺眉,不悅道:“張振他們沒有閒着,每天都加班加點,熬夜查案。雖然案件的影響惡劣,但也要給我們充足的時間吧?”
舒浩楠深深地望着江清寒,當談到工作的時候,江清寒的性格便會顯現出來,不再那麼風輕雲淡,展現出煞爽的英氣,這也是舒浩楠最爲欣賞之處。
舒浩楠嘴角多了一抹笑意,“你不要誤會,我此行不是爲了監督,也不是爲了懲處,而是幫助漢州警局解決此案。”
江清寒聽舒浩楠這麼說,心裡很不舒服,但對舒浩楠的破案能力也是有所瞭解,他身邊有一羣專業的高科技破案專家,擅長通過高科技解決案件,在國內辦過很多大案。
江清寒嚴肅地說道:“謝謝舒廳的關心和支持,如果你們真能迅速破獲此案,對於漢州市民而言,無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舒浩楠見和江清寒因爲工作建立起了共同語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雖然江清寒對自己還是保持距離,但舒浩楠覺得自己還是有辦法,慢慢融化江清寒心中的堅冰。
舒浩楠甚至覺得他和江清寒之間建立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以前舒浩楠在部委工作,算得上鑽石王老五,現在他是即將離婚的男人,江清寒應該不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舒浩楠的心態也蠻奇葩,以爲之前江清寒一再拒絕自己,是因爲身份有很大的懸殊。
若是被蘇韜知道舒浩楠內心深處,竟然有這等莫名其妙地優越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板凳,將舒浩楠砸成腦癱。
舒浩楠伸出手,笑道:“作爲並肩查案的戰友,我們是否能握個手,表示團結一致。”
江清寒臉上不動聲色,打量着舒浩楠寬厚的手掌,猶豫不決,琢磨着沒有這個必要吧,但又怕真將兩人的關係鬧僵,以後彼此見面,太過尷尬。
蘇韜聽說舒浩楠提出握手,琢磨着千萬不能讓江清寒吃虧,連忙從板凳上站起身,重重地咳嗽一聲,從外面走了進來。
舒浩楠吃驚地朝後面望去,縮回了自己的狗爪子,朝蘇韜笑了笑,佯作很熟地說道:“咦,你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沒多久。”蘇韜扯謊眼皮都不眨一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聊天了。你們繼續,當我是空氣。”
蘇韜坐在舒浩楠的對面,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舒浩楠知道蘇韜的身份,這小子雖然年輕,但不是普通人,古家的局面就是他給弄得一團糟。
舒浩楠衝着江清寒淡淡一笑,“我還有點事情要解決,就不逗留了。東西你還是收下吧。”
言畢,舒浩楠朝江清寒揮了揮手,江清寒出於禮貌,將他送出了院子。
等牧羊人離開之後,江清寒從客廳將他帶來的進口藥,丟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蘇韜心裡也挺解氣,故意笑問:“他的一番心意,沒必要扔掉吧?”
江清寒皺眉道:“有些人我不願與之爲伍。”
江清寒的性格便是如此,獨立而果斷,否則也無法成爲漢州警界的一枝花。
江清寒翻着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皺眉道:“張振怎麼還沒來?按理應該到了。”
蘇韜道:“爲了探討那個案情?”
江清寒微微一怔,皺眉道:“老實交代,你剛纔在外面偷聽了多久?”
蘇韜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訕訕笑道:“從他說和古洋分居開始。”
江清寒無奈苦笑,眸光流轉,“你啊,怎麼不早點出來解圍呢?”
蘇韜微笑道:“人都有好奇心嗎?我想知道他究竟打得什麼算盤。”
江清寒嘆了口氣,評價道:“其實舒浩楠年輕的時候挺優秀,他很有上進心,做事也格外努力,能取得今天的成績,值得欽佩。”
蘇韜皺了皺眉,說道:“舒浩楠有上進心是沒錯,但他不應該屢次三番地糾纏你。他和古洋分居,是因爲古洋在家族中失勢。無論他和古洋是否有感情,但好歹是夫妻一場,怎麼能大難臨頭各自飛呢?”
江清寒眼中閃過驚訝,喃喃道:“古洋失勢了?”
蘇韜正準備跟江清寒說清楚始末,外面傳來車輛鳴笛聲,蘇韜知道是張大個到了。
果不其然,張振從大切諾基走下,衣裝打扮,甚至外貌改變了不少,原本看上去很邋遢,現在乍一看卻是清爽不少,仔細一琢磨,應該是和柴曉靜戀愛的緣故。
“愛情的滋潤,果然不一樣,鐵樹也能開花了。”蘇韜笑道。
張振皮膚黝黑,臉紅根本看不出來,訕訕地撓了撓頭,笑道:“我準備和曉靜年底結婚。”
蘇韜在張振的胸口捶了一下,笑道:“大喜事啊,到時候一定要送我請柬,我給你們送上大紅包。”
張振道:“你到時候務必賞光!曉靜說,你是我們的月老。”
柴曉靜康復得不錯,雖然與之前相比,還有些殘缺,但現在康復的效果很好,已經恢復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蘇韜提供的藥物,對於她容貌復原,起到了很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