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欠、不相戀、不相見,敲打下這九個字,游塵我都哭了。)
辛夷走的那天正好是夏至的凌晨,那天是方逸行的生日。沒人知道她是不是特意挑選了這一天。
前一年的夏至,方逸行追到n市,忍着胃痛,從程朗的手心上搶走了辛夷。然後在同一天,辛夷把離別還給了他。而程朗已經在大洋彼岸等她的到來。
方逸行心想,她要多殘忍有多殘忍,她是故意在他心口戳出血來。
……
方逸行把生日這一天的日程排的滿滿的。爲了讓自己沒有片刻的喘息,他甚至去參加了焦陽電影的首映式。
活動結束之後,焦陽在後臺的樓道里碰到了迎面走來的方逸行。
“方少,今天辛夷去美國,你有沒有去送?”焦陽眼裡的笑有多少幸災樂禍,明眼人看的清清楚楚。
“焦陽,別太過分。”齊清先看不下去了。
方逸行回頭看了齊清一眼,示意他別再說下去,轉而對焦陽交代,“你是她帶出來的藝人,電影很成功,她會很高興的。你努力,就算她不在國內,還是會關注你的動向,別讓她失望。”
關於自己和辛夷的故事,方逸行已經不想再跟任何人提及,他只希望她曾付出的一切努力都不會白費。
焦陽有些錯愕地站在原地,看向離去的男人,心裡很不是滋味,喃喃自語,“到最後,他還是愛她的。”
一旁的女主角蘇米也望着那個背影,若有所思地問,“他們分手了嗎,據說方少婚禮上逃婚了?好酷。看來辛夷並沒多好啊,方少根本不愛她。”
焦陽冷冷地看她一眼,“小丫頭,別覺得自己跟辛夷有幾分像就可以取代她,你最好信我的話,不然的話,只會自取其辱。”
蘇米不屑地說,“我纔不會像你那樣沒本事呢。追了秦桑那麼多年,人家對你還是不冷不熱的,你是失敗者,你的忠告不可靠。”
焦陽動了動嘴脣,又覺得跟一個不到20歲的小丫頭糾纏這些問題實在沒意思,哼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
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也不過10點多,他翻開手機,盯着航班信息目不轉睛地看。
飛機已經開始在紐約機場降落,然後航班信息就中斷了。
方逸行的心裡突然一陣慌,打開電腦,輸入航班號。一分鐘兩分鐘……,終於刷出了滿屏的信息。
那輛飛機在紐約機場的上空發生爆炸,原因還在調查中。
又過了半個小時,“據悉,機上成員無一倖免”,幾個字衝入了方逸行的眼眶。
短短的一天,殘忍的小女孩,把生離和死別都摔給了他。
他們領證的時候,她跟他保證,從此只有死別沒有生離。他說她烏鴉嘴,她只好改口,生離死別都沒有。
到最後,她全部失約。
……
一年後的夏至正好是個週末,方逸行懶懶地坐在蕭可言和囂爺的家裡,聽他們聊天扯淡。
他知道兄弟們多擔心他,所以大家提出給他過生日他來了。他的痛,埋在了心底深處,拿出來給大家看只能是更疼。
蕭可言問他想吃什麼,他條件反射地回答,“雞蛋麪。”
等到麪條端上來,他又
過意不去地笑了笑,“抱歉,胃突然不舒服,去趟衛生間。”
徐謙在他關門的一剎那說,“他不是胃不舒服,他是心不舒服,前年夏至,辛夷給他做的就是雞蛋麪。他要的那碗雞蛋麪,沒人能做出來了。”
衛生間裡,方逸行的眼眶通紅,不斷地往臉上潑水。
……
兩年後的夏至,下班後,方逸行在辦公室裡吃了大家準備的蛋糕,然後拒絕了下屬去酒吧的邀請,把錢包扔給了已經大紅大紫的蘇米,說了聲“大家玩的高興”就一個人回家了。
他進了廚房,想要做一碗麪吃。打開頭頂櫥櫃的時候,一個厚厚的本子掉落下來。活頁紙上附着照片散了一地。
“今天給方老師做了雞蛋麪,他很喜歡,吃了滿滿一大碗。哇,太有成就感了。做法如下……”
“今天方老師出去應酬,喝了很多酒,胃不舒服,吐的一塌糊塗。我跟可言哥討了醒酒湯的方子,還加進了自己釀的米酒,以毒攻毒嘛。方老師好像很愛喝。做法是……”
“今天跟方老師試了禮服,他那個人什麼害羞的事情都能做出來,我還穿着婚紗呢,他就……哼……,不過他誇我漂亮我還是很高興的,晚上給他做了蛋餃,他吃了十幾個,還起名字叫做吃幹抹淨餃,切,好污。”
……
方逸行顫抖着手拿起了最後一張,那上面只有一瓶花雕酒的照片。
“明天就要離開了,不知道爲什麼一個人就走到了這裡,進了房間,開了冰箱,拿了酒。一瓶花雕喝的一乾二淨,還沒有醉,千杯不醉最是煎熬人心。願他能夠喝一杯忘情酒吧,把我忘了,把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從此,再不相欠、再不相戀、再不,相見。”
從辛夷出事到過了整整兩年,方逸行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直到看到這12個字,他終於捂着頭癱坐到地上,聲嘶力竭地痛哭起來。
