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劇散場,方逸行拉着玄鳴的手從後臺溜走。期間玄鳴撞了無數次頭,方逸行笑着問,“怎麼了,暈乎了?”
“看的太投入,現在都沒法跳出來。”
正說着,段念從遠處跑過來,氣喘吁吁的,顯得很匆忙。
走進了拉着玄鳴說,“跟我回趟公司吧,企宣部的小孩有幾個好點子非要你去聽一聽。我打你電話不接,只好過來找你了。快走。”
方逸行覺得蹊蹺,“這麼晚了,明天說不行嗎?”
段念用手指輕輕刮掉鼻尖上的汗,皺着眉頭一副焦躁的樣子說,“拜託方少,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功德圓滿,奮不奮鬥一個樣啊,年輕人只爭朝夕啊。你別自私,玄鳴是我們大家的。”
段念一時心急,說話難免重了,玄鳴怕方逸行不高興,忙出面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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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輕的時候,你還不是把我往死裡用嗎?你先回去吧,我開完會就回家。”
方逸行一陣錯愕,幽幽地問,“你是自己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了,還是聽別人說的?”
玄鳴一向機敏,不動聲色地回答,“你對我的嚴厲是出了名的,隨便在行知娛樂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方逸行看她波瀾不驚的樣子,也不再追問,鬆了手說,“那好,我去三哥那裡接軒軒,然後回家等你。”
玄鳴乖巧地點頭,“好。”
方逸行開車離開,看不到蹤影之後,段念才徹底沒了笑容。
“怎麼了,看不清了嗎?”
玄鳴拉着他的手靠在牆壁上,手指冷的驚人。
“嗯,有些模糊,剛纔連舞臺上的演員都看不清楚,有一剎那,甚至覺得眼前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現在好多了。”
段念心裡咯噔一聲,當年給玄鳴做手術的就是自己的老師,她的狀況,他心裡最清楚。
“是血塊開始壓迫視神經了。你要趕緊去看看。”
玄鳴倒是沒有剛纔那麼恐慌了。
“去哪裡看啊,我的病例都在國外,而且當年程朗都讓醫院簽了保密合同了,國內的醫院想要調檔都做不到。”
“那我帶你出國,總之不能拖了。”
玄鳴低着頭,死死地拽着段唸的手,“答應我別跟方逸行說好嗎?”
段念十分猶豫,“你出事了,我們誰都負不了責任,齊清說過,方少看着瀟灑俊逸,在你的事情上卻是可以大開殺戒的。我害怕。”
玄鳴輕輕緩緩地晃着段唸的手,“我也怕了,我怕他知道了就真的什麼都不讓我做了,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這麼多年忙忙碌碌的都是一口氣撐着的,如果真的讓我安安心心地去等死,我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段念很不認同地把漂亮的臉蛋皺成了一個包子,“誰說你會死?治好的機率也是有的。”
“多大?”玄鳴帶着輕鬆的笑看向面前的大男孩。
段念則完全輕鬆不起來,避重就輕地回答,“有多大機率我怎麼能隨便說,還要找我的老師看
過了才知道,總之你趕緊跟我回美國治療。”
“那你答應不許告訴方逸行,更不許告訴齊清,齊清知道了,方逸行也就知道了。”
“靠,連齊清也不行嗎?你知道我什麼心事都掛在臉上,他一定看得出來的,到時候他問我我怎麼說,我從來不跟他撒謊。”
“哎,你不是號稱自己是混世魔王嗎?怎麼一遇到齊清就乖的如同海綿寶寶呢?算了,過幾天有國外的影展,蘇米要參加,你和我一起陪她去轉轉吧。把你留在齊清身邊,難保不出事啊。”
“影展,你要陪蘇米去?”段唸的印象裡,這兩個人應該算潛在的情敵啊。
玄鳴嫣然一笑,“你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沒那麼小心眼,爲了感情那點事連公私都分不清楚了。蘇米是個好苗子,也是行知娛樂的當家花旦,換句話說是我們行知的門面,我不能虧待她。更何況她是方逸行一手帶出來的人,我不想讓外人覺得公關大神看人不準。”
說這她好像想起來什麼,臉上都是甜蜜的色彩。
“你可不知道,我第一天進行知,他就要帶着我去見容二少,讓我接收容氏養老的危機公關案子,我當時才20歲,哪敢接啊,他就問我是不是懷疑他看人的眼裡?那臭屁的樣子就像他永遠都不會看走眼一樣。”
段念也和方逸行一樣,對玄鳴如此清晰的回憶感到震驚。
“你不是說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嗎?”
