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國凡和陳聰灰溜溜地逃離會議室。
身後傳來議論紛紛,舞臺是留給勝利者的,失敗者只會被恥笑,因此留給他們的大多是奚落之聲。
陳聰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要投訴,蘇韜完全就是個剛愎自用的小人。”
季國凡不悅地掃了一眼陳聰,“你去哪兒投訴?又要投訴誰呢?是不是投訴薛秘書長,或者蕭副總理?”
陳聰愕然無語,讓他們離開醫療組的命令,是薛秘書長下達的,根本是投訴無門。
陳聰自嘲地苦笑道:“我和醫院都請好假了,沒想到竟然被掃地出門,實在太丟臉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去面對那些同事。”
季國凡暫時和陳聰站在同一陣營,知道陳聰剛纔那麼衝動,也是爲了支持自己,但他現在心裡極其鬱悶,無處發泄。
季國凡淡淡地掃了一眼陳聰,道:“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處人與事還是得低調一點。對你我來說,都是一個教訓。雖然不能參加此次的南非訪問活動,少了一個增加資歷的機會,但以你的才能,想要成功,有很多機會。有才能的人,就跟汽水裡的氣泡一樣,打開瓶塞之後,他會自己往上冒!”
“謝謝季院士的鼓勵。”陳聰精神爲之一振,雖說被醫療組踢出,但和季國凡的關係好像是更進一步,這讓陳聰感覺還算不虧。
“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就先離開了。以後咱們經常保持聯繫。”季國凡表現出良好的風度,朝陳聰淡淡微笑。
“行,有機會我一定親自拜訪您。”陳聰臉上也露出笑容。
季國凡來到酒店停車場,坐上自己的特斯拉座駕,用紙巾擦拭了一下眼鏡,眼中充滿憤怒之色,他摸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號碼,語氣深沉地說道:“對不起,我恐怕不能完成那個任務了。那筆錢,我會原封不動地退還給你。”
電話中的人,語氣陰沉地說道:“剛纔我已經得到消息,因爲蘇韜的強烈要求,你被趕出醫療組,怎麼會出現這麼嚴重的失誤呢?”
季國凡嘴角浮出尷尬地苦笑,“只能說蘇韜太敏感,而且魄力十足,讓我措手不及。”
季國凡只是挑撥了一下陳聰跟蘇韜作對,結果就被蘇韜直接趕出了醫療組,季國凡現在還沒想的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只能說蘇韜喜歡不按常理出牌。
“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當初爲了讓你成爲此次醫療組副組長,我可是花費了很多代價。現在前功盡棄,讓計劃無法繼續執行下去。”那人非常生氣地說道,“你覺得是退錢,就可以彌補一切嗎?”
原來的計劃被打亂,必須要重新佈局,然後時間卻不多了。這讓背後的謀劃之人非常的被動。
季國凡怔了怔,語氣充滿擔憂,“事已至此,我也沒有更多的辦法。”
那人壓低聲音,放出狠話:“你現在可以推卸責任,但如果南非副總統馬蒂爾最終被治好,到時候自會有人找到你,讓你付出沉重的代價。”
隨後電話裡傳來忙音,季國凡瞪大眼睛,無力地望着前方,他知道跟自己聯繫之人,是多麼的心狠手辣,如今自己造成對方計劃陷入困境,肯定要受到對方的報復。
只怪自己當初見錢眼開,原本以爲會名利雙收,如今深陷泥潭,想要爬上來,卻是沒有退路,結果一敗塗地。
季國凡他用力地拍打方向盤,意外按到了喇叭,特斯拉的喇叭發出滴滴的嘶鳴聲。
“尊敬的繆迪先生,很抱歉,季國凡已經出局,他沒法隨團出訪南非了。”剛纔給季國凡打電話的此人,正是費瑞製藥亞洲區執行總裁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是個英俊的白人男子,一頭亞麻色的頭髮,笑領帶一絲不苟,此刻說話時,雖說假話失敗,但語氣還是鎮定自若,從容不迫。
繆迪則面色陰沉,狠狠地拍了一下桌面,怒道:“尼古拉斯先生,當初跟你聯繫的時候,你可是承諾過,絕對能找到一個可以執行計劃的人,結果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果知道你沒有這個能力,我當初就多花點錢,去買通醫療組的組長蘇韜了。”
尼古拉斯額頭冒汗,無奈地望着眼前的黑人,拿了他的錢,現在沒把事情幹得漂亮,他也非常無奈。
