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纔是大道?人的天下,大道在人不在天。何必替天行道?
什麼纔是無敵?心的世界,無敵在心不在劍!何必視劍如命?
所以自古以來,往往看似無道,卻是真正的大道,往往看似白癡,卻是真正的無敵。
普天之下誰最無敵?沒有人知道。普天之下誰最白癡?沒有人不知道。上朝天國,石上栽花癡人,四年以來,被這個癡人活活氣死的人不計其數,四年以來,給這個癡人冠以“瘟神”美名的人數不勝數。
上朝天國,和諧無敵。人世間最繁華的皇城,天涯海角最刺骨寒風,冰冷得幾乎刺穿人的靈魂,冷漠千年,蕭蕭萬世。
寒風之中,寂寞雪花開滿天。
雪花爲什麼美?因爲破碎,還是因爲冷?“弱不只是落魄,是犯錯!窮不只是齷齪,是罪過!欺貧凌弱不算過,生來沒落纔是禍!”一羣小兒唱着破碎的兒歌迴盪在冰冷的天涯,萬世寒風之中構成一幅雪花般絕美的畫面。
“哈哈哈!唱得好!唱得太好了!”有人大笑着一聲高呼。聲音發自那南極客棧的二樓之中,遊覽天涯海角,必住南極客棧,此人應該是個異國遊客,想必是深被天朝之神聖和諧所折服,所以由感而發。
“不但唱得好,扭得也好!”另一個聲音也傳了出來。可是那羣唱兒歌的小孩並沒有在扭啊。
“不但扭得好,而且很大,很翹,卻不知,會不會很香?”又一個聲音盪漾如春風亂柳。
“香不香,王公子自己聞一聞不就知道了!”原來這羣異國遊客並不是在爲那羣無知小兒的兒歌喝彩。南極客棧之上,二樓雅間之中,原來是五六個富家公子正在戲弄一個女人。
此女是誰?此女那可就出名了!大名鼎鼎的霍眉美小姐。此女之大名,不是出自她的姿色,也不是由於她的身材,而是來自她向少爺們獻身諂媚的功力,至於細節,不堪提及。
“酒香不香,可以聞得出來,女人香不香,卻是要靠摸的!”想不到王公子雖然又矮又胖,這一句卻是五成的真理!爲什麼只是五成?因爲一個女人香不香,有時候連摸也是摸不出來的,只有深入探索才能深解其味。
“哈哈哈!那王公子就自己摸摸看,到底香是不香!”那大笑的公子說着,將身邊正在扭捏的霍眉美小姐推在了王公子身上。
之後也不知道那王公子到底做了些什麼,竟令那名女霍眉美當衆呻吟不止,甚至還嬌喘着問道:“王公子你說,小女子到底香是不香!”
王公子嬉皮笑臉,一邊動手一邊動口:“香!這裡很香!這裡也很香!卻不知這裡……”
這裡是哪裡?作者表示連想都沒有想過。
霍眉美一聲嗔怒:“討厭!”衆人哈哈大笑,笑聲中充斥着戲謔和輕蔑。而笑得最開心的居然是那霍眉美小姐,她爲什麼要笑呢?因爲她認爲,她能被少爺公子們玩弄蹂躪,那是她名女的資質,那是她身份的象徵!
“香!好香!”一句好香,引出幾百句“好香”,幾乎整個客棧二樓所有遊客都神魂顛倒一般讚歎不止:“如此清香!簡直勾魂奪魄!”難道他們瘋了?一個霍小姐而已,何至如此?
整個客棧二樓的稱讚令那霍眉美小姐得意忘形,她擠在王公子的身上,扭得更厲害了,邊扭邊發瘋一樣地重複着那句:“王公子,人家到底香不香?香不香嘛?”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王公子竟然猛將霍小姐一腳踢開,噼裡啪啦一聲,霍小姐摔在了酒桌上。“不要擋本公子的視線!”王公子瞬間變臉,瞬間變調,衆人卻毫不吃驚,似乎理所當然。
霍小姐又驚又恨,爲什麼?憑她自以爲的身份,這怎麼可能發生?她簡直不敢相信,難道這是一場惡夢?
霍小姐揉了揉眼睛再看,只見那衆人的眼睛都着了魔一般鎖定在了客棧三樓與二樓之間的樓梯上。接着,一位穿戴樸素的優雅女子從客棧三樓大方落落大方地走了下來,她身上似乎包裹着一層淹埋在萬丈深淵之下與世隔絕的無邪氣息,使周圍的空氣變得清新泌人。白皙清麗的臉上沒有笑容,卻比笑更甜更暖,不加粉飾,卻比妝更美更柔。清麗得幾乎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莫非是化成?春風雕成?絕塵深谷裡千里白牡丹的芬芳釀成?
霍眉美一聲苦笑,往那地上一坐,一身狼狽,無地自容。
王公子忽然失態,他一抹嘴邊口水,以惡狗撲食的招式撲向那女子,將她一把抱住,狂吻不止。可憐的女子啊!就這麼被糟蹋了!一朵絕美脫塵的嬌花啊!就這樣被蹂躪了!
這樣的女子,顯然不會有什麼身份,所以公子少爺們自然敢放肆亂來。好可憐的女子!