“辛夷,你就是個大混蛋,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對我,不相欠、不相戀
不相見,你怎麼可以說到做到。”
……
三年後的夏至,方逸行在跟客戶的宴請上喝得酩酊大醉,是真的醉了,幾種酒混着喝了無數,終於可以讓大腦暫時停止了思念。
他回到家,摸到牀上,剛要躺下就看到短髮的小女孩穿着薄紗般的睡衣躺在牀中央,目光流轉,無比動人。
“辛夷,辛夷,是你?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方逸行聲音抖得厲害,身體已經壓在了上面,“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你不會放我一個人不管的。”
他的手扒開了那層薄紗,瘋狂地親吻着女人的身體,他太想她,想到喪失了視覺和嗅覺,只想抱着她,溫暖自己早就冰冷的身體。
身下的女人發出酥麻的喘息聲。
“方少,方少,我怎麼會不管你,我愛你,我要做你的女人。”
方逸行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拉開身體,盯着身下的女人看了一陣,開口命令道,“滾,馬上。”
辛夷在忘情的時候不會叫他方少,而是哥哥和方老師,這個女人不是辛夷。
身下的女人身體一僵,心裡一驚,“方少,我,我真的喜歡你,我從很小就喜歡你了。”
“滾,別讓我說第三遍。”
那麼
陰冷的樣子,讓女人不寒而慄,只好慌亂地起身而逃,到了門口被叫住,她以爲他還是捨不得。
便眼含熱淚地看他,“方少,我一定會比那個女人好。”
“你沒資格提她,還有,把你身上的睡袍脫下來,再敢動她的東西,我讓你從娛樂圈徹底消失。”
女人整個身體都冷了,把那件衣服脫掉,把漂亮而年輕的身體給他看,她聽說過,他和辛夷在一起的時候辛夷不過20歲,和她現在的年齡一樣。她以爲他愛着年輕的軀體。
直到她看到他拿起手機,大半夜地打給助理齊清,“明天一早找搬家公司過來,把我的牀扔了,再買張一模一樣的回來。辛夷說過,別的女人不能上我們的牀。髒。”
那一刻,蘇米終於明白焦陽當初的提醒,自取其辱,原來是這個意思。
……
第四年的夏至,方逸行已經33歲,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已經有了根根白髮。
徐謙開會的時候,調侃他,“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方逸行已經可以淡然地回答他,“十年生死兩茫茫,白頭髮又算得了什麼。”
四年的時間,他的愛、他的恨、他的自責、他的思念都已經化成空氣換成風雨,習以爲常,毫無痛感了。
“不過你這個樣子比20幾歲的時候,還更有魅力了些。難怪蘇米被你那樣羞辱了還契而不捨,連爹媽爺爺奶奶都動用了,你要不就從了吧。”
方逸行沒所謂地點點頭,“好啊,她那麼喜歡方逸行女朋友的頭銜,我就給她吧,也免得別的送上門的女人不好打發。”
方逸行的四兩撥千斤,反而讓徐謙大跌眼鏡。
“真假啊?你答應了。”
方逸行一邊給分管的二級經理進行績效評價,一邊淡淡地回答,“答應了,昨天,他們那個話劇公演五週年紀念,蘇米把藝術家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叫了去,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哭天搶地地要跟我好。我告訴她我當時跟辛夷沒有辦離婚,也不可能娶她,她也不在意。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吧。她的家庭對行知娛樂的發展有利,很多作品的送審都能容易些。”
“你可真行,這也要算計。”
“行知娛樂是辛夷一手打造的。對行知娛樂有利的事情,我都願意做。”
方逸行說的很淡,其他幾個兄弟都感到心疼。這個男人已經把辛夷活到了自己的生命裡,誰都無法分開了。
徐行清了清喉嚨,交給方逸行一個文件夾,“老四,你看看這個。”
方逸行接過來一看,是一家世界知名飲料公司的人事更替方案。
“哦?他們家大中華區的負責人變了?陳若鴻,好像我的哥大同學啊。”
“不是好像,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個陳女士一上任就想換家公司負責他們公司的公關,好像是跟之前的負責人在理念上出現了分歧,她有意找我們行知公關,想跟你見個面。你看,你要不要見見她。”
方逸行笑了笑,“見是可以,反正現在我對外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怕她另有所圖。不過呢,我得先知道之前負責他們公關的是哪家?”
“這個嘛,就有趣了,那家公關公司的老總可是你的舊友啊!”
……
(本章完)