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殺人金沙飛舞,天涯海角天涯少爺!光天化日,橫刀奪愛。霸道者的剋星,富裕者的殺手。潛龍大少爺曾是這個時代無可替代的傳奇,但也曾是這個世界扭曲變異的魔鬼。而如今……
上朝天國,欺貧踏弱。一條南城長街,是煌煌孤城之中最沒落悲涼的貧民區。這天一大早,紅日未升,人影丁零,長街之上,唯只有一個顛沛歪斜的年邁身影,在石板路上拉着一輛木架手推車,緩緩向前。
寒風盪漾,老漢推車。
這老漢不是別人,正是長街之中唯一的一名大夫:徐成。大夫不替人治病,卻在街上拉煤,而他風燭殘年的身軀顯然無法跟那一車煤的重量相抗衡,所以在一步一個趔趄,在風中悽慘向前。
忽然,煤車之後伸出來一隻手,一隻很不一般的男人的右手,只往那煤車之上輕輕一搭,真力驟升,煤車驟然便車。徐老大夫煞是一驚,他轉過頭望了那出手幫忙的年輕人一眼,展眉一笑,感激道:“年輕人!謝謝啦……”聲音疲憊不堪。
徐老大夫年老眼花,他只是微瞟一眼,因爲他並看不清楚,那出手相助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只覺得他一身白裝之上似乎散發着一股非凡氣宇。就當做是天神降臨幫助自己吧!徐老大夫呵呵一笑,快步向前。
“請問徐老大夫,爲什麼不留在家中治病,卻一大早到着寒風之中拉煤呢?”出手相助的白衣少年問道。
徐老大夫沉重地咳嗽了幾聲,欲言又止,似乎不敢多言。
白衣少年看出其中定有隱情,便又言:“此時並無他人,徐老儘管說來。”
徐老大夫臉上忽然升起哀怨之色,他略作尋思,囁嚅道:“實不相瞞,最近在這孤城長街之中,來了兩個惡霸,一個鬼話連天,妖言惑衆,名叫桃紅開;另一個雙掌生電,卑鄙無恥,名叫羊角壽。這兩個惡霸很有一套,他們歪曲事實,詐騙欺人,我就是被那羊角壽給抓來做苦工的!”。
白衣少年“啊”的一聲,問道:“有這種事?那難道就沒有人反抗嗎?”
徐老大夫抹一把淚,如泣如訴道:“咳,年輕人哪!你是不知道那桃紅開的手段啊!據說他得曾經被花兒氣死的易老前輩真傳,口舌如簧。這長街之上只有我一名大夫,醫男治女,難免要接觸一些婦科秘著,想不到卻被那桃紅開污衊爲沉迷於荒霪邪書,把我抓起來勞動改造!城民們大多愚昧不堪,竟然還跟風起鬨,咳……於是我便成了那桃紅開的私家奴隸了……”
啪!白衣少年用另一隻手展開一把摺扇,扇者臉上的怒色,暗不做聲。
徐老大夫胸中久積怨氣,一吐便難以收拾:“何止是我啊!那桃紅開專找這街上無依無靠的弱質貧民下手,有一個孤家寡婦,上有幾分姿色,因爲家裡實在貧窮,破鞋找不到碎布來補,無奈赤腳上街。那桃紅開胡說八道,稱其沉迷於**賣弄,抓回家去半夜糾正!”
徐老大夫越說語氣,聲音開始顫抖:“更離譜的是,有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孩,那羊角壽垂涎已久,可惜人家品行端正,實在找不到名目來陷害。後來,桃紅開竟然花開演講,說這女娃生在貧民長街卻沒有貧民該有的氣質,整天沉迷於清高虛僞,是對其他命名的鄙視。羣民激憤,終於把她抓起來送給了羊角壽管教處置!”
徐老大夫還是繼續訴苦,卻聽見砰地一聲,身後煤車瞬間被那少年手中勁力摧毀,少年依然一臉的淺笑,卻終究沒有控制得住手中的憤怒!
