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靜親自下廚,做了好幾道菜,雖說味道尋常,但吃的是心意,倒也有滋有味。覃媚媚見花顏坐在蘇韜的旁邊,等蘇韜給她碗里加菜,她纔會默默地吃上一口,笑道:“晏總,要不你僱蘇韜,擔任你女兒的貼身保鏢兼傭人吧?這樣你就不用擔心,她每天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晏靜瞪了覃媚媚一眼,沒好氣道:“別拿花顏開玩笑。”花顏內心很敏感,晏靜生怕外界有一句話會影響她。
覃媚媚尷尬地嘆了口氣,知道花顏是覃媚媚的老虎屁股,那是不能摸的,轉移話題,道:“晏總,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對象,如何?還滿意嗎?”
晏靜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蘇韜,隨後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學教授,古板教條,我不太喜歡。”
覃媚媚噗嗤笑出聲,道:“上次給你介紹了個健身教練,你說太肌肉了,還是希望找個謙和、儒雅一點的,如今給你找了個正兒八經的文人,你又覺得人家古板,真是搞不懂你的口味。既然不喜歡的話,爲什麼還要託我到處給你尋找對象呢。”
晏靜乾咳了一聲,道:“能不能好好吃飯了啊?”
覃媚媚得意地笑了兩聲,甩了甩手上的筷子,道:“罷了,那就吃飯吧。”
晏靜目光始不時地落在蘇韜和花顏的身上,這兩人彷彿沒有聽到自己與覃媚媚的話,讓她覺得情緒有些複雜。
如同覃媚媚所言,晏靜這段時間的確是在物色結婚對象,一切都是爲了花顏,她看到一條消息,如果孩子缺少父親渡過童年,對於孩子的身心成長都有很多不利。儘管晏靜早就看淡了男女感情,但她覺得爲了花顏,還是得努力嘗試,儘量給花顏提供一個完整和諧的家庭。
晚飯過後,覃媚媚開着一輛沒有品牌的敞篷車離開小區,雖然沒有標誌,但這輛組裝車的價值不低於百萬。不過,這種車沒法上高,只能在漢州市內開開,憑藉覃媚媚過硬的背景,漢州交通系統沒人願意惹麻煩上身,對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外面起了一陣秋風,花顏趴在蘇韜的肩膀上,已經閉上眼睛,安然地進入夢鄉,晏靜凝視着花顏,她的眉宇輕輕地舒展,酒窩隱現,彷彿正在享受甘甜的美夢。
晏靜想要從蘇韜手中接過花顏,卻被蘇韜微笑着搖頭制止。晏靜笑了笑,也擔心經過換手,會讓花顏從夢中驚醒,她的睡眠原本就極淺。蘇韜輕輕地拍着花顏的後背,來到二樓的臥室,將她輕輕地放在牀上,花顏只是喉嚨哼哼了兩聲,轉了個身,面朝牆壁,繼續酣眠。
兩人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晏靜長舒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今天這麼快就睡着了,平時她都得十一二點纔會睡覺。”
蘇韜知道晏靜的心思,她事實上想問自己,花顏現在究竟狀況如何。蘇韜想了想,道:“從今天花顏的反應來看,她已經基本適應了這個家庭,但你要嘗試着帶她出去走走,比如先在小區裡偶爾散散步,等她適應了小區,再帶她去更多的地方見見世面。”
晏靜苦笑道:“其實我曾經嘗試過,但她會失控。”
蘇韜看得出來晏靜的無助,儘管她在漢州乃至淮南的江湖上叱吒風雲,但面對花顏的自閉症,還是一籌莫展。
蘇韜想了想,耐心地說道:“你與她是母女關係,只要你放心中的複雜想法,她終有一天會放開懷抱,對於自閉症病人而言,讓她留在封閉的空間,看上去是保護她,其實是間接地將她與這個世界隔離了。”
晏靜仔細揣摩着蘇韜的話,嘆氣道:“我會努力嘗試,還有……她對你這麼信任,以後你能不能經常來陪陪她。”
蘇韜爽快地笑道:“那是肯定的,我現在與花顏是很好的朋友,作爲朋友,自然要經常一起見面了。”
晏靜複雜地望着蘇韜,嘆氣道:“遇見你,我感覺很幸運。”
蘇韜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晏靜會流露出真情實感,笑道:“你終於說出心裡話了。不過呢,我不喜歡你現在這樣。”
“哦?”晏靜疑惑地望着蘇韜,暗忖蘇韜就是個小賤人,自己對他和眉善目,他反而不喜歡了。
秋風如刀,使得遠處的樟木樹葉沙沙作響,蘇韜的目光似乎有穿透力,看到了極遠處,笑道:“我心目中的毒寡婦,應該是喜怒不形於色,足夠堅強、冷靜、內斂,能夠將一切痛苦轉化爲動力,面對再大的困境,也會咬牙,迎面而上的奇女子。”
“奇女子?”晏靜咀嚼着蘇韜的話,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蘇韜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千萬別讓我失望!”
