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面而坐,刀疤不急着說話,而是端起了茶杯示意,對方疑惑的看了看刀疤,這是一個茶壺倒出來的茶水,刀疤敢喝,他便也端了起來,輕輕泯了一口。
“你不要緊張,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交個朋友。”
刀疤微微一笑,自從他臉上的刀疤被餘飛除掉之後,他整個人看起來和善了許多,笑起來之後,笑容也似乎帶着陽光一般,只是大家喊習慣了,所以對於他的名稱沒有改過來而已。
“可是我並不認識你。”
法官疑惑的說到,看到刀疤和善的笑容,他也漸漸放鬆了下來,覺得刀疤不是壞人,沒有惡意。
而且這次是劉老大的人約他來的,他相信劉老大的確厲害,但也不敢隨便對自己動手,自己只是被撤職,可是編制還在,一旦在這個敏感時期自己出事,劉老大也吃不了兜着走。
“以前不認識,現在不就認識了嗎,你好,我叫劉叢飛!”
刀疤隨便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名字,他真實的姓名,連餘飛都不知道,大家都喊他的外號。
“你好,我叫柴北國。”
法官急忙自我介紹,刀疤給他一份特別神秘特別牛逼的感覺,他不敢託大,甚至暗喜,如果能和刀疤交個朋友,或許真的能讓自己官復原職,或許還能飛黃騰達。
“恩,你就是因爲前幾天的自殺案件,有人對審判結果有爭議,所以被撤職的對吧?”
刀疤漸漸引導對方,讓他自己先自報家門,將他的思路引導過來。
“恩,是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柴北國點點頭,他以爲刀疤這是要幫他,所以順口問道。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柴北國已經吸入了大量香爐裡的香氣,整個人的情緒都漸漸穩定了下來,甚至他的眼神都漸漸有些迷離,彷彿快要睡着的人。
“想知道的,自然就能知道。”
刀疤神秘一笑,眼睛和柴北國對視在了一起,他的眼睛彷彿一片汪洋,柴北國盯上的時候,就感覺移不開眼睛了。
然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刀疤滿臉微笑,看着柴北國,柴北國則被刀疤的眼睛吸引,盯着他的眼睛,漸漸眼神越來越渾濁,看起來都要睡着了一般。
刀疤緩緩收起了笑容,因爲他的目的終於達到。
“你給我講講,你爲什麼要重判餘飛?”
刀疤泯了一杯茶,輕聲問道。
“因爲我的表弟張建設來找我,說他和餘飛有舊怨,無法化解,求我幫他一次,讓餘飛入獄,他還答應給我十萬元好處,我就答應了下來。”
柴北國老老實實的說道,不帶絲毫的隱瞞。
“你做這樣的事情,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刀疤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果然如此,此人的指使者就是張建設。
“不會,這樣的事情我已經做了很多次了,我家的房子和別墅,都是別人送我的錢買來的,我那點工資,都不夠我老婆買衣服用。”
柴北國說起話來,像是三歲的小孩,連內心深處的想法都講了出來。
“張建設是做什麼的?你對他了解不瞭解?”
刀疤想到張建設和餘飛的恩怨,打算將張建設也拉下水,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也是一個好機會。
“張建設是西茆鎮鎮長,他也不是什麼好鳥,勾引留守婦女,和女下屬有不正當關係,經常貪污救濟款、扶貧款、低保名額,別人找他辦事,都要送禮才行,他這些年能夠一帆風順,都是因爲每次惹到官司,便會給我送來錢,我來審理案件,保他平安。”
柴北國原來就是張建設的保護-傘,對於他的那些行徑十分清楚,一一都說了出來。
“你將你知道的他做的違法的事情,還有你做的事情,都詳細的說出來。”
刀疤點點頭,給自己添上一杯茶,一邊細細品味,一邊說道。
“2103年,三月五日,……”
柴北國開始按照自己的記憶,開始一件事一件事的開始了講述,事無鉅細,甚至連能夠記起來的一些對話的細節。
刀疤喝完一壺茶,自己又泡上了一壺,柴北國說的越詳細越好,他當然樂意陪着。
柴北國講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才停了下來,刀疤聽的都想當場捏死他了,此人作惡多端,害的無數家庭支離破碎,害的很多人鋃鐺入獄,甚至有一次爲了幫助張建設,竟然將一個活生生的人逼死。
“哈……完美。”
張建設打了個哈欠,拿起茶杯,將香爐裡燃燒的東西澆滅,這只是輔助的東西,目的就是讓人昏昏欲睡,情緒穩定,他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房間裡的煙霧漸漸散去,回覆了清明,柴北國猛然驚醒,正好看到刀疤要走出包廂的身影。
“啊!我剛剛說了什麼!你要去哪裡?”