“是啊,以爲自己都忘了,但很可能是一種應急反應,那些記憶一直潛在大腦皮層裡沒被喚醒。你剛剛不是說有可能是血塊壓迫神經了嗎?嗯,我想,可能那些記憶也被壓迫出來了吧。”
段念想了想,還是無法推斷事情的真相,迷惑地說,“玄鳴,現在真的很難分辨你那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好像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能給出一個符合邏輯的答案。你的反應,真的,怎麼說呢?”
段念拼命地想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玄鳴看了好笑,“你是想說我能夠如此迅速的見招拆招,看起來很虛僞,一點都不真誠是吧?”
“呃……,大概是這個意思吧。”
“是啊,我拼了那麼多年,面具帶久了,就不想把脆弱給別人看了。其實你不必糾結我到底是記起來了還是根本沒忘記,你只要知道,無論是辛夷的時候,還是我變成玄鳴以後,你都曾經是我生命中的貴人,我對你無比信賴,我也很感激你。所以這次,還請你幫幫我,讓我在自如地多活一陣子吧,行嗎?”
段念抿着嘴脣,想了很久才說,“好吧,我不會和方少說的。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這樣做對他很殘忍,你讓他在兩個人的關係當中特別被動。”
“嗯,我知道。他啊,做了一輩子公關,一向喜歡主動出擊,就讓我成爲那個例外吧。”
……
方逸行心事重重地去徐謙那裡接兒子,徐謙正在和軒軒游泳,尚盈盈就陪着男人在客廳裡聊了一會。
“前幾天陪師兄跟容氏
的大當家吃飯,說起了玄鳴,容巖一副懊惱沮喪的樣子,他說他當了一輩子冷酷總裁,從來沒想過需要跟別的男人搶女人,辛夷是一個意外,玄鳴更是讓人能放下所有身段,明知道她靠近他,向他示好是有目的的,可還是願意往坑裡跳。”
方逸行很不屑地說,“他自不量力,被打擊了活該。”
“師兄也這麼說,可我覺得他並沒有真的死心。”
“他就是假正經,其實最愛犯賤了,玄鳴不會喜歡他的。”
“嗯,你能相信這點就好。”
尚盈盈是那種潤物細無聲的女人,從來不講大道理,總是能通過一兩個小事讓當事人自己想通事情,這也是那麼多年,腹黑毒舌的徐謙對她上癮的原因。
“三嫂你的意思我明白,對於容巖和盈盈的事情我早就釋懷了。這些天賦閒在家,我腦子比較清淨,漸漸想清了一個道理。辛夷能回來是老天眷顧我,我實在沒有時間去懷疑去猜忌了,我就想好好守着她,愛護她,和她一起看着兒子長大,就算中間出現了什麼波折,這次也應該輪到我去爭取,去留住她的心,所以,就讓她在外面好好的折騰吧,她發光發熱,我也感到自豪和驕傲。”
尚盈盈淡雅的一笑,“軒軒今天跟我說他媽媽最近總是頭疼,你有時間帶玄鳴去醫院看看吧,她工作壓力那麼大,身體很容易垮的。發光發熱固然重要,身體健康纔是萬事的根本。我和師兄因爲身體的原因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我們感情一樣好,可我心裡一直有遺憾更有虧欠。我希望你們不要像我們一樣,玄鳴還不到三十歲,如果可能的話,你們真的應該再要一個孩子。”
方逸行心裡一動,笑着說,“我最近也動了這個念頭,會去試試看看。”
尚盈盈這才豁然一笑,拿起浴袍去泳池叫一大一小兩個人了。
……
回到家裡,方逸行輕車熟路地哄兒子睡着後,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書,風吹書頁,一頁紙劃破了他的手指,他原本慌亂的心更加忐忑起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玄鳴今晚有些反常,尤其是看劇時,突然死命地握住自己的手,就如同要握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他實在看不下書,便給齊清打了一個電話。
“段念在公司嗎?”
“方少,這麼晚了,找他有什麼急事嗎?他說公司有事要趕過去,就匆匆忙忙走了。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公司找他。”
齊清一向敬業,方逸行提出需求,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解決的方案。
“不用不用。你幫我給公司打個電話就行,問問玄鳴在不在?”
齊清一愣,“怎麼了方少?”
“沒事。她手機關機了。我就看看她在哪?”
“哦……,那就好。您等等,我馬上打電話。”
過了幾分鐘,齊清回了電話,“對不起方少,我看我還是去公司看看吧,段唸的手機沒有打通。”
方逸行的心一陣轟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