晏靜沒好氣地笑啐道:“讓你失望又如何?”
蘇韜聳了聳肩,道:“那樣我會覺得人生丟失了一片風景!”
每個氣質不同的女子都是一片風格迥異的風景,晏靜給人的風景,如同浩瀚無邊的沙漠中的一片綠洲,讓人在絕境中永遠充滿生命力的感覺。
晏靜伸出手指,在蘇韜的腦門上戳了一下,道:“小嘴挺會逗人的嗎,姐差點兒就被你打動了。”
蘇韜直接將晏靜的手指捏在了掌心,然後放在自己的胸口,笑道:“都是真心話,不信你聽聽我的心跳。”
晏靜打了個噴嚏,趕緊縮回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太肉麻,搞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蘇韜哈哈大笑,他也分不清剛纔自己所說的那些話,有幾分是真心,有幾分是假意,不過,一切都說得如此順其自然,“對了,你最近怎麼不說那些勾引我的話了?”
晏靜撇了撇嘴,沒好氣道:“光說不練,那有什麼意思?”
蘇韜連忙追逼,笑道:“那就練練?”
晏靜微微一怔,暗忖這小傢伙還挺大膽,威脅道:“那就練啊,就此刻此地,你敢嗎?”
蘇韜哪裡是受威脅的主,往前走了一步,直接摟住晏靜豐軟的腰肢,俯下身子,朝她紅潤薄彈的嘴脣上輕輕地吻了下去。晏靜也沒想到蘇韜會如此直接,她感覺口中竄出一股熱氣,直衝而來,舌尖被霸道地裹挾,只能勉強地“嗚嗚”兩聲。晏靜此刻的第一反應,就是上了蘇韜的當,或許他就是等着自己這句話,這算什麼,自己給他佔了便宜,一切責任還得自己承擔?
不過,晏靜腦海中的諸多思緒很快煙消雲散,被那種甜潤的感覺所充斥,她感覺身體變軟,脣齒相依之間,一種莫名的放鬆,從心底開始往四肢五臟擴散,這種感覺很舒服,讓晏靜幾乎要沉淪,突然她覺得一切都不重要,只想在這種溫存繼續下去。
但是,晏靜的本能習慣,讓她很快地反應過來。她用力地將蘇韜一推,覺得還不不夠,狠狠地揚起手,準備朝蘇韜扇一巴掌。只是玉手輕揚,抵達蘇韜的面門的時候,又突然停止下去。
“怎麼捨不得打我?”蘇韜凝視着晏靜,她身上一陣似有似無的幽香,不時地鑽入鼻腔,晏靜看上去要扇自己,但眼中滿是溫柔。
終於手在他的面頰上輕輕地颳了一下,晏靜往後退了兩步,淡淡笑道:“打你做什麼?姐愛你還來不及呢。時間不早了,我安排司機送你回去吧。”
言畢,她佯作鎮定地掏出手機,撥通司機的電話,幾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轎車開了過來,蘇韜沒好氣地笑了笑,暗忖晏靜這意圖太直接,請自己離開了。
望着蘇韜上了轎車的後排,晏靜眯起了眼睛,秋風越來越狠,她感覺自己的內心,越來越盪漾。
在晏靜的人生中,從來不缺少優秀的男人,但能讓晏靜有現在的恍惚之感,卻是少之又少。晏靜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前夫,與蘇韜是截然不同的兩人類。前夫性格堅毅,處事沉穩,給人一種嚴肅的氣場,而蘇韜舉止飄逸,談吐風趣,總能讓人感覺快樂。
晏靜仔細分析自己的內心,或許是因爲生活變化,導致心境,或者說自己的口味生了變化。年輕的時候,女人缺少安全感,所以希望有一個強有力的男人,能夠給自己遮風擋雨,爲自己營造和搭建一個溫柔的港灣。等到心理成熟,事業穩定之後,女人缺少情感的寄託,所以希望有一個能給生活增添樂趣的男人,陪着自己一起分享人生的樂趣。
晏靜嘆了口氣,她總算明白身邊總有一些女人,總喜歡包養小白臉,能夠滿足靈魂的空虛。
晏靜很理智,她知道蘇韜並非那種見錢眼開的小白臉,如果與之深度交往下去,她竟然害怕自己會越來越依賴他。如果蘇韜是能用金錢能夠輕易籠絡,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廉價男人,她反而會順其自然地逢場作戲。正因爲蘇韜對晏靜而言,無論是生活還是事業,都越來越重要,所以她不會輕易地去戳破那層窗戶紙。
“怎麼大風越狠,我心越蕩;幻如一絲塵土,隨風自由的在狂舞。我要握緊手中堅定,卻又飄散的勇氣;我會變成巨人,踏着力氣,踩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