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的惡臭侵襲這周文才的大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知道爲什麼這些人要用水潑自己,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暈過去了。
看到一臉茫然的周文才,大家還能忍受,但是不能忍受的是,他醒來的時候,嘴角掛着的東西,這韭菜的確不怎麼容易消化。
“你不知道怎麼就掉進糞坑去了,我們剛剛把你撈出來!”
周文才的一個堂兄弟,斟酌了一下用詞之後,用十分客觀的語氣說道。
周文才聽完這話,急忙看了看自己,當他看到沒衝乾淨的東西時,立馬趴在地上狂吐了起來。
幸好這石膏的質量還不錯,在這個時候還保護着他那根斷掉的胳膊,否則現在又得送到醫院去。
可是周文才寧可斷掉一根胳膊,也不願意受到這樣侮辱,渾身沾滿了污穢之物,可是一家人辛辛苦苦積攢了幾個月的成果。
看到周文才吐的昏天暗地,圍在周圍的他的那些親人朋友,也忍不住狂吐了起來。
不過吐着吐着,大家又感覺肚子痛到受不了了,又開始有人跑廁所去了。
可是到廁所之後,想到周文才的遭遇,大家的表現幾乎一模一樣,那就是上吐下瀉。
而他們拉肚子當然也是餘飛的傑作了,周文才的老婆熬粥的時候,那粥被餘飛動了手腳。
雖然這不致命,但也算是餘飛的小小的懲戒了,明知道自己要對付周文才,這些人還敢來,以爲自己的擦邊球就那麼好打。
因爲估摸着周文才已經中招了,餘飛不會再來了,那些人很快都陸陸續續逃回家去了。
周文才的老婆忙活了大半夜,所以睡覺之後睡的非常深,都不知道外面發生的情況。
週週文才懷着想要自殺的心,將自己洗乾淨之後,天都快亮了。
可是無論怎麼洗,他都忘不掉自己醒來時嘴角掛着的東西,忘不了自己渾身粘乎乎的感覺,甚至無論他怎麼洗,都感覺身上有一股子味道永遠洗不乾淨。
雖然周文纔不是個東西,但是他終歸是個正常人,這遭遇讓他的心態幾乎崩潰,這種奇恥大辱,簡直和殺了他有的一比。
甚至周文纔敢確定,只要天亮之後,自己掉進糞坑的事情,全村很快就會傳遍,本來三個人知道的秘密都不是秘密了,更何況當時有十餘人在場。
就算是最親的人,這件事也不可能藏得住,總有人忍不住告訴他認爲最親的人,然後他最親的人告訴別人,到最後這個消息會長上翅膀,飛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所以第二天周文纔將大門反鎖,就沒打算出門。
就算是待在家裡,他都感覺門口過來過去的行人,說任何的話都彷彿在討論自己掉進糞坑裡的事情。
而周文才洗了十幾次的澡,都感覺自己渾身彷彿都還是屎味,這種味道就算是洗乾淨了,因爲心理的原因,一時半會都別想消除,只要心理的魔障沒有消除,他永遠都聞得到這個味道。
甚至周文才一天都沒有敢去上廁所,在他看來無邊的地獄,都比廁所讓人感覺有安全感,讓人感覺舒服。
周文纔想了一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掉進了糞坑裡面,不確定這是自己犯迷糊了,還是有人故意所爲,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記憶。
但是這事怎麼分析,都像是有人故意所爲,就算是依舊一點證據都沒有。
事實上週文才的估計沒錯,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他的‘光榮事蹟’就傳遍了全村,幾乎是做到了老少皆知。
但是大家都是看熱鬧的心態,都有點幸災樂禍的在傳,同情他的倒沒有多少人。
只是大家感嘆,最終還是餘飛技高一籌,在大家以爲餘飛毫無辦法的時候,餘飛的確想到了辦法,讓周文才躲在幾十個人的中間都無法安全。
下午的時候周文才終於出門了,來到了村部的門口,看到那張獨屬於自己的表格,他仰頭盯着表格看了幾秒,拳頭攥的死死地。
說實話連續兩天,他幾乎等於沒睡覺,整個人精神狀態極差。
此刻他終於害怕了,他終於知道自己根本都不過餘飛。
就算內心恨的要死,可是他要是不把錢還了,今夜他還是不敢睡覺。
周文纔出門之後,所有人遠遠看到他,都會立馬繞路,彷彿他已經成爲了污穢的代名詞一般。
周文才伸手一把將牆上的表格撕了下來,彷彿做出了決定一般,轉身大步向後山的方向走去。
全村人都在關注他,當大家看到他走向後山的時候,立馬有兩種猜測。
一種猜測是他終於堅持不住了,他這是要去給餘飛還錢,圖個安穩。
還有一種猜測是,受到了如此的奇恥大辱,他已經萬念俱灰不想活了,這是要去找餘飛玩命。
不過無論是那種猜測,在沒有發生之前,都只是一種猜測。
周文才還沒到後山,餘飛就接到消息了,因爲周文才一步步走來了後山,不急不緩的樣子,在監控裡被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大家的猜測和村民一樣,反正應該就是這兩種可能了,要是還錢還好說,自己的錢收下來不就得了,但要是找餘飛玩命該怎麼辦?