但爲什麼會引起一陣鬨笑?王公子睜眼一看,他抱住的哪裡是什麼無邪女子,明明是和他同時撲過去的另一個黃臉病容的少爺。王公子驚叫一聲,撲到一邊嘔吐不止。
而那女子呢?想必是天天遭人撲搶,天天躲來閃去,天長日久竟練就了一身厲害輕功。還沒看清楚她是如何閃過那惡狗撲食,只見她已從窗口躍出,將那手中布傘撐起,身如秋水驚鴻,人和傘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後穩穩落地,如夢似幻,美得動人心魄!
紫竹白絹傘,傘上蝶戀花。清麗的女子漫步在石子路上,雪花片片飄落在她的傘上,眷戀的不肯融化。天涯海角彷彿在一瞬間盡變成了她的陪襯,甚至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因她而煥然清新。
再看客棧二樓,所有客人都擠在了窗口流着口水望眼欲穿。“天哪!人世間怎會有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嘆了這麼一句。
其實,此女子不但清麗脫俗,還身藏玄機!
住在南極客棧的幾乎全是外地和外國的遊客,所以眼前這女子的玄機他們當然是看不懂的。
一碟花生一盞酒,一位淡定的孤城老者搖着紙扇,說書先生一般一拍桌面,故作沉痛道:“可惜啊!人家已經心有所屬了。”這位先生的出現當然也是大有玄機的!
一位駝背禿頭富商負手得意道:“本人天生一雙慧眼,看女人只需兩眼,便能品透她的一切。”富商稍頓,捻鬚解釋道:“一眼看胸,另一眼看臀!”
紙扇老者附和道:“這位先生英俊瀟灑器宇不凡,有此慧眼理所當然,那就請你品評一番,此女如何。”
駝背禿頭富商立即應道:“依我慧眼看來,能得到如此美人芳心的人,一定是一位家財萬貫位高權重的大老爺!”
“哈哈!”旁邊一少爺輕蔑一笑,道:“慧眼會昏花,神眼卻不會。我南風少爺長的就是一雙神眼,看女人只需半眼。其實我早已看出,此美人的芳心,一定是交給了一位名揚天下舉世無雙金山銀海的大少爺!”神眼少爺非常嚴肅地分析着。
神眼少爺這麼一說,衆人大驚,異口同聲道:“潛龍大少爺!”
“哎呀!不得了!幸好王公子你剛纔沒有得逞,否則,豈不要被潛龍大少爺誅滅全族!”
衆公子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長吁短嘆,議論紛紛起來。
“咦!可是!她怎麼往那懸崖絕壁脫世神石的方向走呢?”
“呀!不好!那美人眼神不好!沒有發現脫世神石之下坐着個髒乞丐,還越走越近了!”
“天哪!快去攔住她呀!千萬不能被那臭乞丐的骯髒氣息污染到這麼清麗脫俗的美麗女子啊!”禿頭富商一聲驚呼,情急之下一跳而起,想從那二樓直接跳下趕去搭救那美麗女子。幸好他是個駝背,沒能跳那麼高。
半碟花生半盞酒,說書老人忽然停下了手中酒杯,一收摺扇,以扇拍桌,繪聲繪色解釋說:“那個男的?他不但是乞丐,而且是瘋子,嗯!而且還是瘟神!據說四年前銷金大老爺就是因爲沾染了他的氣息而慘死!他每天坐在那塊石頭前,詛咒發瘋,已經整整四年了!”市井流言果然猛與虎也!
神眼少爺一聽,一聲嘶啞大喊:“我的天!本少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趕去攔下那位小姐!”
喝酒的說書老者一展摺扇,以非常強烈的口氣猛地吼出一聲:“休得亂來!那乞丐就是人家的意中人啊!”
一位絕世出塵,一位天朝瘟神!
“天啊!”
“媽呀!”
“神哪!”
“殺了我吧!”
無人不驚呼,無人不嘶吼,無人不狂亂,無人不想死!
轟隆一聲,狂亂中的少爺公子們擠倒了客棧二樓的那面牆。噼裡啪啦一陣,牆下的花園裡正好堆着一堆名貴的瓷器。撲哧撲哧幾聲,衆公子哪裡承受得起這般大驚大駭,吐血不止。摔人,砸罐,吐血,這就是南極客棧三絕響,也有人戲稱爲“天涯海角三絕響”。爲什麼是絕響呢?
“掌櫃的,這半壁木牆已經是第二百一十九次被擠倒了,要不要把它換成鐵牆?”新來的跑堂站在塌去一半的木牆邊,搖着頭問道。
洛大掌櫃的奸笑一聲,罵道:“不長記性的東西!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那些外國少爺們有的是錢,要他們雙倍,不,三倍賠償就是了,怎麼又問!”
“哦!”
“明天把牆修好,再到孫氏瓷器行去買一批更好的來堆在牆角,以備下次使用!”老闆娘咆哮着的吩咐道。
“知道了!”新來的跑堂摸着腦袋答道。
四年以來,南極客棧憑藉天涯海角三絕響,日進百金,擴建三倍有餘,一躍成爲孤城第一大客棧。如此賺錢,絕世不絕?
至於那位清麗脫俗的小姐是誰?沒有人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她就是四年前那人人欺負的黃毛醜丫頭:洛夢無!洛大小姐向世人展示了:女孩子的發育和變化可以是逆天的!
世界上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遺憾:曾經那個被自己不屑一顧的傻丫頭,一轉眼竟然夢幻般變成了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天仙女子,要是當初提前下手那該多好啊!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