柴北國清楚的記得自己剛剛的行爲,只是他當時思維渾濁,無法控制自己,這個時候想起來,嚇的冒出一身冷汗,這相當於將自己所有的死穴都告訴了刀疤。
“你說了什麼自己清楚啊,對了,我心情好了,或許會去監獄裡探望你,畢竟你曾經掏心掏肺的和我聊過你的秘密。”
刀疤冷冷一笑,現在已經沒有了虛與委蛇的必要。
“你到底是誰?我爲什麼都會說出來?”
柴北國臉色煞白,他已經回過味兒來了,刀疤剛剛一定使用了什麼手段,讓他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
而且刀疤現在的冷笑和態度,讓他明白,刀疤絕對不是爲了他好,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我?我是誰不重要,我或許是張三,或許是李四,但你是柴北國沒錯,誰知道你那麼傻,我問啥你都說,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壞事做的多了,晚上睡不好,導致精神出了問題,容易時不時回味一下。”
刀疤聳聳肩,最後留給柴北國一個冷笑,手裡拿着攝像機,轉身離開。
柴北國愣在了包廂裡面,他知道自己完蛋了,或許災難馬上就要降臨,他自己將所有的罪證都講了出來,只要那份錄像被送上去,他或許下半輩子都要在監獄裡度過了。想想他這個職業,多少罪犯是他的同行送進去的,那些罪犯對於他們的仇恨程度簡直就和殺父仇人一般,他在裡面的生活簡直不敢想象,可能都能和十八層地獄來相比了。
刀疤走出來的時候,早就在外面等的不耐煩的瘦猴等人,急忙圍了上來。
“怎麼樣了?”
瘦猴激動的問道。
“都說了,全都在這裡,夠他和張建設下半輩子的免費牢飯了。”
刀疤指了指手裡的攝像機。
幾個人重新找了個包廂,打開攝像機,當大家看到柴北國知無不言的時候,全都驚呆了,實在不明白柴北國爲何這麼聽話。
“刀疤,你怎麼做到的?”
孫賴子看完時候,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刀疤這絕技實在恐怖,他如果去當警察,恐怕就是罪犯的噩夢了。
“佛曰:不可曰。”
刀疤神秘一笑。
“是催眠!”
刀疤看了好一會,猛然擡頭說道,他在幾人中,算是見過世面最多的,喜歡上網,去過大城市。
他觀察了一會柴北國的神態和講話語氣之後,發現柴北國神態迷糊,講話有點說夢話的感覺,立馬做出了判斷。
“孺子可教也!”
刀疤驚訝的看向了瘦猴,這份敏銳的觀察力,也很厲害,刀疤之前點的香,就是爲了讓對方放鬆精神。
他催眠的方法與傳統不同,不借用外物,而是用自己的眼睛,讓對方的理智漸漸陷入沉睡,然後引導之後,就會將藏於心底的秘密都說出來。
“什麼催眠不催眠的,拿到證據不就行了嗎,陳局長已經聯繫過我了,餘哥的案子會在兩天後開庭,這份證據只要遞上去,前面的審判結果會宣佈無效,餘哥就會恢復自由,想必接下來的審判結果,就會如同大家之前預料的那樣了。”
劉老大擺擺手說道,他是個粗人,雖然也很驚訝刀疤的絕技,不過他相信自己和刀疤現在是兄弟,自己人越厲害當然越好,更沒有太多的好奇心。
“最重要的是張建設那個老鬼,終於要遭報應了,他做事那麼謹慎,我搜集了好一段時間的證據都沒找到有用的,沒想到在這裡找到了突破口,這次一定要讓他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孫賴子激動的說到,擋在餘飛面前,不斷阻撓他事業發展的張建設終於要倒下了,這對於大家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很快另外一份起訴柴北國和張建設的起訴書,被送到了法院,因爲證據確鑿,陳東下令快速抓捕了兩人,兩個案件一前一後審理。
因爲餘飛在之前的案子中,原本責任就不多,加上韓世傑和陳東的幫助,背後沒有人使黑手,大家相信餘飛一定再也沒啥危險了。
陳東親自帶人,將張建設抓回來之後,關在的餘飛的對面,兩個人通過門上的探視窗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在做什麼。
餘飛每天好吃好喝,等待開庭迴歸自由,而張建設的牢房裡面,連被子都沒有給他,只有一張陳舊的木板牀,上面還長滿了苔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