還真的不是怕了周文才了,他那渣渣戰鬥力,現在恐怕也就打得過麻老道和老鬼頭了,剩下的人哪怕是女人,都有能力一把將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可是殺人當然不能隨便殺,但也不能站着捱打不是。
所以在大家都來找餘飛的時候,餘飛讓大家該幹什麼去幹什麼,自己等到周文才。
餘飛坐在一樓的大廳裡,把玩着茶具,將茶具清洗過後,用開水煮了一遍,剛剛準備好,周文才就從大門外走進來了。
周文才走到大門外的時候,便看到大黃了,大黃就那樣無聊的趴在門口,周文才楞了一下,站在原地看了大黃幾秒,然後竟然依舊如常的走了進來。
就算是大黃明顯沒有任何的束縛,隨時都能一口吃掉她,周文纔是一步步走了進來,彷彿沒有看到大黃一般。
大黃也是第一次見到陌生人不怕自己,好奇的擡起頭目送着周文才走進了大門裡面,無聊的搖搖頭又趴下眯了起來。
周文纔看到餘飛在裡面坐着,自己走進來推開了一樓大廳的玻璃門。
在他走進門的時候,餘飛背對他坐着,正在挑選茶葉,彷彿根本不知道他來了一般。
周文才停下腳步,盯着餘飛的背影看了一會,一直看着餘飛將茶葉挑選好了,他攥緊的拳頭還是沒有放開,雙眼通紅的盯着餘飛,眼睛之中滿是紅血絲。
“都來了,坐下來喝杯茶吧!”
餘飛一邊人認真的泡茶,一邊淡淡的說到,連轉頭都沒有,根本不怕他偷襲。
周文才最終還是沒有
膽量對餘飛動手,走過去坐在了餘飛對面,他的眼白之中滿是紅血絲,雙目之中滿是仇恨的盯着餘飛。
“喝杯茶。”
餘飛對於他的目光徹底無視,彷彿對面坐着的是老朋友一般,給他的面前倒上一杯茶之後,給他倒上了一杯。
“別人現在見到我就躲,你還給我倒茶,你不嫌棄我?”
周文纔看到餘飛那精緻的茶具和茶杯,疑惑的對餘飛問道,甚至餘飛這壺茶葉,那也價值連城。
“我又不缺錢,大不了用掉之後扔掉。”
餘飛端起給自己倒的茶,喝了一口之後說道。
“不缺錢,卻爲了錢,把我要逼死!”
周文才咬着牙關問道。
“那你都不怕死了,怎麼還沒死?”
餘飛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黃,收回目光都周文天問道。
“我死了妻兒老小怎麼生活?”
周天文直接問道,這纔是他戰勝對大黃的恐懼的根本原因,他看到大黃趴在那裡,而餘飛敢讓一隻老虎趴在門口,就知道大黃不會傷害他,所以他纔可以戰勝恐懼走進來。
所以他只是不怕死,但不是想死,這便是區別。
“說的好,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我有多少錢夠被人騙?我有多少智商稅可以交?”
餘飛給自己又倒上一杯茶,點點頭說道。
“現在你滿意了嗎?”
周文才眼睛血紅的對餘飛問道。
“不滿意。”
餘飛搖搖頭。
“我都成這樣了,你還不滿意?”
周文才的拳頭又攥了起來。
“我想要的是改變大家的思想,讓人人知廉恥,守信用,我很想和大家彷彿一家人一般,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
餘飛看到周文纔不懂,所以解釋了一句。
“是你把我丟進糞池的吧?”
周文才終於問出來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對,我親手做的。”
餘飛坦然的回答道,說完話給茶壺裡又添上了水。
“你真的是個惡魔。”
周文纔看到餘飛那淡然的氣質和餘飛,頓時覺得餘飛更加的可怕了,出手的時候一點都不客氣,可是做完了事情,卻彷彿一個聖人。
“那你是選錯了角度來看人,我的朋友也許都覺得我是天使的化身。”
餘飛淡淡的笑着說道,一點都不吝嗇對自己的讚美。
“你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嗎?”
餘飛越是如此,他越是覺得自己可笑,彷彿在餘飛的眼裡,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那不一定,至少我做事有原則有底線,做人講誠信守規矩。”
餘飛聳聳肩道。
“你的原則和底線,就是把人丟進糞坑裡侮辱嗎?”
周文才瞪着餘飛問道。
“那是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當別人再三挑釁的時候,當然要用非常的手段了,爲什麼別人都做了賤人了,我要做聖人?都說以德報怨,可是何以報德?”
餘飛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直接對周文才靈魂反問到。
周文才愣住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沒和餘飛站在一個高度交談,自己前面的談話,還是將自己僞裝成一個可以犯錯,還必須被原諒的弱勢羣體的角度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