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公主放下酒杯,握住了何田田的手,語重心長:“田田哪,你必須知道,身在皇家,還混得風生水起,景雲不可能是什麼好人。”
何田田呆住了。
公主,您不是他的親姐姐麼,用這樣的話開頭,真的好麼?
蘭陵公主似醉未醉,把她的手握得很緊:“田田,景雲是個冷性子的人,脾氣暴躁,城府深沉,還從來沒有人,讓他另眼相待過,你是頭一個。正因爲他待你不同,你很可能,只看到了他專門爲你準備的那一面,還有很多面,你根本沒有見過。如果哪一天,你發現他也會耍陰謀詭計,也會殺人如麻,甚至爲了達到目的,不惜算計你,利用你,你還會不會跟現在一樣,對他一往情深?”
她豎着耳朵,等着聽八卦呢,結果她就講這些?!何田田失望透了:“蘭陵,這世上,哪兒來那麼多假設啊?我在手術檯上做手術的時候,還沒想到有一天,會穿越到大吳來呢。”
“什麼是穿越?”蘭陵公主喝多了,眼神開始變得迷濛。
何田田也喝多了,趴在桌上,和她對望,懶得解釋:“蘭陵啊,跟我講講殿下以前的事兒唄。”
“以前的事啊……”蘭陵公主笑了起來,“雖說我是在蘭陵長大的,但景雲和阿誠,總偷偷地跑去看我,給我帶好吃的,給我帶京城最時興的衣裳。有一次,侍衛不知被誰買通,死活不讓他們進去,結果景雲大開殺戒,連殺了整整二十個人,蘭陵行宮的牆根,都被染成了紅色。”
她一面說,一面仔細留神何田田的臉色,卻見她面色如常,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禁好奇:“你不怕麼?”
有什麼好怕的?別說只是聽見,就算是親眼看到,她也不會怕啊,身爲外科醫生,大體見得還少麼……何田田聳了聳肩。
“你可真是無趣。”蘭陵公主竟白了她一眼,“好吧,給你講點有趣的,知道景雲最怕什麼嗎?”
“不知道,你快說!”哎呀媽呀,她就是想聽這個呀!總算是等到了!何田田登時來了精神。
“說了你都不信,我們家小三兒啊,最怕夜裡打雷下雨了。”蘭陵公主一面說,一面偷瞄何田田,見她並未質疑,方纔接着朝下說,“你還有些特殊的喜好,洗想知道嗎?”
“想想想!”何田田把手舉得高高的。
“那我慢慢跟你講……”蘭陵公主喝着酒,當真慢慢地講,把蘇景雲愛吃什麼,愛穿什麼,愛用什麼,全跟她講了一遍,甚至連小時候尿了幾次牀,都告訴了她。
其間,何田田也曾有疑惑,他們姐弟倆,從小就沒生活在一起,這尿牀的事兒,她是怎麼知道的?但因爲她的反應,向來慢半拍,再加上又喝多了酒,腦子糊里糊塗,所以就忘了問了。
一個樂意講,一個樂意聽,不知不覺,又是幾壺酒下肚,兩人全趴在酒桌上,直不起來了。
侍女快步進來,小聲而急促地稟報:“公主,楚王殿下來了!”
蘭陵公主猛地直起腰來,酒醒了一半:“他來做什麼?快,快把我藏起來!”
但蘇景雲已經一撩長袍,走進了後廳:“四姐要躲我?”
“沒躲。”蘭陵公主把趴在桌上,醉得不成人形的何田田一指,“只是覺得和她投緣,來找她喝酒。”
蘇景雲知道她顧忌的是什麼,但見她實在醉得厲害,便沒有提,只是小聲問她:“成親的事,你沒告訴田田罷?”
“沒有,沒有,知道你要給她驚喜。”蘭陵公主看了何田田一眼,招手叫他近前,刻意地壓低了聲音叮囑,“既然你想正經娶她,這幾天就別碰她了,這樣成親以後,纔會交好運。”
“無稽之談。”蘇景雲嗤笑一聲,“四姐還信這個。”
“信,怎麼不信?我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見,早就什麼都信了。”蘭陵公主仰臉一笑,那笑容看似絢爛,眼角里卻藏着數不盡的淒涼。
蘇景雲語氣一滯,停頓半刻:“好。”
蘭陵公主拍拍他的肩膀,扶着侍女的手,回房歇息了。
蘇景雲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回到酒桌邊,去拍何田田:“醒醒!你這是喝了多少?”
何田田奮力眨了眨眼,醉醺醺地衝他傻笑:“來,咱倆乾一杯!”
蘇景雲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朝她酡紅的臉上狠掐了一把:“還沒喝夠?”
何田田不說話了,眯着眼,咧着嘴,一個勁地傻笑。
蘇景雲被她逗笑起來,搖着頭,直接把她抱去浴室,讓翠花服侍她洗了個澡,再換上寢衣,抱回了梨花牀。
雖然在熱水裡泡了一會兒,但何田田的酒是一點兒都沒醒,摟着蘇景雲的脖子,纏着他的腰,死活不肯鬆手。
蘇景雲很樂意暖香滿懷,但想想蘭陵公主的叮囑,還是拍拍她的後背,耐心地勸:“田田,鬆手,自己睡。”
何田田醉成這樣,倒還曉得撒嬌,軟軟嗲嗲的聲音,就貼着他耳邊:“不嘛,我要~~~”
她醉酒後,絕對是個行動派,尾音還在長長地拖着,手已經開始扯他的衣裳了。
蘇景雲本來就最愛她乖巧時的模樣,現在她不但乖巧,而且還主動,他哪裡受得了,幾乎馬上就有了反應,渾身的血液猛衝至一點,膨脹得像是要爆開。
何田田微微嘟着小嘴兒,扯了幾下他領口的鈕釦,沒扯開,轉頭又去對付他的褲帶,結果還是扯不開,急得她直掉眼淚,抓着他的褲頭哭:“景雲,我要,我要~~~”
蘇景雲聽着這聲音,心都在顫,費了好大的力氣,方纔穩住神,按住了她的手:“田田,乖,咱們忍幾天,好不好?”
“不好~~~”何田田使勁扭着身子,嚶嚶噎噎地哭鬧,“你爲什麼不要我,爲什麼不要我~~~~”
“要,怎麼會不要,只是暫時忍忍,你聽話,乖乖自己睡。”蘇景雲被她這樣蹭着,身體和心一起煎熬,實在是不敢再待下去,用力地將她推開,喚了翠花進來服侍。
他走出了房門,還能聽見何田田在裡頭委屈地哭鬧,哭得他心煩意亂。
都怪他那個四姐,喝酒就喝酒,幹嗎把何田田灌醉了?
何田田待會兒喝了安神湯,醒酒湯,大概也就好了,但他這一身的燥熱,找誰來解?!
那個四姐,就是故意的罷?!
“做什麼不好,非要喝酒!”他忿忿地斥着,沉着臉,走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