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朝陽已然醉態全無,坐起身子,他自行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喝下。
方送了顧氏出去回來的丁二看到了,忙道:“王爺,這茶是涼的,等小的去換了熱茶再喝吧。”
楚朝陽無所謂地擺擺手,說道:“也不用麻煩了。”
聞言,丁二不再多說,只低頭應道:“是。”
“這兩日就不必去外面了,有人來尋便說府上喜事近了,我分不開身。”楚朝陽說這句話時,眼神清明透着冷冽,一副料準會有人上門的樣子。
丁二也猜出緣由,說道:“小的記住了。”
“這幾日郡主那邊可有什麼事?”
丁二一五一十地答了,說道:“那日周媽媽出府王爺你也看到了,郡主還是關心您的。”
“我的女兒,我自是知曉的。”楚朝陽不禁苦笑,“只可惜過不了兩日,便要嫁給別人了,哎。”
難得楚朝陽傷感一次,丁二並沒有打趣,也沒有幸災樂禍,因爲便是他,心裡也是不捨的。郡主房裡的飯菜那麼香,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有那個口福了。
想着,丁二跟楚朝陽建議去看看楚良嬈,但楚朝陽並沒答應,只道:“今兒已是晚了,想必她也備着歇下了,何苦再讓她起來。”
丁二又問道:“明日呢?”
楚朝陽還是搖頭。
眼下楚朝陽並不想見到楚良嬈,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情緒又涌出來,他畢竟是個王爺,總不能顯示的太過情緒化,這樣只會讓人知道他所在意的人,從而禁錮他的自由。
搞不清楚他心思的丁二卻是一陣納悶,這兩日爲了掩人耳目便罷了,難得有了空閒,怎麼會不想見到郡主呢?心裡泛了幾句嘀咕,丁二卻是沒有再問下去。
楚朝陽兀自想了會兒心事,便早早洗漱歇下。
第二日果不其然便有人登門造訪,看門的人早就得了吩咐,一一回絕了,而楚朝陽則悶在了屋裡,並沒有出來,甚至沒有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楚朝陽昨日醉得狠了,這個時辰還起不來牀。
聽到這個消息,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都這個節骨眼了,還喝得爛醉如泥,這不是給王府丟臉麼?不過楚朝陽再不對也是她的兒子,這樣的想法也只是想想,斷然不會像說顧氏那般掛在嘴邊的。
不過就算老夫人不說,邱媽媽卻是知曉老夫人心意的,當下便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老夫人,要不要請太醫來給王爺看看?”
“還嫌事少麼?”老夫人不悅地皺起眉頭,叮囑道,“讓廚房備着醒酒湯,你帶着琴兒和書兒去看看,他那房裡的人哪裡是服侍人的料。”
“老奴這就去。”邱媽媽應下,領了琴兒、書兒兩個丫鬟去服侍楚朝陽。
顧氏聽到這消息,第一時間就聯想到老夫人這是想借機生米煮成熟飯,讓楚朝陽把這兩個丫鬟收了房。這個想法一冒出頭,便像落地的種子一般生根發芽,讓顧氏恨得牙癢癢。
林媽媽趁熱打鐵道:“老夫人這不成心跟王妃您過意不去麼,昨兒才說了納妾的事,今兒就急着給王爺送人了,王妃,這您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還用你說!”顧氏騰地一下站起身來,說道,“我倒要看看,這青天白日的,那兩個小蹄子能做出什麼不要臉的事來!”
說罷,顧氏就讓林媽媽帶了幾個看着壯實的小廝,氣勢洶洶地去了王爺房裡。
碰巧邱媽媽剛從房裡退出來,看到顧氏便行禮問了安。
顧氏冷笑一聲,說道:“喲?今兒吹得是什麼風,怎麼連邱媽媽都來了?”
邱媽媽極有眼力見,眼前來者不善,她也不吭聲,只耷拉着腦袋做畏縮狀。
找不到發泄口,顧氏一甩袖子,帶着身後的人衝了進去。而邱媽媽則是低着頭當沒看到,看門的門子卻是急了,王爺正歇息呢,王妃這個時候進去哪裡合適,當即便上前陪着笑臉阻攔。
瞧門子這般,顧氏愈發斷定楚朝陽是在跟兩個丫鬟做荒唐事,便氣得紅了眼說道:“我好歹也是這府裡的王妃,我還不能進去了不成?”說罷就給了林媽媽一個眼神。
林媽媽會意,對着幾個小廝嚷道:“都愣着做什麼,沒看到有人擋了王妃的路麼?”
話音剛落,幾個小廝便一哄而上,把那門子給按到了地上。
瞥了一眼喊都喊不出聲的門子,顧氏輕哼一聲,不屑地從他面前走過。林媽媽緊隨其後,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啐了一口道:“當你是個什麼東西,敢跟王妃對着幹,呸!”說完就像一隻驕傲的大公雞一般,跟上了顧氏急匆匆的腳步。
站在裡間門外,顧氏卻是生出片刻遲疑來,就這麼一停,她便聽到裡面有個溫軟的聲音勸道:“王爺,您便吃一點吧。”
這聲音本不算什麼,可在顧氏耳中就是無比刺耳,不等林媽媽出手,她便拍開了門。繞過屏風,她目光犀利地掃過房中,只見琴兒端着一碗熱粥規矩地站在牀旁,而書兒則端着一個托盤,上面裝着兩碟小菜,至於楚朝陽則躺在牀上閉着眼,似乎並未察覺到顧氏的到來。
眼前這一幕,顧氏只當是他們聽到動靜以後做出來的,臉上帶着譏諷的笑,她問道:“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母親房裡的丫鬟婆子都到王爺這來了?”
琴兒和書兒對看一眼,衝着顧氏行了禮,琴兒說道:“回王妃的話,老夫人惦記王爺,所以派了奴婢和邱媽媽來服侍。”
“哦?”顧氏一臉不信,說道,“王爺不舒服,大可讓人來告訴我,怎麼偏派了你們來?”瞅着顧氏挑刺的眼神,書兒猜到顧氏所想,但她並沒有搭腔,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錯,倒不如沉默以對。琴兒收到書兒的眼神,也閉上了嘴不吱聲。顧氏問不出話,心裡更是煩躁,索性走上前伸出手說道:“這裡有我,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