雖然現在費瑞製藥在華夏市場全面潰敗,但尼古拉斯身邊還是有些人脈資源,季國凡就是他曾經接觸過的一個優秀的華夏醫學專家。
所以當繆迪託人找到尼古拉斯,能否找人干擾蘇韜醫治馬蒂爾,尼古拉斯瞬間就想到了季國凡。
爲了讓季國凡加入醫療組,尼古拉斯不僅動用了人脈資源,還給有關人員塞了不少的好處費,沒想到如今功虧一簣了。
“想必你也試圖與蘇韜接觸過,如果你能買通他,又爲何來找到我呢?”尼古拉斯平靜地說道。
“沒錯,正因爲蘇韜滴水不進,所以我們纔會決定在他身邊安插一個副手,在關鍵時候破壞他的行動。但現在呢?計劃徹底失敗了。”繆迪很生氣地說道,“如果計劃完成不了,關於費瑞製藥全面進入南非各大醫院的項目,也將全面終止。
尼古拉斯不得不忍氣吞聲,自己這次收到集團的通知,要全面配合繆迪妥善解決此事,如今出師未捷,尼古拉斯也是非常無奈。
“繆迪先生,請你放心,雖然季國凡已經出局,但蘇韜身邊的醫療組還有其他人,我們還有時間接近他們,只有給出夠高的籌碼,一定能讓他們動搖。”尼古拉斯臉上賠笑道。
作爲一名白種人,骨子裡將黑人視作劣等人種,所以當尼古拉斯說這些話的過程中,內心充滿不甘心,但礙於利益,他不得不這麼做。
繆迪只是一個走狗,但他身後還站着一位位高權重的人,足以影響費瑞製藥在南非的發展。
和許多西方人不一樣,尼古拉斯長期在華夏工作,學會了狡詐迂迴,同時又有着美利堅人狂野不羈的性格,這和他從小生活在毒品兇殺肆虐的布魯克林有着很大的關係。
“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吧!”繆迪現在也是沒有太多辦法,“雞蛋不能總放在一個籃子裡。如果要買通人的話,就得多投資幾個,以免再陷入被動。我明天就會返回南非,到時候我們在那裡見面。”
“好的,等我辦妥了這邊的一切,就會與你聯繫。”尼古拉斯臉上露出微笑,“請你放心,沒有人會拒絕金錢的誘惑,只要支付足夠的價錢,一定會找到合適的人選。”
繆迪無奈嘆了口氣,他在尼古拉斯身上已經花費了數百萬美金,現在只能咬牙堅持下去了。
尼古拉斯恭敬地送走繆迪,返回客廳之後,給皇叔佟左青撥通電話,語氣無奈地說道:“我現在特別佩服秦先生,他竟然早有準備,預計到季國凡可能會出現問題,還在蘇韜身邊佈置了另一枚棋子。”
佟左青微微一怔,道:“季國凡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在內部會議上,蘇韜直接請薛秘書長下達命令,讓季國凡離開醫療組。”尼古拉斯嘆了口氣,“我們希望通過季國凡來干擾蘇韜爲馬蒂爾治病的計劃,已經宣告失敗。我現在感到好奇,究竟是哪裡走漏了風聲。”
佟左青沉默片刻,嘆氣道:“你想多了。沒人走漏風聲,只不過會有人根據種種線索,推測到你的計劃?”
尼古拉斯好奇道:“還請佟皇叔講清楚原因,不然被矇在鼓裡,那種感覺,會讓我非常苦惱。”
“繆迪在燕京出現,就是一個明顯的信號,而他直接與你多次見面。只要有心人一琢磨,就知道很可能與你達成某種契約。繆迪是亨特拉爾的心腹干將,而亨特拉爾又是馬蒂爾的主要競爭對手,種種線索聯繫在一起,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佟左青耐心地解釋道。
尼古拉斯微微一怔,苦笑道:“只能說華夏人太擅長陰謀詭計了。”
佟左青暗歎了口氣,自己能條分縷析推測到尼古拉斯和繆迪的計劃,想必整個燕京能看破時局的人,不下十個,自己的老對手杜留山就是其中之一。前幾日,蘇韜在杜留山的茶樓,與之單獨私談,很有可能杜留山在那個時候將自己分析的情況告訴了蘇韜。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華夏的謀士,自古就是分析時局、巧妙佈局的高手,佟左青還是有自知之明,杜留山在這方面的能力要略勝自己一籌。
坐在茶館私人茶房內,杜留山拿起手機,望了一眼線人剛剛發來的消息,“季國凡和陳聰同時被趕出南非訪問團醫療組。”
杜留山眼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輕輕感慨道:“當真是孺子可教也。”
自己只是點了一下蘇韜,他立即就明白該怎麼做,這種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像極了當年的大哥。
不過,南非之行依然充滿了未知的危險,蘇韜想要安然度過,還得更加謹慎小心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