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荔枝(上)
這個問題,就很魔性了
含釧身影一僵,呆滯地轉頭看向小雙兒。
在薛老夫人跟前,小雙兒壓根不敢有任何迴應,僵硬而回避地將眼神一頓一頓地移開。
薛老夫人看得一愣,轉頭看向含釧,“什麼意思?”
含釧抿抿脣,想了想,到底將昨兒個徐慨翻山越嶺——翻過曹家高聳的城牆,越過曹府寬闊的湖泊,來到木蘿軒,這一英勇事蹟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了,“.照徐慨昨兒個的話,如今一行人應當已到了天津衛了,就住在官驛裡,許是害怕暴露了行蹤,惹來不必要的禍事吧?”
信息量太大。
薛老夫人沉了一陣,先轉過頭和童嬤嬤輕聲道,“把家裡的牆再向上壘高三寸。”再把臉轉過來,對着含釧沉吟道,“這一路必定是艱險的,既是血洗了西陲軍,那自然曲家必不會善罷甘休,聖人放出他們剛從北疆啓程的風聲,也是爲了規避風險.”
薛老夫人面色沉了沉,再扭頭吩咐一旁候着的曹生管事,“暗地裡調集天津衛碼頭上的兄弟,封鎖水路,再通知兄弟守好京城通往天津衛的陸路,你們大少爺和.”
薛老夫人看了眼含釧,把後話埋下來了,“全都在那兒呢!”
曹生悶頭應了是,撂了袖子轉身往出走。
沒覺得呢。
含釧望着曹生邁着外八字朝外走的背影,默默偏過頭去,同薛老夫人隨口笑起來,“原以爲曹生管事是叔叔輩的人物,如今看來比哥哥大不了多少。”
隔了一會兒,想了想,既然是要玩馬球,家裡在京郊倒是沒草場,請了教員也沒處練。
薛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含釧要被欺負,又深覺小姑娘手段、城府都比她那幾個妯娌略顯欠缺了些,又有些埋怨自己爲何不早做準備,一心憐惜着小姑娘命苦,只想孩子多玩一玩再說.
再拖下去,說什麼都晚了!
童嬤嬤:?
“性情又軟,就算被欺負也只是算了算了.”
薛老夫人敷衍地點點頭,吃了一顆。
童嬤嬤深表贊同地點點頭。
我看你怕是忘了這位姑奶奶一邊哭一邊罵,從福王府被擡出來的樣子了.對着聖人和福王想甩就甩,想發踹就發踹
童嬤嬤神色淡淡的,得嘞,她也甭搭話了,就讓老太太自己慌亂吧。
“相看什麼呀”
薛老夫人心一橫,轉身同童嬤嬤說道,“去請幾位宮裡出來的女官,須有品階的那種,再去各家大族女學處請來女教員,什麼針黹、女工、禮儀、琴棋書畫,噢!還有當下貴家姑娘常玩的雙陸、馬球、捶丸,都須請了教員。”
“敢動,我曹家要他死!”
“我更是打死沒想到,我曹家竟會出一個皇子妃!”
咱們家姑娘太婆婆的東西也收了,大伯伯的東西也收了,在聖人跟前又是撒潑又是賣踹好像不嫁給他老徐家,是不行的了?
這在市井民間也說不通的呀
“您也說了秦王爺一回來就翻”童嬤嬤聲音一嗆,她可不能說金尊玉貴的王爺翻牆頓了頓,“您也說了秦王爺是把咱們家姑娘放在心尖尖上的,咱們姑娘素日不爭不搶,不多話不多言,就說起秦王時紅着眼眶很倔氣小姑娘小郎君的,大傢伙都是從那處過來的,您得體諒。”
薛老夫人搖搖頭,“嘖”了一聲,有些愁,“你看老四,出生入死、踏火海過屍山回京後,第一件事是翻牆來找咱們家含釧含釧他哥哥臨行前可是囑託了又囑託,讓我趁這段時間相看些門當戶對的少年,千萬別讓含釧落到老四手裡頭.”
嚯!
原以爲至少年過不惑了,如今看一看也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
含釧捂着嘴笑起來。
這倒是。
含釧這纔看清曹生管事的樣貌。
荔枝在冰窖裡繃過,涼津津的。
審餘氏的時候,心狠手辣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呢!
薛老夫人越想越心慌,“你看看咱們含釧那樣兒,脾性好,心眼少,純得像一張紙”
童嬤嬤:??
把餘氏和陸管事搞去浸豬籠的,不是她?
“遇到事,只知一味忍讓,好脾氣得不像是月娘的女兒”
薛老夫人心不在焉地看着小姑娘溫潤靈性的眉眼,心裡嘆了口氣,待含釧一走,拿了幾隻漿紅漂亮的荔枝遞給童嬤嬤,“.我當初沒想到我活着時,還能把含釧找回來”
薛老夫人覺得嘴裡的荔枝都不甜了,很是惆悵,“體諒,怎麼不體諒了?老四若是不姓徐,我敲鑼打鼓,陪上半座城池嫁姑娘。偏偏老四是皇家人,你想想,要是含釧受了欺負,咱們怎麼辦?能怎麼辦?還能讓曹生打上門去?你說說,若是含釧嫁回江淮,咱們找一個身嬌體軟,哦不,性情溫和的少年郎,甭說婆婆,就是他家祖宗從墳裡跳出來,也不敢動我們家含釧一根毫毛!”
薛老夫人雙手一拍,“這哪兒是我個老太婆攔得住的事兒!你看這架勢,福王送項圈,太后送簪子,聖人也在福王府相看過含釧了,豈不是等老四一回來就下旨的意思?”
薛老夫人微微嘆了口氣,“在聖人那兒都是過了明路了,咱們敢嫁,哪家又敢娶?可憐了咱們家姑娘,放着老太君不當,非去做什麼沒滋沒味的皇子妃.”
國字臉,蜂腰寬肩,夏天到了,衣裳穿得薄,肉將衣服繃得緊緊的。
童嬤嬤想了想,覺得也很有道理,有些爲難,“那如今怎麼辦?秦王都回來了,咱們還相看嗎?”
童嬤嬤:???
童嬤嬤淨了手,利落地剝成幾顆晶瑩剔透的白肉糰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碟子裡,遞到薛老夫人身邊,“您少吃一些,荔枝是上火的東西。”
薛老夫人把心裡的事兒藏下來,同孫女兒有一搭無一搭地聊着話,“可不是。年紀輕輕的,跟在醒哥兒身邊十幾年了,前頭媳婦兒死了,話倒是越發少了每天雷打不動的,在沙場上拎着比人還重的鐵錘跑來跑去,要麼就是扎馬步.後來我發現家裡小姑娘小媳婦兒都愛有事無事往沙場跑,便趕了他去外頭練”
薛老夫人喚住童嬤嬤,“另去官牙買一處平坦寬敞的草場,順便找幾匹溫馴漂亮的小馬駒!要快!時間不等人!”
童嬤嬤連聲應道。
含釧剛走回木蘿軒,一下子沒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有些狐疑地立在原地想了想——許是有人在想着她吧。
倒真是有人在想着她。
不僅想着她,還讓她重回掖庭學習的噩夢,爲她搞了一整套大魏貴族少女“白加黑”全覆蓋集訓課程
最近單位在搞專項活動.作爲宣傳口的社畜,深感壓力之重,加班之苦TAT,加完班的阿淵只有單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