徐老大夫回身一看,滿臉驚慌,悽然道:“年輕人!你毀了桃紅開的煤車!這可得了!你快逃命去吧……”
“哈哈哈哈……”白衣少年搖着紙扇,一聲朗笑,白衣在風中獵獵作響。“我潛龍易風永遠也學不會一件事,那就是逃命!”白衣少年語出驚人,膽敢冒充潛龍大少爺,難道又是一個瘋子?
徐老大夫眼睛不好,耳朵卻很好,白衣少年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他苦笑着搖頭,原來眼前是一個可憐的瘋子,金沙飛揚大少爺,怎麼可能出手幫一個老漢推煤車?再說,潛龍易風早已死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白衣少年走近幾步,拿出一錠金子,塞在徐成手中,悠然道:“徐老大夫不要害怕,你儘管拿這些錢去,足享餘生清福,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易風吧!”
溫文爾雅翩翩公子,器宇不凡樂善好施。這難道是多年前的那潛龍大少爺?徐老大夫又驚又疑,壯着膽子上前細細一看,隨即驚叫一聲,跌倒在地,翕動不止的嘴角慌張地擠出一句:“大少爺……不!不可能!鬼啊……”
再看那白衣少年,珍珠白玉雪綢衫,精緻絕倫的面容,卻已經不見了那刻在眼仁裡的淒涼!真的是他!不再是金沙飛揚,不再是霸道扭曲,他就站在那石板路上,一臉淺淺的微笑,如春風似暖玉!復活了!而且還滿狀態!莫非是某位春天之神在護佑着他?
潛龍大少爺趕緊上前,忙要去扶那徐老大夫。徐老大夫竟然忽然跪地磕頭,一聲聲:“大少爺饒命啊!大少爺饒命啊!”
“徐老大夫快起來,易風可承受不起啊!”潛龍大少爺滿臉驚慌。
徐老大夫又一聲驚叫,連滾帶爬,逃命而去,一邊還瘋狂地喊着:“不可能!大少爺復活了!不!這不是大少爺!不是……”
潛龍易風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徐成逃走的樣子,滿臉茫然,他這才恍然察覺,這整整五年以來,自己塑造了怎樣一個惡魔的形象!
潛龍易風獨自一個人走在貧民長街之上,走了許久,遠處的紅日才初初升起,長街上的人影才漸漸增多。但無論是誰,只要遠遠地見到潛龍大少爺的身影,立即嚇得如見死神一般落荒而逃!
潛龍易風就這樣走着,詭異復活的他眼中再也沒有那慘烈害人的寒風,而多了一絲少年該有的光澤,只是這點光澤,飄搖在長街冰冷的寒風裡,竟顯得隱隱落魄!他一遍遍在心裡默唸着:“我不是金山殺人大少爺!我是潛龍易風……”
潛龍大少爺爲什麼會一個人在長街之上散步呢?
終於,潛龍易風在目的地之前停住腳步,原來他是來拜訪那神人的居所的,長街最頹敗的破廟,站着孤城最高傲的大少爺,如此畫面,令人匪夷所思!
大少爺一收摺扇,踏進破廟前院的花叢之中,他難道是對花兒懷恨在心,來找花兒尋仇的?
吱呀一聲,大少爺推開破廟的木門,斷壁殘牆,竟然成了他獨自欣賞的對象,他簡直是瘋了!他看着花兒生活過的每一個角落,時而點頭,時而有搖頭,暖光從破廟的牆縫之中漏進,溫柔地灑滿在他的臉上。
而他得臉,竟然比那暖光更溫柔!
要做回曾經那人人敬仰的偏偏少爺,看來得花一番心思。潛龍易風在破廟之中繞了幾圈,忽然停在一面破牆之前,以手中紙扇爲筆,在那牆上劃了三個大字:桃紅開。
很顯然,大少爺要拿他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